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通,他沒接。
第二通,他還是沒接。
她一通一通的打過去,直到第九通,那邊才終於接通。
聽到那邊沉穩的呼吸聲,她忽然想起讀高中時,她被人汙蔑抄襲,孤立無援之際,她也是這樣一遍一遍的撥打著他的電話。
那時候,他隻說了一句話:“別怕,有小叔在。”
可如今,她卻顫抖的問出:“我那幅畫的底稿,是你拿給她的嗎?”
沈硯聲沒有絲毫猶豫,坦然認下了這件事。
“是我。”
電話裏傳來長長的呼吸聲,話音裏帶著明顯的顫音。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沉默了幾秒,沈硯聲才開口。
“這幅畫本就不該出現在世人麵前,更不該冠上你的名字,你不知道嗎?”
原來還是在害怕被人察覺。
原來還是在擔心她對他懷有非分之想。
林疏桐嘴角咧開一絲慘笑,閉上了滿是血絲的雙眼。
“可抄襲的不是我,是雲葵啊,你把底稿給她,那我就再也洗刷不掉抄襲的汙點!我整個職業生涯都毀了!”
“阿葵隻是一時糊塗,她不是故意的,你替她背一次黑鍋又如何?一開始我要你學畫畫,不過是為了找點興趣愛好分散注意力,你不用那麼較真。反正我會養你一輩子,你餘生都不用為生計擔心。”
說話,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林疏桐仍保持著舉著手機的動作,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前麵的鏡子上。
看著鏡中那張哭得眼睛紅腫,憔悴不堪的臉,她突然有些不太能認出自己了。
這還是她嗎?
她也不太認識沈硯聲了。
那還是那個哪怕全世界背棄她,他卻會為她背棄全世界的小叔嗎?
她已經看不清了。
畫展泡湯後,林疏桐更堅定了要把錢都還給沈硯聲的想法。
身邊幾個朋友給她介紹了幾個能賺錢的兼職,去高爾夫球場做球童,在高端會所做服務員等等。
為了能盡快籌到錢,隻要能賺錢,她什麼活都接,每天早出晚歸看不見人影。
離出國還有一個星期,林疏桐總算湊夠了最後幾十萬。
她換上服務員的衣服,然後推開包廂的門,準備站好最後一班崗。
好巧不巧,最後一天兼職碰見了熟人。
男男女女一堆人圍在一起,似是在玩著什麼遊戲。
第一輪,沈硯聲就輸了。
遊戲主持人當眾念出來他的懲罰。
“和喜歡的異性接吻三分鐘!”
一時間全場都沸騰了,紛紛看向了滿臉羞紅的雲葵。
沈硯聲卻直接站了起來,越過人群走到場外,一步一步,走到了林疏桐麵前。
包廂裏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一片嘩然。
就在所有人都搞不清是什麼狀況時,片刻,沈硯聲才掏出懷裏的手機遞過去。
“拿好,全程錄下來。”
林疏桐忽然預感到了什麼,心頭微微顫抖。
但此刻,她卻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以前那麼痛了,也許是因為真的已經決定放下了,所以,已經再沒有什麼能傷害到她了。
她一臉平靜地接過手機,找到相機舉起來,按下了錄製鍵。
他手機的像素很好,雖然燈光很昏暗,但林疏桐還是能清晰看見畫麵裏的內容。
沈硯聲轉身回到座位上,將雲葵擁進懷裏,俯下身親了上去。
頻幕正上方顯示著時間。
三分鐘,180秒,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但視頻並沒有在此截止。
這個擁吻結束後,沈硯聲直接單膝跪地,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枚鑽戒,語氣裏滿是溫柔。
“阿葵,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跟雲葵,求婚了!
雲葵具體回答了什麼,林疏桐沒聽清。
屏幕裏的兩位主角被人流遮擋了個徹底,四麵八方傳來的滔天驚叫聲和瘋狂起哄聲湧入了她的耳朵。
她放下手,按下結束錄製鍵。
正好經理走過來,說隔壁來了新客,要她過去幫忙。
她把手機交給旁邊的同事,轉身離開了包廂。
一步也不曾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