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丈夫臨死前最大的心願，就是和白月光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

於是在我為他潛心研究新藥的一年裏，

他不但完成了心願，還和白月光有了一個孩子。

麵對我因為沉迷新藥研究，神情憔悴的模樣。

他的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愧疚感。

我沒有揭穿他，隻是向他索要了他出身時就攜帶的一塊寶玉。

那寶玉是他們家族引以為傲的珍寶，更是他的命根子。

可他毫不猶豫就給了我。

他不知道，我是來自仙界掌管姻緣的愛神。

隻為償還他十生十世的追求。

而這塊寶玉，是我們千年而不得圓滿，此生終於花開結果的宿命所在。

如今，他選擇了別人，我也該親手去除這段千年的孽緣了。

就這樣，他花了一千年苦求而來的姻緣。

隻用了一年，就徹底煙消雲散。

我準備好離婚協議書，用信念和仙界聯係上。

“爹爹，情債我不還了。”

“幫我和仙帝說，我要重返仙界，十八道天雷曆劫，我受了。”

1

剛得知爹爹已經幫我向仙帝求情，允許我三天後重返仙界。

門口的大門處便傳來聲響。

季時禹帶著他的白月光，走到我麵前。

“皎皎懷孕了，聽說寶玉可以安胎。”

“你把寶玉給她，再另選個禮物吧。”

他說得理直氣壯，完全沒想過，他把寶玉交給我時，對我信誓旦旦的保證。

他說，竹漪，皎皎隻是我心裏的一根刺，我最愛的人一直是你。

他說，寶玉能保佑你健康平安，也代表我的心，我把心完全交給你了。

從寶玉交到我手裏，到現在不過三天。

他就要把他的心，要回去了。

也罷。

我已經用寶玉消除了我和季時禹的十世孽緣。

本也隻是留著做個念想，當個提醒。

既然他想要，我給他就是了。

麵無表情地把寶玉放在他們麵前。

“其他禮物就不必了，我什麼都不缺，也沒什麼必要了。”

季時禹一愣，他似是想起了什麼，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愧疚。

剛想說什麼，被一旁的何皎皎打斷。

“聽說這塊寶玉價值連城，姐姐這麼痛快就拿出來......”

“該不會拿了一塊假的，糊弄我們吧。”

聽她這麼說，季時禹原本愧疚的神情一掃而光。

轉而皺起眉，仔細地盯著桌上寶玉。

似是在辨別真偽。

相愛三年到走進結婚殿堂，我以為他足夠了解我。

如今他的懷疑，他的背叛。

足以證明，幾年的真心，當真是錯付了。

見我沒有說話，何皎皎的氣焰愈發囂張。

還不忘裝作委屈的模樣，向季時禹哭訴。

“該不會被我說中了吧，姐姐，你真的拿一塊假玉害我嗎？”

“那些化學藥品，會要了我寶寶的命的。”

提到孩子，季時禹的表情也嚴肅起來。

他曾和我說過，他做夢都想有自己的孩子。

三年戀愛，他說尊重我，並沒有碰過我。

就在我們領證的轉天，我為了研製新藥，一門心思把自己關在研究室。

整整一年沒有出來。

現在他終於得償所願，和白月光有了孩子。

又怎會想起他真正的妻子，究竟是誰。

“竹漪，皎皎隻想用寶玉安胎，大不了等孩子生下來，再把寶玉還給你。”

“你何苦找一塊假玉，來欺騙皎皎。”

我覺得可笑極了。

這塊寶玉，季時禹從出生就戴在身上。

是不是假的，他一看便知。

如今偏幫著何皎皎的嘴臉，真的讓我惡心。

我冷笑一聲，說道：

“你們說寶玉是假的，可以現在就砸碎。”

見他們全都麵露猶豫之色，我諷刺地打量著他們。

“你們不砸，那我可就砸了。”

我拿起寶玉就要砸在地上。

季時禹忙攔住我，何皎皎也嚇得連連尖叫。

看吧，他也知道寶玉是真的。

隻是不想讓何皎皎下不來台罷了。

看著我瘋狂的舉動，季時禹心有餘悸地發火道：

“皎皎又不認識寶玉，隻是個誤會，你也不用這樣咄咄逼人。”

