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打斷了林疏桐的思緒。

她聞聲抬起頭，正好撞進沈硯聲的眼裏。

看見她孤身坐在餐桌前，他下意識地看了看牆上的鐘表，馬上十一點。

他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但一句話也沒說，提步就往樓上走去。

從頭到尾，一句問候也沒有，冷漠得像陌生人一樣。

林疏桐心底酸澀，但還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小叔，晚飯……”

沈硯聲腳下未停，聲音很是冷淡。

“和阿葵吃過了，我說過很多次，你不用等我。”

尾音被關門的重響蓋住。

林疏桐的心也隨之一震，隻覺得眼睛裏澀澀的。

以前，沈硯聲從來不會用這種口吻和她說話的。

他知道她失去家人後很害怕獨處，不喜歡一個人吃飯，哪怕學業、工作再忙，都會趕回來陪她用餐，就連出國也總是即去即回，就是怕她胃口不好，落下什麼毛病。

十幾年來，從無例外。

可從她第一次告白後，一切都變了。

他開始主動和她保持距離，不停加班出差避開和她見麵，也不再給她準備任何驚喜禮物，收回了對她的所有偏愛。

而在雲葵出現後，他看她的目光愈發冰冷，像極了陌生人。

林疏桐明白緣由，卻沒有任何辦法。

她隻能拿起筷子夾著快要冷掉的食物，味同嚼蠟般咽下去。

一桌子各式菜色，她卻隻能吃出苦澀的滋味。

吃到七分飽，她收拾好一切才走到他房門前，輕輕叩了叩。

沈硯聲皺著眉打開門，語氣算不上好。

“我不是說過，沒事不要來打擾我嗎？”

林疏桐抿了抿唇，十指絞在一起。

“小叔，我想換一個房間。”

沈硯聲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卻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你想換就換。”

林疏桐點了點頭，默默轉身回到臥室。

看著那一大扇落地窗和各式精致的家具、放滿了衣物鞋包的衣帽間，她心裏生出一絲恍惚感。

這間臥室，是整棟別墅麵積最大、采光最好的，以前是沈硯聲的臥室。

她搬到沈家這天，他主動把這間臥室讓給了她，揉著她的頭發說，我們疏桐是小公主，就該住最好的房子。

如今她就要走了，雲葵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搬進來。

她一個客居的養女，有什麼資格住主人才配用的主臥呢？

所以她才提出了換房間的想法，一是為了讓出位置，二是為了清點清點物品。

第二天中午，林疏桐就把所有東西都搬到了走廊盡頭的小房間裏，這裏曾是沈硯聲的書房。

把房間收拾幹淨後，她拿著證件材料下樓，準備去辦簽證。

路過客廳時，她微微躬身示意，沒有像從前那樣熱切地打招呼。

沈硯聲很不習慣她這幅安靜的模樣。

看著她低眉順眼默不作聲地往外走，他總覺得她好像變了很多，忍不住出聲叫住了她。

“外麵這麼大的雪，你準備去哪兒？我送你？”

林疏桐已經很久沒聽到他主動說要送她的話了，一時有些怔住。

“今天是聖誕節，你不是要去約會嗎？”

她低聲喃喃，沈硯聲沒太聽清，又問了一句。

“什麼？”

林疏桐的手攥成一團，垂下眼眸。

“昨天我在新聞上看見了，你在拍賣行拍了一條幾千萬的鑽石項鏈，應該是打算在今天送給雲葵姐的吧。”

沈硯聲怔在原地，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那是我送給……”

叮鈴鈴的門鈴聲打斷了他的話。

沒一會兒，一身針織小香裙、長卷發及腰、妝容精致的雲葵走了進來，順勢挽住沈硯聲的手，語氣嬌俏。

“硯聲，我給你準備了聖誕禮物，你猜猜是什麼？”

一切正如林疏桐所想。

她低下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或許是已經打算離開了，再聽見他們要去約會，她不像從前那樣心痛，隻是後退了幾步讓開路。

沈硯聲也沒有再解釋，牽著雲葵出門，順便叫上她一起。

“別亂跑，要去哪兒，我送你。”

林疏桐怔了一下，乖乖應了下來。

“謝謝小叔。”

這一次，她是真心實意謝謝他。

也是真心實意稱呼他為，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