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監視的人生



我打假了網絡的百萬情侶博主。

他們私信我要線下自證，全網直播。

我來到現場，突然台下幾個熟悉的人蛐蛐我。

“這不是高中插足別人感情的小三嗎？”

“當初仗著家裏有錢喜歡霸淩人的社會姐！”

情侶博主隨即控訴我。

“沒想到真的是你！陰暗潮濕地盯了我們六年，還不夠嗎？！”

我幹脆拿出了我的投影儀。

“證據呢？時間地點人物，我拿vcr和你們比對！”

我從小到大每時每刻都充滿了監視。

不是被人拍成視頻，就是被錄下音頻。

誰叫我有一個病態掌控欲的媽呢。

1.

從小到大，我媽巴不得在我身上安八百個攝像頭。

據我知道的，就有二十個人監視我。

我媽年輕時在豪門家族上演了“九子奪嫡”爭家產。

她總覺得會冒出個我爸的私生子來害我。

從此，我便有了幾萬個g的童年回憶錄。

大學畢業後，我媽給我放了一年假。

我當起了言論自由的網絡博主。

最近，我的一則視頻“情侶博主究竟有多假”爆火。

熱評第一表示。

【蘇小美和陳禾琛我巨愛，假不了一點。】

我定睛一看，這不巧了，男方是我那上不了台麵的初戀。

這個我必須有發言權。

在我一頓輸出上了熱搜，他們私信我要線下自證，全網直播。

想到一周後我就又要被我媽管上了。

現在閑著無聊沒事，我欣然赴約。

哪知我剛到現場，才發現四麵八方都是攝像機。

台下坐滿了觀眾，其中有幾個看上去還很眼熟。

我屁股還沒坐熱，一陣刻意的蛐蛐聲響起。

“她看著好眼熟，這不就是我們班插足別人感情的小三嗎？”

“就是仗著家裏有錢喜歡霸淩人的社會姐，我們惹不起。”

說話的是一男一女。

男生是寸頭，臉上有一道刀疤。

女生唯唯諾諾，瘦得病態，看上去人畜無害。

攝像師立馬轉向他們給了一個特寫。

女生捂住了嘴害怕地搖頭。

全場沸騰了，對著我指指點點。

“難怪她要在網上打假，霸淩者一生都見不得人好。”

“這女的在網上火得莫名其妙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心眼子特別多。”

“她還編造陳禾琛無縫銜接，小美就不該線下自證！要我說就該報警！造謠者biss！”

我如芒在背，腦子一瞬間滯機了。

我實在想不出這兩人是誰。

2.

我看向他們。

“證據呢？造謠就靠一張嘴嗎？”

“鄒涵雪！”寸頭男雙眼發紅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們今天站在這裏就是為了和過去和解。”

“你當初霸淩我們的事我們可以既往不咎。”

寸頭男越說越哽咽。

“但你今天必須當著所有人的麵，向我們道歉並退網，給網絡一片淨土！”

還不等我反應。

一旁的蘇小美突然爆哭出了聲。

“我沒想到真的是你！”

“鄒涵雪！你霸淩同學和插足感情，有哪一件事汙蔑了你？”

“你陰暗潮濕地盯了我們六年，還不夠嗎？！到此為止吧！”

他們聲淚俱下，演技精湛。

我都差點懷疑是不是我缺少了一段記憶。

這裏成了他們的表演秀。

現場觀眾的情緒被推向了最高點。

“道歉啊！”

“還有臉要看證據？沒證據別人能當著全網直播嗎？”

“真是給給臉不要臉，不見棺材不落淚。”

“一句道歉就這麼難嗎？！”

我不慌不忙地拿出了投影儀，撐著下巴看他們。

“來吧我就是要看證據。

“時間地點人物，我拿vcr和你們比對。”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人群中一道聲音傳來。

“雖說不要陷入自證陷阱，可誰舉證誰才有理。”

眾人的目光落在了寸頭男身上。

3.

寸頭男的一番介紹我才想起來他是誰。

黃誌新，當年口嗨造我黃謠的人。

那時候他還留著一頭非主流少年的頭發。

黃誌新瞪著我走上來。

“鄒涵雪，你難道忘了我這道疤痕是怎麼來的嗎？”

他話音剛落，攝像機齊刷刷轉向他。

大屏幕上正展示著他手裏的幾張照片。

一張是我狂扇他巴掌。

一張是我對著人群大吼大叫的猙獰模樣。

一張是我拿刀刺向他的臉。

最後一張是我收同學錢的照片。

上麵清晰印著寫著年月日。

我愣住了。

照片是真的。

我疑惑的是為什麼他會有這種角度的照片？

這時，離我最近的攝像機對焦了我的五官。

我茫然的一麵放大在熒幕上。

台下的人群裏一陣嘲笑

“急了，你看她知道急了。”

“當時欺負別人的時候沒想到會被人拍下來吧。”

“我學過微表情，這女的明顯是心虛了。要我說她真的好裝，比貨車還能裝。”

黃誌新眼底隱隱帶著得意。

“鄒涵雪，作為一個霸淩者，你最不該就是裝無辜。”

“再說了你怎麼可能有vcr，你以為你是電影主角啊？”