“她懷著孕，又被你嚇到，以後她就住在這。”

“你好好照顧她，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被冤枉的是我，自證清白的是我。

他沒有幫我說一句話。

讓何皎皎住在這，也隻是他一早就計劃好的。

不過是找了個理由，讓我沒有反駁的機會罷了。

心已死，不想再追究這些是是非非。

反正還有三天，我就該回到仙界。

人間“竹漪”的身份，也就消失了。

2

當晚，季時禹被何皎皎叫去次臥後，一整夜沒有出來。

我躺在床上，聽著隔壁激烈的聲音。

心情就像死海般，沒有一絲波瀾。

好不容易熬到他們沒有聲音，我的手機發來幾條私信。

全是他們剛剛的戰績，以及何皎皎挑釁的話。

【姐姐，時禹好棒，他怕傷到我們的寶寶，可還是用光了一盒草莓味哦。】

【都怪姐姐太古板了，和時禹戀愛三年，都不讓碰。】

【哦不對，是我記錯了，時禹說過，除了我，他不會碰其他女人。】

我麵無表情地把照片保存下來。

隻冷淡地回了三個字。

【辛苦了。】

我看見對話框的上方一直有正在輸入的提示。

為了防止再看到什麼汙言穢語。

我直接把何皎皎的號碼拉黑刪除。

下一秒，隔壁房間就傳來砸東西的聲音。

現在，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轉天一早，我簡單地收拾了一些衣物。

打算搬出去，靜靜等待重返仙界的那一天。

就當我拿上行李，打算帶走跟隨我多年的小貓。

可不管我怎麼找，都找不到它的影子。

沒辦法，我隻得敲開何皎皎所在的次臥。

她塗著鮮豔的口紅，一臉的不屑與得意。

“姐姐，你這麼著急，怕不是什麼東西丟了吧？”

聽她這麼問，我立刻明白了什麼，

擠進門在她的房間尋找起來。

“我的貓呢？你把我的貓藏哪去了？”

何皎皎哈哈笑了兩聲，又裝作委屈地樣子。

“我懷孕了，貓太臟了，當然是把那小畜生丟出去了。”

我驚愕地停下來，剛想問她丟去哪裏。

她笑得愈發張狂，指了指房間外的陽台。

“就從那，直接丟出去的。”

從陽台直接丟出去的......

這可是19樓啊。

我跌跌撞撞跑到陽台向下去看，那裏哪還有小貓的影子。

攥緊拳頭扭頭看向何皎皎。

她已經走到客廳，用手掩住嘴，咯咯地笑起來。

“姐姐，別這麼生氣嘛，生氣對身體不好。”

“我聽說姐姐有癌症，整整一年都呆在研究所，才研究出了一顆特效藥”

“這麼辛苦研製出的救命藥，如果我告訴他我也病了......”

“你猜，時禹會把藥給誰？”

原來，我當初一句寬慰季時禹的話。

竟成了他們嘲笑我的資本。

一年前，我和季時禹婚前體檢時，他查出了早期癌症。

為了讓他安心，我謊稱醫院搞錯了體檢報告，告訴他患癌症的人是我。

並把他治療癌症的藥，裝在維生素的瓶子裏，哄他吃。

而我，為了快一點研製出治療他的特效藥。

在和他領證的轉天，就進入研究室，整整一年沒有出來。

可他呢，在我為他日夜顛倒，連睡覺都是一種奢侈時，

他瞞著我，和何皎皎舉行了盛大的求婚儀式。

還有了他們的孩子。

我看著放在桌上，早已落灰的藥瓶。

想必他已經很久沒吃了。

我苦笑一聲，隻笑自己太傻。

以為的愛一個人不求回報，實際上付出的人，隻有我自己。

我輕笑了一聲，還未開口，門口傳來聲音。

何皎皎立刻倒在地上，用手捂住肚子，眼淚也瞬間留下來。

“姐姐，養貓對孕婦不好，我隻是丟了你的貓。”

“你也不能把我推倒啊......我的肚子，好疼，好疼......”

