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柯獲得電競世界冠軍那天。
主持人問他,是什麼讓你從重病不起走到今天,站在最高的領獎台上?
宋柯笑了笑,兜裏掏出手機,和主持人商量後連接了音響的藍牙。
下一秒,一道女聲從音響中幽幽傳出。
【留下?我想要的豪車豪宅你能給我嗎?都要死了還想著拖我一塊下地獄,宋柯算我求你,行行好,別讓我後半生都賠在你身上好嗎?】
音頻中女人的聲音冷漠如冰,即便看不到她的模樣都能感受到她說這話時嘲弄的神情,何其的侮辱人。
哄鬧的現場一時間落針可聞。
宋柯適時掐斷了音頻,舉著獎杯朝鏡頭晃了晃,輕描淡寫道。
【這就是我從人不人鬼不鬼的地獄爬出來的動力。】
他毫不在意的把傷疤揭開給眾人看,可眼底的悲哀卻分外濃鬱。
粉絲們看到他堅強的模樣,心疼的在現場默默抹眼淚,嘴裏罵著他那個嫌貧愛富,殺千刀的前妻不得好死。
我也在觀眾席上,但我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跟著罵。
因為。
她們想要撕碎了的人,就是我。
不用她們詛咒,我馬上也要死了。
我年幼被生母拋棄,在孤兒院和宋柯一起長大,高考後考入了同一所大學。
畢業順其自然的戀愛結婚。
我陪他義無反顧的奔赴了電競行業,從零開始。
一路摸爬滾打,硬是組織戰隊打出了名氣,接到了投資。
也是在那一年,我有了我們的孩子,讓漂泊無依的兩個人有了家的概念。
本以為這一次終於得到了上天的眷顧。
但全國大賽迫在眉睫之際,宋柯卻查出了急性腎衰竭。
醫生當天就下了病危通知書,急需能夠匹配的腎臟。
那段時日我們省吃儉用湊治療費,變賣一切能賣的。
我日夜不休的給其他戰隊當代練,最窮的時候一局五塊錢的代打都接,勉強維持著他的身體等待腎源。
但合適的腎源遲遲等不到。
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倒數著宋柯的生命慢慢枯竭。
就連他自己都要放棄時,事情出現了轉機。
醫生告訴我匹配到了合適的腎源。
我展開報告單,上麵寫的是我的名字。
粉絲的驚呼聲將我從回憶中抽離,我眼眶濕熱,看著台上宋柯撩起衣服展示手術刀口。
猙獰的疤痕之下......是我的腎臟。
心臟處陡然傳來陣陣的抽痛讓我呼吸不過來,傳遞到腎臟跟著撕扯般痛,隻能被迫從現場離開去了醫院。
醫院裏,醫生一臉嚴肅讓我留院觀察立刻做手術。
看著繳費單,我沉默不語。
昂貴的手術費也隻能多留我在這世間一年。
我負荷不起。
正想著,走廊裏一個小女孩突然跑了出來將我撞倒在地,報告紙散了一地。
【悠悠又闖什麼禍了?】
那道早就刻進我骨血中的聲音在我耳畔炸響,心臟不受控製的亂跳了兩下。
但我僅愣了一下,飛快扭過頭,不顧身上的疼痛爬起來就往前跑。
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宋柯緊緊捏住我的手腕,聲音聽不出喜怒。
【謝淩,八年不見,重逢後連個招呼也不跟我打就要走嗎?】
我轉過頭,麵對他審視的目光,那些藏在心底的千言萬語最終被壓了回去。
【聽說你在頒獎台發表感言時提到了我,你不會是對我還餘情未了吧。】
宋柯輕笑了下,眼底不帶感情,上下打量我的那一眼讓我渾身發毛。
但這些年我因常年手術,頻繁使用大量藥物止痛,早就沒有了曾經的明豔動人。
不用看我就知道現在的自己臉色肯定蒼白如紙,跟鬼一樣嚇人。
這樣的我,他怎麼可能念念不忘。
而他也沒有讓我失望,他伸手摟著身旁貌美的女人,嗤笑道。
【謝淩,這是老天對你打掉我們孩子的懲罰吧,看起來,你現在像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