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床尾搖晃不止，我如同在小船上飄蕩。

惡心想吐。

他們轉戰到床頭櫃旁。

女人趴在矮櫃上，眼神怨毒盯著我，嬌喘聲呼在我臉上。

“阿航，別傷到寶寶......”

裴錦航一臉不悅，捂緊女人嘴巴，愈加用力。

“別吵到洛洛！”

嬌俏痛呼聲響起。

男人立刻停下，小心翼翼抱起女人放到我身旁。

“落落，你沒事吧？”

我心緒一緊。

難道他發現我醒了？

還未等我開口，女人委屈憤怒聲傳來。

“洛洛是你的心肝寶貝！”

“落落卻隻是個卑微替身！”

“你管我疼不疼？你繼續撞啊！把你兒子撞掉啊！”

裴錦航眼中滿是愧疚，輕撫女人臉龐。

“我不是故意的......”

戴落一臉失望，用力推開他，轉身欲走。

男人從身後抱緊她。

“是我說錯話了......”

“從今以後，你隻是落落，是我孩子的母親。”

我的指尖嵌入掌心，疼痛感壓下心中怒火。

洛洛？落落？

替身？

可笑至極！

他眼中分明滿是深情！

戴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白洛妤呢？”

裴錦航聲音驟冷，他眼中閃現一絲不耐煩。

“洛妤永遠是我最愛的人，我也隻會娶她！”

他用力捏緊女人肩膀，眼神冰冷。

“落落，人要懂得知足。”

戴落壓下心中不悅，指引男人手心貼到心口，嬌媚道。

“阿航，你都把我嚇得心臟怦怦跳了。”

曖昧四起，病床又在搖晃。

我掐緊大腿，不讓自己流出一滴眼淚。

突然一條異味布料，甩到我臉上。

男人怒斥聲與巴掌聲同時響起。

“你給我滾！”

裴錦航快速拿起那抹紫色，丟向戴落。

女人一邊臉高高腫起，掩下眼中不甘妒忌，軟聲道歉。

“阿航，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怒不可遏，厲聲命令。

“去端水過來，我要幫洛妤擦洗身體！”

他一寸寸為我擦淨臉龐，眼底滿是心疼。

我感受到幾滴濕潤，耳邊哽咽聲傳來。

“洛妤，我好想你......”

“五年了，你怎麼忍心讓我一人苦熬這麼久？”

“我快撐不下去了......”

我壓下胃裏翻湧。

裴錦航身上滿是曖昧痕跡。

他卻沉浸在深情演繹中，入戲太深無法自拔。

女人驚呼聲打破溫馨氛圍。

他立刻丟下毛巾，跑去廁所。

感受到肩頭濕噠噠的毛巾。

我眼中透出嘲諷。

他出戲也很快嘛......

廁所內，曖昧交纏聲愈加響亮。

他們在裏麵鴛鴦戲水。

我在外麵哭濕了枕頭。

纏綿聲，如利刃般刺破我耳膜，鑽入我腦海。

時針一圈圈轉動。

我的心碎成肉渣，再也無法感到一絲疼痛。

十二點鐘聲響起。

我死寂的雙眼閃現一抹光亮。

再忍四天就夠了！

回家後，天涯海角，裴錦航再也尋不到我！

他們還在繼續。

病房音箱中，突然響起醫生焦急聲。

“裴總，白小姐心電圖產生劇烈波動！”

“她可能蘇醒了！”

2

廁所內兵荒馬亂。

裴錦航氣喘籲籲衝出，皮帶鬆垮掛在腰間。

他大聲呼叫醫生，一臉期盼握緊我雙手。

我隻得慢悠悠睜眼，假裝剛醒。

“錦航......”

他嘴唇紅腫，手中更是有異樣黏膩感。

我壓下眼角嫌棄，抽出雙手，一臉好奇。

“你皮帶都沒係好，剛剛在上廁所嗎？”

裴錦航眼中閃過一絲心虛，隨即滿臉激動，流下兩行淚。

“嗯......”