來不及反應，一個人影突然衝過來。

季時禹忙扶起何皎皎，惡狠狠地看著我。

“沈竹漪，你怎麼這麼狠毒，一個畜生而已，丟了就丟了。”

“如果皎皎有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

那隻貓，我和季時禹共同養了三年。

在我進入研究室以後，他對貓比對他自己都好。

還特意在家裏裝了監控，隻為讓我緩解相思之苦。

如今為了何皎皎，陪伴他幾年的貓，變成了可以隨意丟棄的畜生。

而他在我心裏，也成了冷血無情的惡魔。

千年的姻緣，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別人。

也罷，這樣我就可以了無牽掛的離開了。

3

在他們離開去醫院後。

我拿著行李，離開我在凡間住了三年的地方。

剛走到樓下，一隻小貓突然竄出來，跳到我的肩膀上。

我用臉蹭蹭它，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靈靈，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傷害你了。”

季時禹怎麼都不會想到，他養了四年的貓，是一隻九尾靈貓。

是我從仙界帶入凡塵，也是綁定我和季時禹姻緣的媒介。

如今何皎皎親手把靈貓扔下19樓，季時禹充耳不聞。

我們之間最後一道枷鎖，算是徹底斷了。

隨便找了個住的地方。

看上去稍顯簡陋的民宿，卻讓我睡了近一年來第一個好覺。

隻是好夢終是被季時禹的電話吵醒。

我並沒有接聽，下一秒，他又急匆匆地發來一條信息。

【你在哪？為什麼你的行李都不見了？】

【我有事要找你，給我發個你的定位。】

我想了想。

正好把我研製的新藥給他。

就當是造福人類了。

我看見季時禹時，他正看上去有些煩悶。

從他看我的目光中，我隱約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歉意。

“竹漪，我匆忙找你，是想問問研製的藥......”

還不等他說完，我突然感覺一陣暈眩。

並不是我身體有什麼問題。

是爹爹在仙界召喚，會讓我眼前出現一道白光，產生的眩暈罷了。

“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他擔心地拉住我的胳膊，防止我摔倒。

好像多關心我一般。

演技逼真，我也懶得拆穿。

隻借助從包裏拿藥的動作，漠然地把胳膊從他手中抽出來。

“昨天帶皎皎來醫院檢查，查出皎皎的身體出了問題。”

“他還懷有身孕，聽說你研製的藥，對人幾乎沒有副作用......”

拿藥的動作一滯。

抬頭看他的瞬間，突然想起何皎皎昨天對我說的話。

所以，季時禹真的會為了何皎皎，把藥從我手裏拿走。

是在他們都以為，是我生病的前提下。

是在他們都知道，這是唯一一顆能救命的藥。

季時禹還是不帶一絲猶豫的，把我辛苦研製一年的藥，給了她。

以前提起為最愛的人付出，也曾滿口的驕傲和滿足。

現在想起，全是心酸和委屈。

我把藥拿到他麵前，看著他一臉渴求的模樣。

覺得諷刺極了。

“季時禹，這瓶藥現在世界獨一份，等批量生產最快也要三個月後。”

“你確定，要把這瓶救命的藥，給何皎皎？”

我的質問，讓季時禹有些無措。

他咬著嘴唇，死死的攥著拳頭，幾秒之後，他才下定決心一般。

用滿是愧疚的目光看著我。

“竹漪，我以後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你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皎皎卻什麼都沒有，我不想再虧欠她了。”

虧欠她......

