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討生活的第三年,與許晚辭相依為命的兄長死於非命。
他被橫屍於庖廚外的殘渣堆旁,麵目全非,身體早已腐爛不堪。
僅僅是因為,他冒犯了安平郡主。
安平郡主顧清柔是當今安國唯一的郡主,身份尊貴,驕縱任性。
隻因為他做了一道翠玉蓮藕湯,惹得顧清柔犯惡心。
她就當場找人將其扔進了廢渣桶裏,亂棍打死,還讓人燒死他。
若不是有幾個下人看不下去,提前打滅了火,許晚辭連兄長的屍首都看不見。
兄長死後,許晚辭隻能淪落於平雨樓,曆經整整三年載,才成為京城的當代花魁。
成為花魁後,她總算接觸到了一些達官貴人。
在灌醉了好幾個客人之後,才終於打探到如今安平郡主顧清柔最在乎的人。
丞相之子,宋雲祈。
顧清柔,奪走摯愛的滋味應該不好受吧。
瞬間跌入穀底,被狠狠踐踏的人生,你也要好好嘗嘗才行啊。
輪月當空,雲紗遮目。
宋府的涼亭旁搭建了一個方台,一個青紗遮目的曼妙女子正手捧蓮花狀朝上翻花,纖指飛舞,姿態優美,腳上搖晃的鈴鐺清脆作響。
而她這腳底踩的,卻是遍地黃沙。
揮揚的黃沙如同黃色的迷霧,遮遮掩掩,將女子的身姿變得更加神秘勾人。
幾乎所有人都被眼前奇特的舞姿吸引了去。
坐在正中間看舞的,正是臉上泛著一絲潮紅,渾身散發著濃烈酒味的宋雲祈。
“宋哥這還是第一次看跳舞吧?這舞可不得了,隻此一份,乃是這台上青紗女子獨創,千金難求。”
綠袍男子衣衫寬散,醉意難以自持,站起來介紹,卻步伐搖晃,幾欲跌倒,是當今京城裏有名的紈絝。
說著,宋雲祈也看向了舞台上的青紗女子。
盡管紗條遮目,也能隱隱窺到女子俏麗麵容,定是不凡。
樂畢,搖鈴止,許晚辭謝幕,正欲退場。
院落裏的人都知道宋雲祈與郡主關係匪淺,青梅竹馬。
而這些年來,宋雲祈從不尋歡作樂,對別的女人冷漠疏離,可郡主卻還是急不可耐,想讓宋雲祈趕緊娶了自己。
糾纏之下,宋雲祈近期也有些煩躁,便尋來友人設宴大醉,誰料友人請來了平雨樓的花魁獨舞。
見宋雲祈不為所動,已經醉得閉眼,旁邊的綠袍男子對著許晚辭招手,讓她送宋雲祈回屋。
許晚辭沒想到這麼順利,上前搭手,但冰涼的手在觸及男人的那一刻就被宋雲祈一把推開。
在看清楚眼前人的臉後,他的眸子瞬間冷冽了幾分,隨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質問道:
“你要幹什麼?”
“公子,您喝多了,旁邊這位公子讓我扶著您回屋。”
不同於其他女子一般貼近,許晚辭身上既沒有胭脂和刺鼻的香氣,反而有一股奇特的淡香,讓人心中鬱結舒緩。
宋雲祈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酒意散了許多,臉色也緩和了起來:
“你身上的氣味,有解酒之效?”
許晚辭像是受驚了一般,躬身行禮道:
“確是如此,醉酒誤人。”
舞裙的裁剪精妙,為了凸顯腰線和曲線,女子的上衣是抹胸的樣式。
宋雲祈一垂眸,視線就完全被這雪白的肌膚和那不經意露出的抹胸領口吸引。
感受到他的視線,許晚辭身子不自覺顫抖了一下,用外紗趕忙遮住了自己的領口。
門外急促的叫喊聲適時響起:
“哪來的賤蹄子,趕緊給我滾出來!”
“敢進宋府作妖,活膩了是不是!”
“開門!”
許晚辭故作慌亂地直接磕頭道:
“求公子饒了我!”
說著,許晚辭直接在地上猛地磕了幾個頭,宋雲祈沒意料到,愣了一下才趕忙拉起眼前的女子,卻在許晚辭倉皇抬頭的刹那,撞上了一雙淚眼:
“郡主若是進來,我必定會被打死的!求求公子放我離開。”
眼前的女子仿佛已經顧及不了任何禮節,緊緊攥住了宋雲祈的胳膊,一雙眼裏滿是倉惶急切。
此刻她額頭正中甚至還流著鮮血,順著額頭就要落下。
許晚辭仿佛把眼前的人當作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宋雲祈不免心神微動。
“美人兒來我這,我保你!”剛剛的綠袍男子看這狀況,笑著對著許晚辭招手。
許晚辭眼眸閃動,猶疑地看向宋雲祈,隨後眼底閃過一絲失望,慢慢鬆開了自己的手,就打算轉身而去。
宋雲祈幾乎是立刻抓住了眼前女子的胳膊道:
“我能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