“洛妤，你終於醒了！我......”

我出言打斷，捏起被單擦手。

“難怪你手中黏黏的，臟死了！”

他臉色驟變，似是才想起剛用手幹嘛了~

“洛妤，我隻是太著急了！你別氣......”

戴落妖嬈走出廁所，腿上破洞絲襪，彰顯著“戰況激烈”。

她站在裴錦航身後，扶著小腹，一臉嘲諷看向我。

男人跪在我床邊，喜極而泣。

“洛妤，我日日求神拜佛，隻求你早日蘇醒，哪怕用我的命換！”

我眼神複雜看著他雙手合攏，一臉虔誠模樣。

裴錦航是個無神論者，哪怕知道我身體異樣，也隻覺得我是人類進化史上一個稀有分支。

可惜，他的滿腔真情，無法感動我分毫。

空氣中飄蕩著石楠花味，床尾處一片潮濕。

無一不提醒著我，他們為尋求刺激，在我麵前到處狂歡！

裴錦航順著我的眼神看去，瞳孔驟縮，轉頭對戴落怒吼。

“誰把病房弄這麼臟亂？”

“還不快打掃幹淨！愣在這裏幹嘛？！”

戴落一臉不忿，咬緊下嘴唇，轉身跑出病房。

男人握緊拳頭，盯著女人消失的背影，難掩臉上心疼。

我麵無表情，看著這場鬧劇草草落幕。

裴錦航端來溫水，細心為我擦淨每一根手指。

他眼中滿是柔情，語氣眷念。

“一千八百個日夜，我每次為你擦洗時，都期盼你能睜開雙眼。”

我一臉玩味。

“你的潔癖治好了？”

裴錦航熟練端起我小腿，為我按摩腳底。

“沒治好，隻有你是例外。”

我收回腳，眼底未見一絲動容。

“那你怎麼臟的臭的都上手摸？”

他呆愣一瞬，隨即虔誠吻向我腳背。

“洛妤的腳丫很香，才不臭呢！”

“醫生說每天按摩能防止你肌肉萎縮，我再幫你按一會。”

他眼裏滿是真摯，我耳邊卻好似響起女人求饒聲。

【阿航，手指......】

裴錦航跪地，一臉深情看向我，拿出五年前那枚鑽戒。

“洛妤，這次，可以答應我嗎？”

“我好怕再次失去你！”

“嫁給我好嗎？”

我思慮片刻，點頭默認。

他眼中滿是欣喜，迫不及待想為我戴上鑽戒。

我縮回手，露出假麵微笑。

“四天後，海中央，我要在輪船上舉辦婚禮。”

裴錦航臉上失望轉瞬即逝，歡喜出聲。

“可以！”

他捏緊鑽戒，眼中滿是期盼。

“我們舉辦美人魚主題婚禮如何？”

我捕捉到他眼中閃過一抹懷念之色。

好奇盯著他雙眼，我用能力看到他的糜爛回憶。

戴落裝扮成美人魚，翹臀衝他搖尾。

裴錦航焦急撕碎魚尾。

女子求饒，男子不管不顧。

直到對方眼眸迷離空洞，男人才一臉滿足。

我咬緊雙唇，忍下衝到嘴邊的怒罵！

他絮叨著婚禮如何辦。

我壓下心中譏諷，平靜點頭。

眼眸再無一絲柔情。

【我不是美人魚，更不會為你化成泡沫！】

3

裴錦航一臉興奮帶我來到婚房。

“這是我五年前準備的驚喜，今日終於迎來女主人了！”

他習慣性打水為我擦身淨體。

我從輪椅站起，轉身躲開，一臉平靜。

“我身體異於常人，你不是知道嗎？”

“你睡沙發吧，我習慣一個人睡。”

