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路上，顧澤一直沉默著，一句話也沒說。

宋婉禾總覺得他最近的情緒很低落，但又問不出個緣由，隻能把這段時間裏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

最後她得出的答案是她這段時間一直忙著晏書白的案子忽視了他，所以他才提不起精神。

一絲愧疚湧上心頭，她難得主動提議了一次。

“馬上就是結婚三周年紀念日了，我帶你出去旅行放鬆一下吧。”

離婚冷靜期隻剩下最後幾天，顧澤不想節外生枝，便拿受傷的理由拒絕了。

宋婉禾仔細一想確實不太合適，便換了幾種慶祝方式讓他挑。

一樣樣說下來，顧澤總能找到借口，最後全部否決了，似乎並沒有慶祝的想法。

這副冷淡的模樣，和他從前隻要聽見約會的就興奮的態度截然不同，瞬間讓宋婉禾心生疑惑。

看著她滿臉的不解，顧澤也怕她瞧出什麼，便提議了一項。

“那天正好是周末，你陪我回母校逛逛吧。”

怎麼突然念舊了起來？

宋婉禾猜不透他的想法，但也不想掃他的興，點頭應了下來。

車廂裏又安靜了下來。

顧澤翻出日曆，看著兩個靠在一起的日子。

9月7日上，備注著離婚兩個字。

而9月6日，正好是結婚紀念日，也是他暗戀她的第十年整。

在這麼一個特殊的日子裏故地重遊，怎麼不算有始有終呢？

就當是他為十年青春，畫上一個完整的句號吧。

想著想著，顧澤臉上又浮現出一絲笑，語氣都輕鬆了起來，似是在開玩笑一般。

“這次，你不會放我鴿子了吧？”

她眸間難得露出幾分笑意，“我哪次放過你鴿子了？阿澤，不要汙蔑我。”

顧澤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她，隻是在心裏默數著。

上一次，你為了陪晏書白去海邊，把我落在了醫院。

上上次，你為了幫他搜集證據，徹底忘了答應我的生日晚餐。

上上上次，你為了趕去安慰他，把我一個人扔在了郊外。

一次又一次，隻要涉及到晏書白，你全部都放了鴿子。

接下來一個星期，宋婉禾沒有再回來過。

顧澤每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撕下牆上的掛曆。

他一個人守在空蕩蕩的老宅裏，慢慢清理著最後的一點東西。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就到了9月6日。

他起了個大早給自己做了哥頭發，挑了條幾年前的舊款式的白襯衫換上，拿著攝像機下樓，預備在這值得紀念的一天裏留存下一些影像。

宋婉禾正好在樓下等著，殷勤地幫忙打開了車門。

許是知道馬上就能解脫了，顧澤的心情很是愉悅，同他說起了許多上學時的往事。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很是盡興。

宋婉禾也慢慢放鬆下來，主動提議等下要幫他多拍一些照片。

說說笑笑間，很快就到了S大校門口。

顧澤先下了車，倚在窗邊等著他。

宋婉禾剛解開安全帶，手機就叮咚響了幾聲，她點開一看，是晏書白發來的消息。

“婉禾姐，你有空嗎？我發燒了，你可以來一趟，送我去醫院嗎？”

看見發燒兩個字後，宋婉禾的動作頓住了。

顧澤見她遲遲不下車，偏過頭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正好看見她猶豫的表情。

不過片刻，她就做出了決定。

“阿澤，律所發生了點事，我得過去一趟。”

顧澤愣了愣，眼裏閃過一絲意外。

“晚一個小時過去，可以嗎？”

他心中了然，她在撒謊，怕又是為了晏書白吧？

“事情很重要，恐怕不行。”

見她說得篤定，顧澤沒有戳穿她，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放她離開了。

宋婉禾重新係上安全帶，為了表達歉意，許下了一個新的承諾。

“你先打車回家吧，等我這幾天忙完再帶你過來逛逛，晚點我們再約幾位教授吃頓飯。”

顧澤沒有應下這句許諾。

宋婉禾，

沒有以後了啊。

他仰著頭看著她的車漸漸駛出視線後，拿著相機一個人進了校門。

隻花了半個小時，他就把那些和青春、暗戀有關的地方都走了一個遍。

拍完所有照片後，他哪也沒去，攔了一輛車回家。

朋友圈又出現一個小紅點，他順手點進去。

一刷新，是晏書白發的一張在醫院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