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錢交了費用,但這病猶如一個巨大的窟窿怎麼也填不滿。
我托昔日好友的關係,找到了一份酒吧的兼職,工作時間少還錢多,客人心情好了還給小費。
天選工作。
我穿著工作服去包廂送酒。
一個平頭男在我要走的時候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讓我陪酒。
我蹙眉掙脫開,【我不是陪酒小姐。】
說完轉身就往外走,他翹著二郎腿,油膩的臉上閃過一抹嬉笑。
【玩玩嘛,一杯酒一千塊錢來不來?】
周圍起哄聲吵吵嚷嚷,他勝卷在握的表情讓我生理性惡心,我正想離開,兜裏的手機卻在這時嗡嗡作響。
是一份律師函。
宋先生起訴你昨天撞壞了他的名表,要求索賠二十萬。
短短幾行字,我卻看了很久很久,將要邁出包廂的腳退了回去,端起酒仰頭喝了下去。
伴隨著周圍人罵我為了錢輕賤的時候,腦子裏醫生的話一遍遍回蕩著。
【你腎臟衰竭很容易引起其他器官衰竭,身體已經不堪重負,一定一定不能飲酒。】
不知喝了多少杯,我腦子都開始暈乎乎的。
準備拿下一杯時,手腕卻被一股強勁製止,酒杯被重重摔倒牆上,碎片四處飛濺。
那道森冷的聲音停留在我耳畔,像林間的困獸在咆哮,震得我呼吸一滯。
【謝淩,你還要自輕自賤到什麼地步!】
我模糊睜眼,看到眼前熟悉俊逸的男人,想咧嘴一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反而眼淚先不聽話掉了出來。
視線劃向他的手腕。
【不賺錢,我怎麼還你的名表!】
宋柯眼中的困惑一閃而過,他似乎憤怒極了,攥我手的力度極大,疼得我皺眉。
【喝了多少說這些瘋話!】
酒壯慫人膽,我掙脫開他的桎梏把他一把推開,踉蹌起身想出去,卻被旁邊看戲的陳輕雅故意伸腳給絆倒,狼狽的摔倒了地上。
碎玻璃嵌進我的肉中我感受不到痛,自顧自爬起來朝平頭男走去。
【我喝了十杯,給錢!】
他給我一萬塊錢,我轉手塞到了宋柯懷裏。
宋柯卻看都沒看便揚手拋到了空中,來了一場盛大的天女散花。
我眼眸輕顫,喝到胃出血才掙來的錢,人家根本都不放在眼裏。
所以,讓我賠他的名表......隻是為了折磨我泄憤罷了。
宋柯點燃煙,拍了拍手將服務員叫進包廂,附耳輕聲說了兩句。
服務員眼裏閃過困惑,但還是點頭退了下去。
宋柯附身看著我,【你不是喜歡喝嗎?喝一杯我給你十萬!】
我心臟突然疼得要命。
包廂裏人跟著起哄,直到服務員端上來十大杯烈酒伏特加。
喧囂的包廂內瞬間落針可聞。
每一杯至少四百毫升。
別說是馬上要死的病人了,就算是健康的正常人一杯下肚都要胃出血了。
宋柯慵懶的依靠在沙發背上,麵容冷漠,冷冷掀起眼皮,【你不是缺錢救命嗎?喝還是不喝。】
我腦袋呆滯了一瞬,看著他的眼睛突然彎唇一笑,利落的拿起一杯朝他舉杯,【宋柯,我喝。】
說完便仰頭往下灌。
冰涼的酒水順著我的脖頸流淌進衣衫中,將我整顆心都凍的麻木,因飲大量酒腎區遲來的劇痛,疼得我整個人控製不住的發顫。
喉間一股腥甜不斷翻湧,被我強行壓了下去。
安靜的環境內不知是誰輕聲嘟囔,【這是要喝死人啊。】
陳輕雅立馬跟著附和道:【阿柯,要不算了吧,不就我一個包的錢給她算了,不會喝死人吧。】
本有所動容的宋柯臉立刻沉了下去。
這無疑是在一遍遍提醒,我是個拜金的女人,曾經為了金錢富貴將他拋下。
宋柯眼眸沉沉,隻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緊盯著我,一言不發。
第二杯伏特加喝到一半時,我終於控製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包廂內亂作一團,我卻隻覺得解脫。
餘光中,我看到宋柯滿臉茫然與無措,我沒心思去思考他在想什麼,隻覺得這一次真的......要死了。
本以為會跌倒在冷硬的地板上,沒想到李星竟然聞訊趕了過來。
他顫抖著手,不敢去撫摸我的臉,隻有大顆大顆的淚珠滾滾下落。
對著宋柯歇斯底裏的質問。
【宋柯!你到底有沒有心!】
【她為了救你,沒了孩子沒了腎,現在都要死了,你為什麼還要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