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過年回家，我發現寄養在老家的金毛有些不對勁。

它聽不懂自己的名字，對我也格外冷漠。

直到我帶著它去寵物醫院檢查，我才得知根本就不是我的金毛球球。

我回家大鬧一場，卻被我媽狠狠扇了一巴掌。

“說是球球它就是球球，你還想怎麼樣？大過年的別逼我對你動手！”

弟弟在一旁陰陽怪氣：“一隻畜生你寶貝成這個樣子，媽就不喜歡貓貓狗狗的，能幫你照顧就不錯了。”

看著我媽懷裏抱著弟弟未婚妻的貓，我忽然什麼都明白了。

大年三十那天，我帶走了留給弟弟的彩禮錢，刪掉了爸媽的微信。

而他們卻後悔瘋了。

年前，我終於忙完了手頭上的工作，馬不停蹄地回到了老家。

父母從小偏心弟弟，長大之後我一直不怎麼回家，今年之所以這麼焦急，是因為我把養了三年的金毛球球寄養在了老家。

要不是臨時搬家，新房東不讓養狗，加上節假日的寵物店寄養又太貴了，我是萬萬不放心把球球送回老家的。

畢竟我媽不喜歡貓狗，是人盡皆知的事。

為此，我還特意多給了我媽一千塊，囑咐她一定要照顧好球球。

可這快一個月過去了，我媽就連一張球球的照片都沒有給我發。

要麼就說她忙，要麼就說她忘了。

我的心裏有些不安，腳上的步伐也更快了些。

到了家門口，院子裏立馬傳來了狗叫聲，我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球球，球球在嗎，媽媽回來了。”

我一邊叫著它的名字，一邊走向院子，院子裏隻有一個低矮破舊的狗窩，球球就站在狗窩門口，衝著我汪汪叫。

寒冬臘月的北方，球球被凍得瑟瑟發抖，身上的毛也全都打結了，看上去臟兮兮的。

我的心猛地被揪住了，這樣狼狽的球球，我從來都沒有見過。

我焦急地走上前想要摸摸我的小狗，誰知它非但沒有迎接我，還對我齜牙咧嘴。

我愣住了。

這才短短一個月，球球就不認識我了？

我不死心，接著喊它的名字：“球球，是我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球球好像真的不認識我了，它警惕地看著我，衝著我低吼。

要說不心寒是假的，我養了三年的小狗，就這樣不認識我了。

“張雲珠，你回來就是為了那隻狗是不是？”

媽媽帶著幾分責怪的聲音將我從失望中拉回現實，我堆出一個笑容，回答道：“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的態度緩和了幾分，說道：“好了，回屋吃飯吧。”

我這才走進了屋裏，卻發現沙發上正躺著一隻奶牛貓。

那隻貓身上還穿著漂亮衣服，一看就是我媽用料子親手縫的。

它渾身的貓毛幹淨順滑，肯定是被好好打理過的。

我媽主動解釋著：“哦，這是你弟媳的貓，她喜歡貓，我也幫忙照顧著。”

看著躺在溫暖的沙發上愜意撒嬌的貓，我忽然想到在院子裏受凍的球球。

我忍不住問道：“媽，怎麼不叫狗進屋？外麵很冷的。”

我媽在廚房忙活，聽到我的話，也是敷衍道：“狗多臟啊，再說了球球毛厚，不怕冷，這貓不一樣，冷了容易生病。”

這時，我弟弟從房間裏走出，看見我回來了，簡單寒暄道：“姐，你終於回來了。”

我淡淡點點頭。

成年之後，我和弟弟張雲成的關係一直很微妙，說不上有多好，但也談不上分崩離析。

張雲成見我不說話，感覺十分沒趣，直接走進了廚房。

“哇，媽，你做的都是我愛吃的海鮮啊，媽，你真好！”

我媽媽笑得合不攏嘴：“哎喲，當媽的當然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了。”

我坐在沙發上，明明室內的暖氣那麼暖和，我卻覺得腳底生寒。

我海鮮過敏，就連辦公室裏的同事都知道，我媽卻不知道。

那隻貓見我坐在它的旁邊，朝我走來，用毛茸茸的腦袋蹭著我。

它渾身幹淨整潔，和院子裏潦草的臟兮兮的球球簡直是天壤之別。

我心裏清楚，這不僅僅是小貓和小狗之間的區別對待。

02

第一次意識到我媽更喜歡弟弟，是在七歲那年的生日。

我想要草莓蛋糕，提早好幾天和媽媽說了。

可我生日那天隻收到了一個巧克力蛋糕。

我感到十分委屈，問媽媽為什麼，她隻是告訴我草莓蛋糕買完了。

她以為把我騙過了，起身我什麼都明白。

放學路過蛋糕店的時候，我明明看見了櫃台裏的草莓蛋糕。

我也知道，弟弟最喜歡巧克力蛋糕。

我漸漸意識到，媽媽要求我處處讓著弟弟，不僅僅是我年紀比較大。

更是因為張雲成是個男孩，我不是。

從小到大，我一邊想著逃離這個家，一邊也幻想著從父母口中得到肯定。

我們之間的關係，在我參加工作之後好了很多。

特別是那天，淚眼婆娑的媽媽找到我，她哭訴著弟弟的未婚妻家裏要十萬彩禮，家裏的錢不夠，問我能不能出五萬。

五萬塊錢，這幾乎是我工作以來的全部存款。

可看著媽媽帶著淚水的眼珠，我終究沒法拒絕。

那張五萬塊錢的銀行卡，現在就在我的口袋裏。

可我忽然對這個家的一切都那麼失望。

弟媳的貓是可以穿著衣服睡在屋裏的，我的狗卻隻能在院裏受凍。

我起身走到院子裏，將球球牽回了屋。

誰知，弟媳林翠翠剛剛走出房門見到我牽狗進屋，她大叫了一聲：“把它牽進來幹什麼？臟死了！”

