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妻子參加她初戀婚禮那天。
新郎突然放下新娘的手,當眾對我妻子表白,我的妻子也含淚點頭。
全場嘩然。
新娘當場退出婚禮,全場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我緩步走上台。
所有人都覺得愛妻如命的我會發瘋質問時,我卻把手上帶了六年的結婚戒指輕輕取下,送給新郎。
「祝福你們,讓她找個時間領下離婚證。」
妻子以為我是意氣用事,早晚會求她回來。
可這次,我是真的放棄了。
因為,我快死了。
1
妻子的初戀結婚了。
婚禮現場,新郎張澤意在台上哭得淚流滿麵。
司儀問他「此時此刻你最想對新娘說些什麼?」
新郎眼眶通紅,不是對著新娘,而是看著台下,「我愛你慕楚心。」
全場嘩然。
賓客邀請的人不多,都是多年的好友和同事,要麼就是親戚。
所有人都知道。
新娘的名字不是慕楚心。
這是我妻子的名字。
所有人都看向我和新娘。
新娘上前打了張澤意一巴掌,看了我一眼之後跑出現場。
張澤意卻好像感覺不到痛一般。
一步一步朝慕楚心走了過來。
「我以為我會心甘情願接受這場沒有愛情的婚姻,可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愛的那個人始終是你。」
慕楚心也緩步上前。
我從未看到她有這種感動神情,曾經我們的婚禮也隻是草草了事。
可此刻她的聲音哽咽。
「是我的錯,讓你等了這麼久。」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著他們的表演。
慕楚心仿佛這時才感覺到不對。
她流著淚看我,楚楚可憐,
「時安,我和澤意隻是朋友關係,他隻是想要我和完成一次有意義的婚禮彌補曾經的遺憾而已,你會答應的吧。」
她料定我會答應的。
畢竟我是舔了她十二年的舔狗。
要是以前,說不定我會答應之後還在現場在賓客中給他們打圓場。
他們隻是開個玩笑。
他們是多年的朋友,要是會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我才是和慕楚心有結婚證的人,我的妻子她做什麼都可以。
而現在,我自嘲一笑。
徑直走上台把我的戒指取下放在新郎的口袋裏,轉身離開。
「答應,怎麼會不答應,祝福你們,離婚證記得陪我領一下。」
妻子聽後鬆了一口氣,她以為我隻是一時生氣。
回去哄哄就好了。
但其實離婚協議書我早就打印好了。
就在我確診胃癌的那一天。
回到家,我把曾經花了大價錢拍的婚紗照全部撕成兩半。
衣服,鞋子,我的洗漱用品收拾一空。
離婚協議書被我放在床頭。
然後,我買了最近一個班次的高鐵票,離開了這座城市。
2
從前,我一直很喜歡慕楚心,但從來沒想過要娶她。
不是因為我是渣男,而是我知道我根本不配。
我媽說的對,她是天上月,我是地上泥。
要是她真嫁了我。
這對她來說是屈辱。
所以我隻做舔狗。
她渴了不需要一句話我就知道給她遞水。
餓了,要是不願意吃學校和保姆的飯我就親自做。
直到她喜歡吃為止。
她對我吐槽什麼我都聽著,她要我罵誰我就罵誰。
有時她都笑我,「是不是在你眼裏,我說什麼都是對的呀。」
是的。
在我心裏,你是唯一我不需要理由就聽從的。
後來我努力考上了名校。
我知道她以後要到國外讀書的。
我隻是她人生的一場過客而已。
那時我第一次看見她生氣。
「你怎麼敢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去這個學校。」
我的心砰砰的跳。
是不是她也有一絲在意我。
她命令我也跟著她去國外。
我家已經受了慕家恩惠太多,連我母親病重後的醫藥費也是他們出的。
我媽是曾經救過慕母,但如果這些恩惠算作報恩的話,
那早就已經夠了。
我婉拒了她的建議。
這一次連我的母親也是站在我這邊。
慕楚心氣極,對我紅了眼眶。
