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秦天河心中冷笑。
感情還成了自己的錯了?
他是不是還得感謝公主大人寬宏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居然隻讓自己受了八年的刑罰?
“小弟,跟我回去吧,我們真的很想你!”
見秦天河不說話,霍思燕還以為他想通了,又接著問道。
然而秦天河早已經不是當初的他了。
這些年他日盼夜盼,無時無刻不渴望著,在自己最累最疲憊的時候,姐姐能出現在自己麵前,帶著自己逃離這個地獄。
然而,終究還是成了夢幻泡影。
如今七年的時間過去,他早已經受夠了這些苦痛,相反,還有種樂在其中的滋味。
這時候跑來朝著自己伸出援助之手?
對不起,我秦天河不需要這種施舍!
因此,隻見他微微躬身,然後恭敬的說道:“奴才隻是個臟臭的豬倌,怎敢跟王府家的千金攀親戚?”
“煩請郡主殿下回去吧,也順便替奴才謝謝陛下的寬宏大量!”
雖然秦天河的一舉一動都表現得十分卑微,然而他眼神中的冷漠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
這一字一句,深深的刺痛了霍思燕的內心!
她很是不耐煩的說道:“秦天河,你還要跟我們慪氣多久?”
“王府這十幾年,我可曾虧待過你半點?”
“你隻是在這裏養了幾年豬而已,又沒人說你不是王府的世子了,何必自輕自賤呢?”
分明是好言相勸,然而落在秦天河的耳中,隻覺得刺耳無比。
隻是養了幾年豬而已?
炎炎夏日,不得不忍著腥臭的豬屎味清理豬圈,到地裏去割豬草,哪怕曬的皮開肉綻,也不敢叫苦叫累!
寒冬臘月,寒風刺骨,天還沒亮他就得爬起來,將一桶桶的泔水挑回豬圈裏,哪怕手都凍出了凍瘡,也不敢停下手裏的事情。
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更何況他的地位跌落到連狗都不如?
這些年他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就霍思燕這種生活在王府裏的大小姐,恐怕是做夢都做不出這種恐怖的噩夢來!
家人?
去他碼的!
“走吧,以後姐姐會將你這七年受的苦,好好補償給你的!”霍思燕裝成一副好姐姐的模樣說道,還準備將秦天河給拉上馬車,然而剛走近了幾步,便被秦天河身上的味道嚇得立馬捂住了鼻子,連連擺手道。
“你,你先自己一個坐車回去!”
“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豬房裏不管誰欺負你,我自會好好懲治他們!”
“管家,趕緊帶世子回去!”
說完,霍思燕便後退了好幾步,直到空氣裏再也聞不到那刺鼻的豬屎味才敢放心呼吸。
秦天河沒有說什麼,反正這些年受他人白眼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他緩緩的走到了馬車的旁邊,用手扶著車轅,緩緩爬上了車夫的位置。
這一幕,給霍思燕看急了。
“你進去啊!”
“還嫌不夠丟人現眼嘛?”
而秦天河隻是冷冷瞪了她一眼,這才解釋道:“我身上味道這麼大,如果坐裏麵,這馬車以後恐怕都沒人敢坐了!”
聽到這句話,霍思燕終於急眼了,她抽出了馬鞭,狠狠一鞭就朝著秦天河抽了過來,罵道:“讓你進去就進去,哪怕回去以後把這輛馬車燒了都行!”
“你現在身份好歹是王府的世子,坐在車夫的位置上,還穿的如此破爛!”
“讓外人見了,我們鎮北王府的麵子往哪擱?”
好在是秦天河反應迅速,或許也是這些年被打習慣了,在霍思燕出手的瞬間,他就一個翻身滾落了馬車。
雖然摔得很疼,但至少比挨一鞭子要好!
倒在地上的秦天河冷笑不已,果然,什麼弟弟,什麼親情,霍思燕心裏最在乎的,還是她們鎮北王府的麵子。
“給臉不要臉!”
“你有什麼可委屈的?”
“不過是在這裏喂了幾年豬而已,你想想霍安,他可是當了十幾年的下人,好不容易才回到了王府!”
“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行,你要不願意坐,你就自己走回去,正好讓你清醒清醒!”
“到底是裝乖一點,回到以前錦衣玉食的世子生活,還是想一輩子留在這裏當個養豬的豬倌!”
“我警告你,等進了王府大門,還擺出這副死相,氣到了爺爺奶奶,誰都饒不了你!”
話落,霍思燕便鑽進了馬車,急忙催促著車夫離開了。
看著馬車漸行漸遠,秦天河臉上沒有任何的波瀾,他心裏很清楚,那所謂的鎮北王府,早已經不是自己的家了。
回去?
當然要回去!
但不是以這種委曲求全的姿態!
他回去,是為了將那些曾高高在上,看不起他的人,一個個都踩在腳底下!
想到這裏,秦天河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上半邊身子都已經被擦破了。
此刻血流不止,若換做是以前,秦天河恐怕早就已經哭爹喊娘了。
可如今,他卻視若無睹,仿佛受傷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般。
而就在這時,一列騎兵突然從秦天河的身旁呼嘯而過。
就在路過他旁邊時,為首的那個女將軍驀然拉緊韁繩,直接停在了秦天河的麵前。
她一席紅袍,張揚熱烈,劍眉倒豎,絕美的臉龐之上英氣逼人!
“霍天河?”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看著這張似曾相識的臉龐,秦天河瞬間隻覺得心裏發堵。
竟然是她——楊紅眉!
大晉唯一的女戰神,武道天賦絕高,如今不到二十四歲,便已經有了槍神的名號。
一杆紅纓槍使得出神入化,戰場之上,人人聞風喪膽。
而之所以讓秦天河感到尷尬的原因是,兩人自幼就定下過婚約,隻不過是以王府世子的身份訂下的。
如今他被趕出王府,這婚約自然也就作廢了。
沒想到在自己最難堪的時候,竟然遇上了少年時候喜歡過的人,這讓秦天河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下意識的就低下頭,結果沒想到楊紅眉竟然湊了上來,捏著他的下巴,將頭抬起來,仔細端詳後。
這才驚訝道:“竟然真的是你!”
然而,還沒等秦天河回話,她身邊一個將士看不下去,猛地就是一腳踹過來,怒道:“將軍問你話呢,楞著做什麼?”
被人踹了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站穩後,秦天河苦笑:“奴才見過楊將軍!”
楊紅眉狠狠瞪了那個將士一眼,而後又將目光回轉到秦天河的身上,皺眉打量許久,這才問道:“你被陛下懲罰養豬一事,我也有所耳聞,如今是刑罰已滿,你準備回家去了?”
原來她一直都知道。
聽到這句話,秦天河微微一愣,因為楊紅眉常年在邊關領兵作戰,秦天河一直以為,京城的事情,她或許未曾聽聞。
而如今才知道,原來楊紅眉什麼都知道,可這七年間,從未有一次見她來看過自己。
果然,一切都是利益,沒有絲毫情義可言。
楊紅眉或許忘了,她身為將門之後,以女子之身執意要領兵出征時,那無數人的冷嘲熱諷,唯有自己一直堅定不移的站在她這邊。
失去了王府世子這層身份後,秦天河逐漸看透了人心。
“奴才要去哪?要做什麼?就不勞楊將軍費心了吧?”
秦天河冷冷回答道,語氣雖然恭敬,但冷冽的眼神,已經將二人劃清了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