我對林翠翠沒什麼好印象，可我的弟弟是個戀愛腦，我平時對林翠翠至少會保留三分忍讓。

可是我今天，偏偏就是不想忍了。

“你的貓睡沙發，我的狗在院子裏受凍，貓是你心頭肉，狗就不是我的寶貝了？”

見我這麼咄咄逼人的態度，林翠翠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她尖叫了起來：“你敢這麼和我說話，就看著我人都在你們家了就欺負我是吧？”

聽見客廳裏的動靜，媽媽和弟弟立馬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林翠翠的眼眶立馬紅了，一句話都不說，就知道哭。

張雲成急得不得了，指著我的鼻子，不由分說就開始罵我。

“張雲珠，你可真是逆天，她是你弟媳婦，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還在這欺負人家！”

說著，他的目光落在了球球身上，立馬暴怒道：“誰叫你把狗帶進來的？”

我緊緊拽著狗繩，隻覺得一陣一陣怒火直衝腦門。

“張雲成，她的貓在屋裏逍遙自在，我的狗就該受凍，我問你，你有沒有尊重過我！”

張雲成覺得我有些莫名其妙：“姐，它就是個畜生，值得你除夕夜和我們吵架嗎？”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振振有辭道：“怎麼，和你發火我還要挑日子？是你們苛待我的狗在前，我每個月還給你額外照顧狗的錢，你們就這麼對待我的狗？”

見說不過我，張雲成開始和我媽撒潑打滾：“媽，你看看我姐，還有沒有個正常樣了？”

出乎意料，這次我媽沒有偏心張雲成，隻是和稀泥道：“除夕夜的，吵什麼吵？狗進來就進來了，過幾天你姐就帶走了，你忍幾天能怎麼樣？”

03

張雲成傻眼了：“媽，你在說什麼啊？”

我媽狠狠掐了張雲成一眼，示意他閉嘴。

這時，我爸也走進了家門，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也開始打馬虎眼。

“哎呀，球球平時比較調皮，我們就養在院子裏，這貓愛幹淨，沒有狗那麼臟，再說了這天寒地凍的我們也不敢給狗洗澡不是嗎？”

我冷笑一聲，不屑道：“我的狗最乖了，我自己養的我能不知道嗎？天寒地凍，家裏有浴霸不是嗎？你們還收了我的錢，連澡都不給狗洗？”

我弟徹底暴怒，恨不得上來扇我一耳光：“不是張雲珠，你幾個意思，你怎麼和家裏人說話的？”

我媽趕緊攔住了他：“你給我閉嘴！你忘了......”

我媽話說一半忽然不說了，隻是討好地看著我，嘴上振振有詞：“雲珠，媽對你們都是一視同仁，也沒有苛待球球，都是誤會。”

我沒理會他們，帶著球球去浴室洗澡。

我這才發現，他不僅僅渾身臟兮兮，還有嚴重的皮膚病，一看就是被虐待了。

它看我的眼神警惕而陌生，完全不是平時撒嬌賣萌的樣子。

我叫它和我握手，它也不會。

可是我的球球明明在一歲的時候就學會了握手。

想到這，我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倒流。

眼前的球球，不會不是我的狗吧。

這個想法實在是太過荒謬，連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如果它真的不是我的球球，那真正的球球去哪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等我給狗洗完澡吹幹毛，他們早就吃完了年夜飯，張雲成拉著林翠翠去放煙花了，老兩口收拾了碗筷，甚至沒有給我留一口飯。

我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他們在針對我。

見我忙完了，我媽又招呼我坐下，先是開口噓寒問暖了一會，又是問我有沒有好好吃飯，又是叫我別虧待自己，最後才問道：“那個，我交代你的那個彩禮的事，你準備得怎麼樣了？林翠翠娘家催得緊，要年後就給錢。”

剛剛假裝關心我，實際上就是想要我趕緊拿來彩禮錢。

我心中不禁冷笑，麵不改色地撒謊：“哎呀，我把銀行卡忘在出租屋了，正好我明天打算帶著狗去寵物醫院看病，我順便回去拿回來。”

我媽點點頭，我則是繼續追問道：“那這筆錢什麼時候還我？”

我媽的臉色變了變，有些生氣道：“還，還什麼？你自己的弟弟結婚你這個做姐姐的一分錢不出？再說了你弟弟就不知道這件事！”

我氣得半死，質問道：“你為什麼不給他說我要出錢？”

我媽的眼神躲閃，半天才回答：“哎喲，這不是怕傷了他的自尊心嗎？”

我強忍著渾身的顫抖，咬著牙點點頭。

想著自己二十多年過去都養著一家白眼狼，我就覺得一陣心寒。

不過現在還不是和他們翻臉的時候。

04

大年初一的第一天，我帶著狗離開了家，去了市裏的寵物醫院。

狗狗的皮膚病很嚴重，醫生不僅僅開了藥，還給狗狗做了全麵的體檢。

他看著原來的病曆單，還有現在的檢查報告，眉頭皺在了一起。

“這是球球嗎，這是一條狗嗎？血型都不一樣？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