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半個小時後，我終於撿起藥箱趕到27樓。

可為時已晚。

沙發上，臉色青紫的小孩已經失去呼吸，主治醫生摘掉眼鏡久久不能自理，父母坐在地上崩潰大哭。

我聽到他父母哭喊：“我的君君才六歲，就這麼沒了，我眼睜睜的看他被憋死的！老天爺，你憑什麼對我家這樣不公平！”

然後君君的父母看到站在門口姍姍來遲的我後，認為是我導致了他兒子的死亡，憋著一口氣朝我跑來。

隻是還沒伸出巴掌，女人便暈倒在地。

而我也因為耽誤最嘉治療時間被醫院開除。

本來我想在醫院過這個年不想回家的，但現在被開除，員工宿舍被沒收，我沒地方可以去。

我灰溜溜的回到家裏。

崔勇勇正裝的人畜無害的樣子在桌上吃飯。

他今年七歲，剛上一年級。但是個壞種，從小就愛捉弄人。

他三歲時偷我的貼身衣物扔給樓下的流浪漢。

讓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

五歲時把大便放到煮粥的鍋裏，讓親戚們一飲而盡。

樓下不少小朋友都很討厭他，不喜歡和他玩。

但爸媽總是很寵溺。

現在又故意按全部樓層導致我錯過病人的最佳搶救時間，丟失工作。

他親昵的喊了聲：“小姑姑。”

爸媽看到我回來很是驚喜和意外。

因為我自從兩個月前出去工作後還沒回來過，我一回來，就證明他們賺錢的日子又開始了。

“崔喜，你怎麼回來了？是醫院放假了？”我媽拿著菜刀從廚房出來，摘下圍裙，又給我倒了杯茶。

她愛女兒的人設在小區人盡皆知。

我如實相告：“被開除了。”

在廚房忙活的爸媽鬆了口氣，語氣中是欣喜：“被開除好啊，你以後就安安穩穩住在家裏，不工作也沒事，爸媽養你。反正爸媽也養了你二十年了，完全可以照顧你後半輩子。”

我爸也說：“是啊，那個破工作就不要做了。快過年了還要去醫院值班，都不曉得回家看看爸爸媽媽還有你小侄子。”

我兩個月前剛在醫院找了份護士的工作。

在這之前，我都是住在家裏由爸媽養著。

我眼神冷了一瞬。

崔勇勇吃飯吃的正起勁，完全事不關己的模樣。我指著崔勇勇：“爸媽，我的工作就是你們親愛的小孫子給搞沒的。”

話落，崔勇勇依舊沒抬頭，繼續吃著飯。

而這時門被敲響，是今早剛失去孩子的那對夫妻，他們調查了電梯的監控錄像，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所以此時是來找崔勇勇報仇的。

聽著那對夫妻講清楚事情的經過後，我媽堵住門口，雙手抱胸：“所以呢，你們的兒子死了和我孫子有什麼，他才七歲，又不知道你們家今天死人，他天天在電梯裏玩呢，怎麼就你們家特殊？”

女人剛從醫院出來，字字泣血：“要不是你孫子亂按電梯，阻止醫護人員上樓，我兒子就不會死。”

“大過年的別整不痛快行不行？是你們兒子命數到這兒了，別什麼事都怪到我孫子身上。”

作勢就要關門。

屋內的崔勇勇還笑嘻嘻的對屋外的夫妻說：“你們再生一個不就行啦！再生一個，我還要弄死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肆無忌憚，根本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你們真過分！你不是出了名的疼女兒麼？你不會不知道你女兒的工作就是你孫子搞沒的吧！”

心裏的熊熊烈火正在燃燒，我肯定地說：“媽，就是崔勇勇把人間接性害死的。”

03

不僅如此，那對夫妻還把崔勇勇在電梯間的視頻發到業主群裏，要求還一個公道。

我哥崔大勇和嫂子回來後，看到事情發酵成這個樣子，簡直氣得原地爆炸。

但是他們選擇平息，給那對夫妻一些錢聊表歉意。

沒想到我這兒卻不依。

崔大勇指著我的鼻子罵：“你個賠錢貨！勇勇最起碼也是你的侄子，你怎麼能幫著外人一塊欺負他？”

“我欺負他？”我反駁道：“要不是因為崔勇勇，我的工作也不會丟。這事你們要是不解決，休想我回家住。”

爸媽最想的就是我回家住。

現在我下了死命令，他們也不敢不順從，說服我哥後，他們一大清早的來到小區樓底，把正在熟睡的崔勇勇給拽到樓下。

他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眶，不明所以。

下一秒，他被我媽拽掉褲子，按在健身器材上猛捶。

衣架在她手中飛舞：“我怎麼有你這麼個孫子，不要臉，整天就知道整蠱別人，現在樓上六歲的小孩兒死了，都是你害的，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崔勇勇的哭聲很快響徹整個公園。

他哭著求饒：“我知道錯了，放過我吧......”

我在一旁冷眼相看，我媽偷偷地瞟了我一眼，看我沒有鬆口的痕跡，繼續加重手上的力道。

“你小姑姑的工作也因為你給整沒了，都怪你，你不僅是這個小區的罪人，你還是咱們家的罪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崔勇勇的眼淚和哈喇子流到健身器材上。

嫂子忍不住掩麵哭泣，她是最寵兒子的，現在崔勇勇被婆婆按著打，說不心痛是假的。

但她也沒辦法，隻能向我哥求助。

哥哥撇了她一眼，對我說：“崔喜，解氣了沒？快點讓媽住手，再這樣下去勇勇會被打死的！”

那就打死好嘍。

我假裝沒聽到他的話。

崔勇勇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引來了不少鄰居，大家都聽說了崔勇勇亂按電梯導致病人錯過最嘉搶救時機去世的事，對於這幅景象，他們隻是互相掩嘴討論，沒有人上去說好話。

“該，早該有人治治這個孩子了，前幾天我從他家樓下經過，他還扔了綠植下來，差點砸到我。”

“後來我報警，這孩子卻說不是故意的，天啊，二十多樓，還說不是故意的，誰家會把綠植放到那種地方。”

這事我也略有耳聞，當時我在醫院值班，正好看到戶主群的消息。

嫂子還義正言辭的說孩子不是故意的。

“這家人真是個奇葩，前兩年還總有男人頻頻出入她家，我還以為是某個場所呢，沒想到這家人這麼愛女兒。我聽說她女兒的工作就是被這個小孩給搞沒的。”

我媽的愛女人設營造的很好。

崔勇勇的屁股鮮紅一片，都是衣架留下的痕跡，他早就疼的昏過去好幾次，但每次都被我爸用涼水潑醒。

“媽，救我！”崔勇勇哭喊。

嫂子按捺不住，想去抱崔勇勇時卻被我哥無情的給拉了回來。

我媽問他知道錯沒有。

崔勇勇哭哭嚷嚷的喊：“知....知道了.....”

她又看了眼我，意思是說讓我差不多得了。可我覺得這完全不夠，打死算了。

我仍舊不肯鬆口，嫂子拉著我的手求我，讓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不僅如此，在樓下看戲的鄰居們也紛紛勸道，說這件事就算了。

還有人說我無理取鬧，連正主都沒想鬧的這麼僵，更何況我們還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