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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從昏迷中醒來後,我意外聽見老公江景綸和醫生對話。

“我嶽母的眼角膜移植給茉茉的事千萬要瞞住我夫人,如果她問,就說醫生在取出眼角膜時,已經破損了。”

“給茉茉安排最好的病房,每天都要給她檢查,不能出現意外。”

醫生問,“那夫人的角膜源呢?”

“盡量找吧,反正她都瞎了那麼多年了,也不急這一時。”

霎時,我的心跌入穀底,寒意蔓延全身。

一個是我的丈夫,一個是我的好閨蜜。

我曾經最信任的兩個人如今變成了一把刺向我自己的利刃。

我死心離開,成全他們。

可江景綸卻追遍天涯海角找到我,跪求我回頭。

1.

再次醒來時,整個病房落針可聞。

但江景綸的話像是魔咒般不斷浮現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

我動了動身子,想按鈴招來護士,扶我起身喝水,卻因為太虛弱無力,幾次沒能觸碰到床鈴,不慎摔下病床。

病房裏的響聲引來護士。

見我摔倒地上,護士慌忙地朝我跑來邊扶起我,邊問道, “江夫人,您摔哪了嗎?需不需要醫生過來看看?”

我揉了揉胳膊,正要開口說沒事,就聽到門外又響起一陣腳步聲。

隨之而來的,是江景綸的怒斥,“你們是怎麼照顧我夫人的,要是我夫人摔傷了,你們全都別幹了!”

江景綸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溫潤如玉的人,鮮少發火,記憶裏,似乎他每次生氣動怒都是和我有關。

他上次動怒是因為我伸手時不小心碰倒熱水燙傷,他把傭人嗬斥一頓開除了;

也曾因為司機隻是車速開得稍微快些,造成我暈車難受,他便把司機換了人;

還因為我咬到骨頭把牙磕傷,他因此換了個更心細的廚師......

諸如此類的還有很多,但其實每一次都是我的問題,可他從來都不會怪我。

“老婆,你沒事吧?”

江景綸擔憂的聲音傳來,把我拉回現實。

我不想再牽連無辜,聲音沙啞道,“沒事,不怪她,是我自己不小心。”

想到以往我每次總替別人求情,

江景綸都會捧著我的臉親了一口,“聽老婆的。”

以前我或許會很感動,可現在我卻感到很惡心。

護士見我沒追責,鬆了一口氣,拉開我的衣袖和褲腿檢查了一番,確定沒問題後才出了病房。

而江景綸喂著我喝水,語氣有些幽怨,“老婆,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

我摸索著他遞到嘴邊的水杯,自顧自地喝著,沒有向以前一樣撒嬌讓他抱,在甜言蜜語幾句。

他察覺到不對勁,又擔憂地問,“老婆,你怎麼了?身體還是不舒服嗎?我去叫醫生。”

聽到他起身要朝外走的聲音。

我心裏不由地想他到底是真的愛我,還是都是演的?

就在他走出去幾步後,我叫住了他,“不用去,我沒事。你剛剛去哪了?”

他停下腳步,但是轉身時遲鈍了幾秒,“剛剛助理拿文件給我簽,我怕打擾你休息,去了隔壁病房。”

我是瞎,但也正是因為看不見,我的聽覺和嗅覺異常靈敏。

空氣裏淡淡的香水味拆穿了他的謊言。

得多近距離,才能沾染上如此重的香水味。

心密密麻麻的痛。

我調整呼吸又問,“之前我聽到媽媽去世的消息昏迷了,現在醒了,我的眼角膜移植手術是不是可以進行了?”

話音剛落,整個病房都陷入了安靜。

我雖然看不到,但我能想象此時江景綸臉上一定布滿了慌亂和緊張。

半分鐘後,他才溫聲道,“老婆,醫生在取出嶽母的眼角膜時,發現已經破損了。”

果然,和我之前醒來聽到的一樣。

我渾身顫抖著,眼淚不受控地流下。

江景綸心疼地把我抱到懷裏,動作溫柔地擦去我的眼淚,“老婆,別難過,我會讓你好起來的。”

我死死咬著唇,胡亂地推開他的觸碰,掙紮著逃離他的懷抱。

演的,一切都是演的。

這樣的虛情假意他演了那麼多年不累嗎?

耳邊傳來他悶哼的一聲,他輕而易舉的抓著我亂舞的雙手,聲音褪去溫柔, “你冷靜點好不好?,我已經讓人去找適合的角膜源了。”

2.