未等他回話，我就躲去浴室洗漱。

他一臉受傷，縮在沙發角落，如同一隻受傷小鹿。

熱氣翻湧，衝刷掉他殘留我身上的惡心味道。

我心緒平靜，享受這片刻放鬆。

拿起毛巾時，卻看到一抹熟悉紫色。

蕾絲褲破爛不堪，情欲味撲鼻而來！

這是挑釁？

我嗤笑一聲，毫不在意。

醒來後，沙發上早已不見人影。

桌上卻放著熱騰騰飯菜。

裴錦航留言是他親手所做。

我麵無表情，倒進垃圾桶，打開外賣軟件。

晚上，司機急匆匆接我去拍婚紗照。

看著華麗婚紗，我興致缺缺。

店長一臉豔羨。

“白小姐，這婚紗由裴總親自設計，裙上每一顆碎鑽都是真的！”

周圍店員小聲議論。

“能嫁給裴總這麼癡情的高富帥，白小姐真是幸運！”

裴錦航一臉幸福看向我。

“是我真幸運才對！”

“能娶到洛妤，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他滿目柔情在舞台上演繹深情好男人。

我卻無意參演，轉身走進試衣間。

剛脫下外套，手機就收到一個視頻。

女人身穿婚紗，雙手撐在鏡前。

男人身穿西裝，從身後擁緊她。

兩人緊密撞擊。

【白小姐，腳下有驚喜喲！】

耳旁傳來裴錦航關切聲。

“洛妤，要不要我進來幫你穿？”

低頭看向地麵幾滴黏膩液體，我冷淡拒絕。

眼前好似出現幻影。

裴錦航背後擁緊戴落的模樣。

與車禍時，他從背後緊護住我的模樣，逐漸重合。

我自嘲一笑。

那個為我而死的裴錦航，早已消失不見！

走出試衣間，婚紗破破爛爛，被我丟在地上。

裴錦航一臉驚愕，眼中滿是不解。

我眼神無辜。

“婚紗輕輕一扯就破爛不堪。”

“你是覺得，我隻配得上破爛？”

他皺眉往婚紗上踩了兩腳，一臉愧疚。

“洛妤，都怪我粗心大意！”

“你別氣，我們換......”

我撒嬌打斷。

“我累了。”

“婚紗照，就讓他們P一下吧？”

裴錦航期待落空，卻仍強行微笑。

“嗯，那我讓他們P好看點。”

他極力遮掩臉上失望之色。

我眼中卻浮現剛收到的幾十張婚紗照。

他滿眼愛意看向戴落，笑得陽光燦爛！

【白小姐，你是撿破爛的嗎？】

【婚紗撿我不要的，婚紗照也撿我沒空的時間段拍？】

我環顧四周。

終於發現店員豔羨目光下，暗藏的嘲諷愚弄。

憤怒瞬間衝上心頭。

裴錦航！

你怎麼敢這樣羞辱我？！

我眼眸閃現一抹藍光，臉龐浮現鱗紋。

裴錦航臉色大變，一把抱緊我，怒斥店員。

“你們都出去！”

店員們一臉莫名其妙離開。

他輕撫我腦袋，柔聲哄我開心。

我在他懷中，眼眸如一灘死水。

“我說過，若你變心，我就會回家，再也不見你。”

他呆滯片刻，擁我的雙臂愈加用力。

“我怎會變心？”

“裴錦航發誓，永遠隻愛白洛妤一人！”

鈴聲打破他的獨角戲。

裴錦航查看手機，臉色瞬間潮紅，眼中滿是糾結。

我輕聲遞上台階。

“你先去忙工作吧。”