多麼荒唐的理由。

他從頭到尾虧欠的人，難道不是我嗎？

難道成為他的妻子，就該死嗎？

我荒涼的笑起來。

我很慶幸，慶幸真正得病的人不是我。

更慶幸，我不用和他繼續糾纏這一世。

“好啊，好你。”

“反正，生病的人，也不是我。”

4

季時禹怔住了，似乎沒明白我的意思。

可他還沒問，何皎皎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們麵前。

她直接把藥瓶，從我手中搶走。

“時禹，有了這瓶藥，就能救我和寶寶了。”

“幸好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拉過季時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手下的溫度讓季時禹忘卻了剛才的疑惑，瞬間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我看著他們輕聲細語，卿卿我我的樣子。

默默地別過頭，準備離開。

生死有命，我已經盡我所能。

我隻是掌管姻緣的愛神，為了償還情債，我求仙帝準我入凡界。

試圖幫季時禹逆天改命。

是他親手毀了我們的姻緣，也是他親手毀了自己的命途。

我也隻能尊重命運，讓一切都回到正軌。

見我默聲轉身，季時禹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戀愛三年，以他對我的了解。

我並不是一個包容心特別強的人。

粘人愛吃醋，在何皎皎沒回來之前，甚至不允許有女人接進他。

所以他才會相信，我會因為吃醋，傷害何皎皎的事。

可這一次，明明為了何皎皎，搶走能救我命的藥。

我卻不哭不鬧，沒有一句反抗的話。

他一把拉住我，皺起眉著急地阻止我離開。

“竹漪，這一次是我欠你的，不管你提出什麼補償，我都會答應。”

“也會一輩子對你好，再也不會讓你為難。”

他要不說我差點忘了。

我從包裏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離婚協議。

“我不要補償，你把這個簽了吧。”

他不可思議地看看我手裏的協議書，又看看我。

表情有一瞬間僵硬在臉上。

“竹漪，你要和我離婚？”

卻不等他拒絕，何皎皎一把搶過離婚協議書，撕了個粉碎。

“姐姐，你得了重病，是不應該拖累時禹。”

“可你也不能利用時禹的善良，分走他的財產吧。”

我還以為何皎皎會很高興，我能主動提出和季時禹離婚。

她意外地急於撕毀離婚協議書，原來是怕我分走季時禹的財產。

可她隻要看看裏麵的內容，就會發現。

我淨身出戶，隻為了在回到仙界前，和季時禹再無任何瓜葛。

“竹漪，我不會和你離婚，你是我的妻子，現在是，一輩子都是。”

看著季時禹信誓旦旦，如同宣誓一般的話語。

我隻覺得無語到極致。

既然不愛，又何苦糾纏著不放，給彼此一份體麵呢。

眼前再次閃出一道白光，是爹爹再次召喚我。

看著滿地成屑的離婚協議書，我再不願和他們多言。

“不簽就不簽吧，無所謂了。”

反正很快就要回到仙界。

這種莫須有的儀式感，不要也罷。

轉身離開的同時，我看到季時禹還想說些什麼。

他皺著眉，不解的看著我。

他有種即將失去什麼重要東西的感覺。

可何皎皎卻拉住他的胳膊，撒嬌地說自己肚子餓了。

“竹漪，你回家等我，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沒有理會他的話，我回到住處，用信念和爹爹聯係上。

“乖囡囡，子時一過仙界的大門就會打開，你便可以重返仙界了。”

“那十八道天雷劫，就是大仙都望而生畏，你區區姻緣小仙，怕是......”

天雷而已，劈在身上忍一忍就過去了。

留在凡間，心裏上的折磨，遠比忍受天雷劫還要痛苦。

“爹爹，我已經決定了，子時一過，我自會回去。”

晚上八點，我把留在凡間的所有行李，拿到空曠無人的地方，全部燒掉。

晚上九點，季時禹趕回家中，依然沒有看見我的蹤跡。

他給我打了無數的電話，也隻有關機的提示音。

晚上十點，我找了個跑腿，把我的手機和幾張照片寄給他。

晚上十一點，子時已到。

同一時間，季時禹收到了那個包裹。

不知為何，他打開包裹時候的手微微顫抖，好像馬上要發生什麼。

此時，一道雷聲劈了下來。

季時禹呼吸一滯，看著散落了一地的照片，和那張癌症報告單，捂住了自己的雙唇。

他瘋狂地打電話給我，念著“竹漪......竹漪......”

可餘光裏，他發現我的手機就靜靜躺在包裹裏。

而冰冷的電子音提示他：“你撥打的電話，是空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