巧了，我就是我媽精心監視下的主角。

我不動聲色地打開了投影儀。

將照片對應年月日地視頻找了出來。

六年前的影像清晰地呈現了出來。

黃誌新站在我麵前，嬉笑著對全班同學說我破處了。

我翻了個白眼回懟。

“你是不是覺得不能像狗一樣抬後腿，秀給異性看，所以你隻能用言語脫褲子是嗎？”

黃誌新聽完卻來了勁兒，罵我蕩婦不要臉一百塊錢包夜。

我怎麼能忍，狂扇起他巴掌。

“那你說，我和誰破的處？”

他懵住了，惡狠狠撲向我。

他藏了刀刺向我，我反手打開，劃到了他的臉上。

我這屬於正當防衛。

他捂著臉痛叫。

我打了110。

人群裏傳來蛐蛐聲。

“黃誌新說的沒準是真的。”

“要是是假的，鄒涵雪會急成這樣嗎？”

我立馬衝著邊上的人大吼。

“質疑我的！有本事和我去醫院驗檢！如果我是你掏一千塊賠償，不掏錢別怪我在學校見一次打一次！”

我屬於彈性素質，遇強則強大不了死。

還真有幾個男生女生冒了出來。

從醫院回來後，他們不情願給了我錢。

因為我夠橫，有事當場發瘋。

那以後，沒人敢再造謠我。

4.

在一段一段的視頻放完後。

全場靜謐了，現場吵鬧起來。

“細思極恐啊，我其實更疑惑她怎麼會這種視頻的？”

“那黃誌新不也有照片，有人故意拍下這樣的照片才更可怕吧！”

“重點是被欺負的人是鄒涵雪啊！”

眾人都譴責起黃誌新起來。

黃誌新神色慘白，強裝鎮定辯解道。

“我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幫蔣夢瑤出口氣！”

他走下台將一旁瑟縮的蔣夢瑤拉了上來。

“你霸淩夢瑤害她患上精神分裂，她自殘時是給你打去的最後一通電話！那時你又是怎麼逼她的！她身體的傷痕和你施加的壓力！這難道會是假的嗎？！”

黃誌新鼓勵地握住蔣夢瑤：“別怕！有我在，她不敢再威脅你！”

在學校時，我和蔣夢瑤是很好的朋友。

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

我撐著臉看她。

“蔣夢瑤，真的是這樣嗎？”

蔣夢瑤不看我，她深吸了口氣看向攝像頭。

她瘦骨嶙峋，實在是一副典型的受害者形象。

“你們知道嗎？曾經霸淩我的人，成為了網紅，我是什麼感受嗎？”

“我學生時期患上抑鬱，她作為我唯一的朋友，蠱惑我自殘！”

蔣夢瑤哽咽道。

“她見不得我病情好轉有了新家，因為她有錢有勢，我後爸被打了個半殘，我媽因此上吊自殺！”

“我重回學校，她還不放過我，大肆宣揚我的過去，讓所有人孤立我！”

蔣夢瑤把證據拿了出來，是她家裏的監控。

畫麵沒有聲音，視頻卻對應了她說的每一句話。

蔣夢瑤憤慨激昂。

“我失去了一切，這六年我艱難地生存，可她依然過著愚蠢又有錢的大小姐人生！”

人群裏已經開始共情上了。

此時，現場的大屏幕上滾動著起實時直播的彈幕畫麵。

【我可太懂了，霸淩我的人考上了211，進了四大，月薪三萬，現在的男朋友在外灘有套4000萬豪宅。】

【霸淩過我的人，一個成為記者，一個成為民警，一個成為老師，世界是她們的。而我現在朝九晚五，過著牛馬生活。】

網絡徹底炸開了鍋，我的賬號湧入大量的訪客。

很快，我的賬號被舉報封禁了。

5.

鄒涵雪這招高明。

煽動情緒，引起共鳴。

她說的這些事都是真實發生的。

可前因後果錯了。

我剛想打開投影儀查看。

蔣夢瑤卻哭訴出聲。

“鄒涵雪！你辯駁不了就向我道歉！”

“如果你有通天本領拿出了在我家的視頻，那這就是就是你犯罪的證據！”

我略微思索了下，那我還真沒有相關視頻。

我媽安排的人進不來。

蔣夢瑤見我沉默了，情緒激動地笑了。

“你不必擔心，我已經走出來了，我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已經不怕你了！”

“這麼多年了，我也隻想要一個你的道歉！”

台下的觀眾淚如雨下，大屏的彈幕發出了蔣夢瑤的平台賬號。

同時，#蔣夢瑤新生的話題登上熱榜。

彈幕裏提到了蔣夢瑤平台的賬號。

【我覺得蔣夢瑤很有勇氣，今天，我們鼓勵一位女性沒有被打倒！[碰拳]】

【我看了夢瑤的視頻vlog，真的是一個很陽光溫柔的小姐姐，反正我是粉了！】

她的賬號吸引了巨大的流量，瘋狂漲粉三十萬。

蔣夢瑤的笑容快要壓不住了。

這符合我對她的刻板印象。

兩麵三刀的悵鬼朋友，會找準任何時機反咬我一口。

可她隻算到了視頻，但我還有錄音啊。

這還得多虧了我媽那令人瞠目結舌的掌控欲。

我和任何人的交談，都是不具備隱私的。

在我媽看不到的地方，我的衣領暗處都被別了錄音設備。

當音頻被放出來的那一瞬間，蔣夢瑤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