我絕望脫力地向後仰去。

我自打出身起就患上先天性角膜變形,這麼多年以來,都沒能找到合適的角膜源。

隻有母親的適合我。

可是現在,江景綸卻拿著母親的眼角膜給了患有眼疾,卻可以靠藥物治療的蘇怡茉。

我們三個自小一起長大,他們倆明明都知道我有多渴望得到光明。

可如今,兩個最親近的人聯手朝我的軟肋捅刀子。

當真是應了那句——最親近的人知道刀子插在哪裏最痛。

江景綸見我不掙紮了,鬆開我的雙手,將我放平躺下,雙手捧著我的臉親了親。

“對不起,老婆,這幾天公司事情有些多衝昏了頭腦,不是故意要吼你的。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說完,他加深了這個溫柔的吻。

我忍著胃裏的惡心,沒有配合,也沒有拒絕。

隻是一心想著,他會真的希望我複明嗎?

真的還會有適合我的角膜源嗎?

我真的能看到光明嗎?

世界一片漆黑,我把自己鎖在裏麵,不知道江景綸是什麼離開的。

直到病房的門再次推開,傳來輪椅和腳步聲,我才清醒過來。

來人身上的香水味和江景綸身上的一樣,是我的好閨蜜蘇以茉。

她裝出關心的問道,“依依姐姐,剛剛聽說你醒了,我就迫不及待來看看你。你怎麼樣了?”

來看我?是來看我的笑話吧。

我淡淡開口,“沒事。倒是你,怎麼坐上輪椅了?”

蘇以茉沒有回答,而是等到護士的腳步聲消失後,才再次出聲。

“我的眼疾發作,就來醫院了。坐輪椅,是因為景哥哥擔心我走路不方便,特意讓護士姐姐給我送過去的。”

她加重了“刻意”兩字,我仿若未聞,

“要是我沒記錯,距離你上次眼疾發作已經是半年前了吧?怎麼現在又發作了?”

蘇以茉沒想到我會記得那麼清楚,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

“還不是因為我嫌藥苦,不想吃。”

鑽心地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呼吸都帶著劇烈的疼痛。

她自顧自的摸索著我的右手,像從前一樣搖晃著我的手臂和我撒嬌。

“依依姐姐,你就別批評我了,景哥哥已經教育過我了。”

這話要是放在從前,我隻會當她又是孩子氣。

可現在,我聽懂了隱晦的炫耀。

厭惡感在胸膛中翻騰,像毒蛇般咬噬心臟,令人無法忍受。

我輕輕抽回自己的左手,卻不料,耳邊傳來巨大的撞擊聲。

“啊”——

與此同時,房門被推開。

“茉茉”

“顧依依!你在幹什麼!你為什麼推茉茉!”

我看不見,隻能通過耳邊的細碎聲判斷發生了什麼。

再結合江景綸的質疑,我大概猜到是蘇以茉摔了。

可我清楚自己用了幾成力氣。

何況從醒來到現在,我一口飯沒吃,哪來的力氣推她。

聽著自己老公毫不猶豫地質問,我自嘲一笑。

蘇以茉顫抖著聲音道,“景哥哥,不是依依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依依姐姐,我沒說錯吧?”

相伴長大這麼多年,我居然一直都沒有察覺蘇以茉是一朵小白蓮。

“對,確實不是我,是你自己摔的。”

我實話實說。

但在江景綸看來就是我故意推蘇以茉的。

“顧依依,你現在脾氣怎麼這麼大了。茉茉她好心來看你,你卻如此對她,當真是惡毒。”

3.

這是江景綸第一次用嗬斥別人的口吻嗬斥我。

原本我以為那是他對我僅剩有的偏愛。

卻沒想到,原來他也會為了別的女人,像嗬斥傭人、司機、廚師和護士般嗬斥我。

從前的事沒有一件是我占理的,燙傷、暈車、磕牙和摔倒全身我的過錯。

可現在,我唯一一件占理的事,他卻反過來自備我。

就僅憑蘇以茉的一麵之詞。

他到底是有多愛蘇以茉啊!

又把我當什麼了?

明明不愛,卻要整日裝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樣子。

心疼到麻木,渾身的力氣像被抽幹,我朝著一旁倒去,腦袋不知磕到何處。

是低血糖犯了,從醒來到現在都沒吃過一口東西。

以前也有過這樣,那時江景綸都會護著我,從口袋裏拿出永遠都吃不完的巧克力,溫柔的責備我。

可現在,耳邊依舊是他的責備,隻是褪去了溫柔,隻剩狠厲。

“茉茉眼疾犯了,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怎麼可能會自己摔倒?”

“我剛剛在門外都看到了,明明是你雙手推的茉茉,現在還推卸責任!”

“你真是個眼瞎又狠毒的女人!要是茉茉有個三長兩短,你命都不夠賠的!”

即便已經知道他們早就暗通款曲了,知道江景綸不愛我了。

可是聽到他的話,我黑暗的世界裏隻剩絕望。

心裏的最後一根弦也斷了。

我渾身顫抖著,呼吸漸漸也跟不上了,隻能感覺得到疼。

或許是身體的,或許是心裏的,又或許是兩者皆有。

再次清醒是翌日清晨了。

我動了動手指,病房的某個角落裏傳來一陣沙沙聲。

是風吹動窗簾的聲音。

我摸索著左手上的針頭拔掉。

自己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窗戶邊,仰頭感受著陽光的溫暖。

企圖讓我黑暗無邊的世界裏透出那麼一絲光亮。

母親走了,連留給我看清世界的眼角膜也被占去。

老公劈腿,閨蜜背叛。

我一人該如何孤軍奮戰?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我站在原地沒有動。

“江夫人,謝謝你昨天在江總麵前替我說話。”

我朝著聲音的方向偏頭,“你是昨天的那個護士?”