他一臉不舍與我道歉，離開的步伐卻迫不及待。

我打開訊息，嘴角露出譏諷。

截圖內。

戴落發出一張貓娘裝扮照。

裴錦航秒回【我馬上來！】

手機震動一聲。

【白小姐，你猜阿航在幹嘛？】

照片內，男人低頭。

隻露出一個後腦勺。

4

我麵無表情關機。

回到婚房。

望著大屏幕上日期再次前進。

心中默念倒計時。

【三天】

最近幾日，裴錦航為準備婚禮，忙得不見人影。

我看著手機內日益增多的激情照，諷刺一笑。

默默配合他的拙劣表演。

婚禮前夜，他突然與我懷念曾經。

一臉好奇看向我。

“洛妤，五年前，你在車上準備和我說什麼？”

我垂下眼眸，借口忘了。

他不必知，我那時已找到回家之路，要說的話是分手。

他也不必知，他拚死保護我的那刻，我的心徹底淪陷。

他更不必知，我為救他放棄回家，並決定醒來就嫁他。

誰曾想，醒來之時，竟是我心死之日。

他一臉期盼，明日婚禮快點到來。

我也一臉期盼，明日就可以回家。

婚禮現場人聲鼎沸。

化妝師嘴甜如蜜，誇我和新郎官，男才女貌天生一對。

我抬眸看向化妝鏡，發現裴錦航握緊手機，心不在焉。

鈴聲響起，他匆忙離開。

五分鐘後，我手機震動。

【洛妤，有個客戶找我有急事，我忙完就回。】

看著視頻裏一模一樣的婚禮現場，我譏諷一笑。

【白小姐，你留得住阿航嗎？】

【他現在一碰你，就會想到五年來幫你清理過的大小便。】

【怎麼辦？他對你都硬不起來了！】

【見過你最惡心的模樣，他都沒法把你當女人了！】

結尾還附贈一張孕檢單。

我心平氣和。

打出最後一通電話後，手機丟入大海。

裴錦航到達另一婚禮現場，臉色鐵青看向戴落。

他額頭冒起青筋，眼神陰鷙，怒氣一觸即發。

戴落眼眸含淚，楚楚可憐看向他。

“阿航，我不求身份，難道你連個假儀式都不願給我嗎？”

男人壓下心中怒火，咬牙切齒。

“我是不是警告過你，別太貪心！”

“我隻會娶白洛妤一人！假儀式也不行！”

女人垂眸，壓下眼中怨毒不甘，小心翼翼牽起男人手，撫向小腹。

“為了寶寶，也不行嗎？”

她一臉絕望，淚如雨下。

“難道你要讓寶寶還沒出生，就背上私生子的罵名嗎？”

“至少表麵上，讓寶寶的身份過明路吧......”

裴錦航臉色有所動容，卻仍猶豫不決。

戴落淒慘一笑，眼神決絕，拿起餐刀紮向小腹。

“既然你不愛寶寶，我又何必讓他出生受罪！”

男人麵色驚恐，奪下餐刀。

手心出現一道血痕，心臟也好似刀割般疼痛。

他不得不承認，玩玩而已的小替身，已徹底入心了！

裴錦航心疼抱緊女人，眼中滿是柔情。

“傻瓜，我答應你了。”

“隻要你不鬧到洛妤麵前，我就會一直愛你和孩子。”

“寶寶也不會是私生子，我會讓他上裴家戶口。”

戴落身體抖動，發出破碎的抽泣聲，眼底卻滿是野心。

裴太太之位，她勢在必得！白洛妤？算什麼玩意？

我抬眸觀天，發覺時機已到，獨自駕駛遊輪到達海中央。

眼眸閃現藍光，我看向裴錦航最後一眼。

隻見他一臉甜蜜，與戴落正交換戒指。

天空陰雨密布，電閃雷鳴。

海底出現一抹光亮。

我收回視線，心中未起一絲波瀾。

獻祭魂珠，慘叫一聲，化為原型。

裴錦航聽到龍吟聲，呆滯一瞬，戒指掉落在地。

戴落癟嘴委屈。

他一臉尷尬，想撿起戒指，心臟卻突然驟疼。

跪倒在地，臉色慘白，猛吐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