我不敢看她,我怕內心升起妄想。
後來,她也沒去慕夫人給她安排的國外學校。
她還是和我一個學校,我依舊做她的舔狗。
這一次我能幫的她的是學分,是她在學校看上的帥哥的信息。
慕楚心戀愛了。
就在她第三十二次收到情書告白的時候,張澤意出現了。
那時我才知道慕楚心原來是有喜歡的人的。
她把每一次別人給她送的情書都拍給張澤意,讓我每一次打聽的信息也隻是為了讓張澤意吃醋。
原本心裏那點不可說清的旖旎破了。
她每一次當著我的麵挑刺那些追求對象的時候,都會加上一句。
「那些人都不如你好。」
我自嘲自己是真傻,竟然把她的玩笑話當了真。
可沒多久慕楚心就失戀了。
因為張澤意為了家族不得已和其他人聯姻。
而那時慕楚心已經懷孕了。
慕夫人知道之後大怒問孩子是誰的。
重壓之下,慕楚心看著我像是看到了洪水之中的浮木。
「是時安的,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於是,慕夫人逼迫我們結的婚。
可孩子沒留住。
在張澤意訂婚的那一晚,她喝的酩酊大醉。
孩子沒有了。
3
和慕楚心結婚的第五年,我已經在工作上小有成就,創建了自己的小公司。
我想堂堂正正的和慕楚心在一起,而不是她朋友口中的,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我以為我做到了。
我偷偷買了新的戒指。
那場草草結束的婚禮在我的心裏一直是個結。
慕楚心的婚禮怎麼能普通呢。
可是她當時實在沒有心情,隻是隨便讓婚慶公司搞一下。
我要插手,她諷刺了一句。
「你不會以為我真的嫁給你,就會聽你的話了吧。」
那枚我還沒送出的戒指現在還在櫃子裏。
我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
現在看來。
這樣的機會是永遠沒有了。
我回到了老家。
大雨過後,墓園裏的空氣很清新。
我輕輕摘掉了媽媽墳頭上的野草。
「媽,當初你讓我不要陷得太深,我告訴你我心裏明白,可是和她結婚後,我還是一步步沉迷,看不清我和她未來的方向」
「人果然不能強求世上的緣分,現在我的病可能就是懲罰。」
「隻是我不甘心,怎麼我就沒有得到幸福的機會呢。」
石板上,一滴滴淚水滴下暈開。
自然是無人回答我。
我收拾好情緒,是時候給自己也安排了一個墓地了。
就在我媽旁邊吧。
也就她還能收留我了。
4
和墓園的中介簽好合同回到酒店。
我的手機沒電早就關機了。
重新開機後,
我這才發現原來慕楚心給我發了這麼多條信息,還打了電話。
我猶豫要不要把她拉黑時,電話又來了:
「時安,你去哪兒了,為什麼這麼久不接我電話?」
她這是擔心我嗎?
是發現了我離開了所以著急了嗎?
我知道自己犯賤。
可這麼久的感情,說不留戀是假的。
「我......」
她不耐煩地打斷。
「我和澤意的事情雖然隻是成全他多年的心願,但流程還是要走的。我們準備重新舉辦一場婚禮,他想請你來」
嗬?!
我被氣笑了。
更為我自己剛才的愚蠢感到羞恥。
我一字一句問她。
「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電話那頭嘖了一聲,
「你就不能善良一點兒嗎,你知不知道他因為我們婚禮這件事兒天天熬夜策劃,飯來不及吃都得胃炎了。」
「這次婚禮,你必須來,不來的話我就真的和你離婚......」
後麵的話我已經不想聽了。
「我不是早就同意了嗎,離婚。」
電話那頭的慕楚心沉默了片刻,略帶疑惑:
「你說什麼?」
嗬,但凡我走後她回了家,她就知道我說的不是開玩笑。
可她和張澤意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哪裏還記得回家。
「離婚協議書我就放在床頭了,你記得簽字。」
我狠狠掛斷電話。
這次,心徹底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