護士應聲,“是的。”

我腦海裏浮現出一個想法,直言,“我想讓你幫我個忙,可以嗎?事成之後,我會給你一筆足夠你後半生費用。”

護士沉默了,但我沒有著急開口。

因為我知道這筆錢足夠讓人動搖。

大約一分鐘後,護士才再次出聲,“江夫人想讓我幫您做什麼?先說好,傷天害理的事我不做。”

我輕笑一聲,“很簡單,先幫我找個律師擬一份離婚協議,再幫我買一張機票,最後在幫我喊個靠譜的出租車司機。”

就在護士離開不到十分鐘後,病房門再次被推開。

聽腳步的淺重,是江景綸。

他走到我的身後抱住我,仿佛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老婆,怎麼站在這裏吹風,小心一會感冒了。”

我死死咬著唇瓣,忍著胃裏的惡心,沒理會。

“對不起,我昨天情緒失控,沒忍住。我給你帶了早餐,你別生氣了。”

我確實餓了,聞著飯香,朝它小步挪動。

江景綸以為我又要鬧,剛皺起眉頭,卻見我往早餐的方向走,心裏的不安歸於平靜。

扶著我的腰,帶我在沙發上坐下,還貼心地把食物打開遞到我手邊。

我拿起東西,狼吞虎咽起來。

他輕笑一聲,又開口,“對了,我明天要出差一趟,我後天才能再見到你了。”

4.

明天他要出差?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好時機。

我出聲回應了他,“嗯。”

江景綸摸了摸我的腦袋,“後天給你帶禮物回來。現在我得回公司準備一下出差的資料。”

我咽下口中的食物,淡淡道,“再見。”

再也不見了,江景綸。

這是你能看到我的最後一麵了。

午後,病房裏又迎來一個熟客。

“依依姐姐。”

我靠在床頭上,聲音平靜,“這裏沒有你的景哥哥,不用演了。”

蘇以茉輕快一笑,“依依姐姐,經過昨天一事,現在你知道景哥哥愛的是誰了嗎?”

“還有,忘了告訴你,其實阿姨的眼角膜沒有破損,是景哥哥心疼我的眼疾反複發作,移植給了我。”

“哦,對了,景哥哥明天也不是為了去出差,而是因為我想去海邊,吹海風聽海的聲音,所以他要帶我去。”

除了心隱隱作痛,我的情緒沒有任何起伏,“知道了。”

蘇以茉反問,“顧依依,你難道不生氣嗎?”

聞言,我豁然一笑,“不生氣。”

相反,在心底我還是挺感謝她的,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老公心裏愛著另一個女人。

也不會知道自己二十多年的閨蜜會挖牆腳,當白蓮,背刺自己。

漫長的等待後,第二天我就得到了護士帶來的好消息。

“江夫人,我昨天專門找了一個處理離婚案件的律師,他那有模板,我已經拿過來了。”

“去A市的機票我也幫您訂好了,在淩晨兩點半,出租車司機會在今晚十二點時到醫院樓下等候您。“

我接過護士遞來的離婚協議,在她的指導下簽下自己的名字。

隨後,我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張自己的銀行卡遞給她,那是江景綸這些年給我的錢,但我一分沒動過。

雖然不知道具體數額,但是能肯定的一點是很多。

淩晨的醫院燈火通明。

我帶著口罩和帽子,身上背了一個包,拿著自己鮮少使用到的盲杖,一步步朝著電梯走去。

很慢,但很堅定。

與此同時,遠在海城的江景綸護著懷裏的蘇以茉,心中隱約有一絲不安。

他覺得昨天的我實在是太反常了,還總是會想起我每一年在生日時,許著同一個願望的樣子。

眉眼彎彎地,嘴角也跟著上揚,唇瓣一張一閉,“我希望我的眼睛可以重獲得光明,這樣子我就可以看清媽媽、哥哥和妹妹的容貌了,我還想去看看大海長什麼樣子。”

再後來,我對他的稱呼變成了老公。

心中的惶恐愈演愈烈,他停住了腳步,“茉茉,我們回去吧,我心裏實在不放心依依。”

蘇以茉小手緊緊抓著江景綸的衣角,語氣裏帶著撒嬌,“景哥哥,你好不容易才陪我出來玩一次的,我的眼疾也還沒痊愈呢。再說了,依依姐姐也不是小孩了,何況醫院裏還有那麼多醫生護士照看她呢。”

話音剛落,江景綸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是醫院的醫生打來的電話,

“江總,夫人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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