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獄這天,章平將自己肝癌晚期的診斷書扔進了垃圾桶,孑然一身離開。
監獄外下著大雪,他在看見門口等著自己的人時,愈發覺得寒冷刺骨。
四年沒見,她一點都沒變。
但他此時看見她的心境,卻已經和四年前完全不同了。
從——她為了蘇其遠把他送進監獄開始。
謝瀟雨遠遠地看著他,眼中情緒亂得讓人看不清:“還不趕緊過來!”
章平咳了兩聲,沒動,“你怎麼來了?”
他以為沒人來接他呢。
畢竟,她四年沒來見過他一麵......
謝瀟雨麵不改色,“除了我,誰還會來接你?”
章平的表情微微凝滯住。
也是。
坐了四年牢,哪還有什麼人會記得他。
他眉眼沉靜,“我父親的事,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謝瀟雨握著車門沒說話。
章平早習慣了她這種沉默,微微扯了扯唇。
“你費勁辛苦收集我父親犯罪的證據,蘇其遠卻把我爸爸氣成了植物人,害你功虧一簣......我坐牢了四年,沒什麼特別想問你的,隻有這一件事,我想知道真相——”
他望著她,如同隔著銀河在看一個人。
“我爸成為植物人,是不是也有你的手筆?”
當初他爸出事,臨去監獄前,蘇其遠把他爸氣到突發腦溢血。
原本這件事是要追責的,誰知蘇其遠竟然從樓上跳下去,栽贓他蓄意謀殺。
於是章平被謝瀟雨送進監獄,這場鬧劇就這樣草草收尾。
直到蘇其遠醒過來之後,他才獲得了減刑。
他覺得蘇其遠很可笑。
為了嫁禍他,竟然不惜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然而最可笑的是,他以為他爸爸隻是因為病情才變成植物人,但監獄四年血淋淋的現實告訴他——
那居然是謝瀟雨的手筆。
謝瀟雨避而不答,走過來牽他的手,“章平,回家再說。”
章平躲開她的手。
他注視著眼前這個貌美的女人,這個他視為此生摯愛的妻子。
昔日明亮的眼睛不再耀眼,也不再盛裝濃烈的愛意。
“我隻想知道這件事。”他骨瘦如柴的手塞在口袋裏,又咳了兩聲,“至於回家,我的家......四年前就沒了。”
謝瀟雨的臉色突然有點難看,垂在身側的手鬆了又緊,卻猛地上前一步,“我說了,這件事回家再說!”
上車後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車內沉寂一片......
章平看著女人淡漠的表情,有些漫不經心的開口。
“謝瀟雨,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