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說自己要去哪,要去幹什麼,完全像是交待遺言一樣的一封信,讓林父有些懵。
起初林父還以為是自己妹妹和林靜秋合夥演的一出戲。
可是看著頹喪的妹妹,他漸漸覺察出不對味兒來,妹妹的樣子又不像在演戲。
“你真的沒有騙我?”
林父眼中透露出一絲急切和不安,他緊緊盯著自家妹妹,想要確認她說的是假話。
姑姑眼眶微微泛紅,也在為林靜秋被逼的不得不出門闖蕩感到難過。
林父看著她,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他卻渾然不覺,到這個時候他才有對女兒不辭而別的擔憂和不舍。
之前離家最起碼他知道林靜秋是投奔自己妹妹來了,可現在林靜秋再走,他就真的不知道林靜秋去哪了?
同時他心裏也有些埋怨林靜秋,她怎麼就那麼擰巴呢?嫁人有什麼不好?
“她真的就這麼走了?沒說自己要去哪?”
林父問話的聲音都有了細微的顫抖。
姑姑默默地點了點頭,眼眶裏打轉兒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現在是省心了,你也逼迫不了她了,這回你連人影也抓不住她了。”
林父聽後,扶著桌子緩緩坐下,神情很是沮喪。
“她…她怎麼能這樣呢?”
“她就是太倔了,非要跟家裏人對著幹。”
林父喃喃自語,語氣中滿是對女兒行為的不解和失望。
顧景林也很震驚,沒想到林靜秋又一次跑了。
他本以為經過上次的逃跑之後,林靜秋至少會安分下來,沒想到她竟然再次選擇了離開。
顧景林心情也很低落,他不知道這種失落從何而來,也許有不甘心,更多混雜的是沒來由的難過。
聽說林靜秋從姑姑這裏跑了,張雪怡卻是異常高興,這是不是意味著再沒有人和她搶這個工作機會了。
對於八十年代的農村來說,消息是非常閉塞的,能夠在城市裏有一份工作,不用臉朝黃土背朝天在土坷垃裏刨食,是有些人一輩子都難以達到的高度和夢想。
這無異於比大學生考上公務員還要金貴,在那個物質匱乏、機會稀少的年代,這就是捧上了金飯碗。
不怪張雪怡寧可拋下顧景林,也要爭取這個機會,這不僅僅是一份工作,更是跳出農門、改變命運的唯一出路。
雖然心中對顧景林有些愧疚,但在現實的利益麵前,這些情感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畢竟男人可以再找,自己條件優秀了,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
再說林靜秋。
火車緩緩駛入廣州站,林靜秋提著簡單的行李就走出了車廂。
站台上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有穿中山裝的,也有背著編織袋的打工者。
林靜秋按照事先打聽好的路線,找到了高第街。
這裏是廣州著名的小商品批發市場,街道兩旁擠滿了攤位,各種商品琳琅滿目。
她穿梭在人群中,仔細觀察著每個攤位的生意情況。
“靚女,看看絲襪嗎?香港最新款!”一個攤主熱情地招呼她。
林靜秋停下腳步,拿起一雙絲襪仔細端詳。
質地柔軟,做工精細,確實比她在老家見過的要好得多。
“多少錢一雙?”
“批發價一塊五,零售兩塊。”
“你要是拿貨,一百雙起批,批的多還能便宜。”
林靜秋在心裏快速計算著。
如果以一塊二的價格批發,零售賣兩塊,每雙能賺八毛。
一天賣五十雙,就是四十塊錢…
她的心跳加快了。
這比進工廠打工賺得多多了。
經過幾天的考察,林靜秋在高第街租下了一個小攤位,月租五十元。她用剩下的錢批發了一批絲襪、發卡、頭花等小商品,開始了自己的創業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