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沒回家過年,好不容易搶到一張車票。
上車後發現一個孩子正在我座位上穿著鞋蹦跳。
我上前去讓孩子把我的座位讓出來,周圍沒有一個家長出來認領孩子。
正準備把孩子拎下去的時候,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
“他比你小就是個小孩,你和她計較要不要臉啊。”
我忍著怒氣開始暗自發力,等熊孩子的母親不願意的時候我才慢慢開口。
“我比你小也是個孩子,你忍忍啊。”
1.
“不好意思啊,這是我的位置,麻煩讓你家孩子讓一下。”
看著麵前正在座位上跳著的孩子,我對了三遍車票才確定自己沒有上錯車也沒有找錯位置。
因為工作繁忙,我已經三年沒有回家過年。
今年好不容易搶到一張車票,上車之前我還高高興興地和爸媽打著電話。
結果臉上的笑容沒維持到十分鐘就被迫消失了。
我看了一圈,周圍的幾個人沒有一個認領這是誰家的孩子。
“哎!你誰啊,動我家孩子幹什麼啊?!”
我剛準備拎起小孩的手,卻被迫停在了半空中,看著座位就在我後麵的一個女人。
剛剛在我問的時候還在不停的嗑瓜子,這會倒是護子心切上了。
手裏的孩子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兩隻眼珠滴流滴流地轉得飛快、
不是我這人偏激,但是看起來就不是什麼老實孩子,感覺已經快把我超有心機寫在臉上了。
今年能回家過年讓我心情很好,我把孩子遞了過去並沒有想再進一步爭論。
但架不住人家不依不饒。
“你這小姑娘怎麼這樣啊,看著年紀輕輕的居然要打我兒子!”
“孩子還小不懂事,再說了那座位也不是你家的,坐公共交通你就別講究那麼多了!”
聽到這話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兒子年紀小就能這樣啊,那還挺野性難馴的。”
那女人反應了一會才聽出來我話裏的意思,比比畫畫就要來抓我,碰巧乘務員開始來檢票。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還瞪了我一眼。
別人瞪我又不會少一塊肉,上班已經讓我磨煉出了驚人的隱忍心境。
我家距離我工作的城市一南一北,飛機的話我隻需要兩個小時就能到家,但很可惜我根本沒搶到。
這趟車我得坐一整天才能到家。
剛坐下還沒十分鐘,椅背就好像被人開了按摩椅一樣,瘋狂震動。
一腳接著一腳節奏感異常強烈,我忍著怒氣回頭找那個女人溝通。
“你能不能管管你家孩子?她一直在踢我的靠背你看不到嗎?”
那女人抬頭瞄了我一眼,然後繼續拿著手機拍自己家孩子。
“哎呀,寶寶真棒,寶寶可真有活力。”
“多虧我們家耀祖吃了強身健骨丸,不然怎麼能有這麼大力氣呢!”
他家孩子在誇獎之下,一腳一腳踢得更賣力,他是賣力了但遭罪的是我。
“你到底能不能管!不能管你就別帶出來!”
說著我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小孩在抬起來的腿,這下他媽也不裝聾了。
2.
“不是我說你,你這小姑娘怎麼一點包容心都沒有呢?”
“孩子小多動代表身體健康,你根本不懂一個當媽的良苦用心。”
“再說了,他還這麼小,就算踢兩腳你又能怎麼樣。”
我看著座位上梗著脖子看我的孩子,說一句米其林輪胎毫不誇張。
“你說你家米其林輪胎踢兩腳沒什麼事?那你怎麼不讓他踢你啊!”
這句話一出,旁邊坐的人中頓時有憋不住笑出聲來的。
小孩母親聽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被說了繃不住了。
“你小小年紀嘴真惡毒,這叫福相知不知道?!”
有沒有福相我不想探究,但是現在看起來這一家子像是有病一樣。
特別是聽到她的下一句話,“他還是個孩子,你一個大人就別和他計較了,太不體麵了。”
“坐不下去你就換個位置。”
感覺到自己的拳頭硬了,我覺得世界上最傻逼的人已經不是我老板了,而是麵前的這兩個人。
有這對母子在後麵,沒人想換到我這個位置,我掏出二百塊錢現金。
她後麵的人從原本的不情願,變成麻利地自己搬了過去。
小孩母親繼續拿著手機錄他家的耀祖,鏡頭還一晃而過拍到了我的臉。
這回說的話也充滿了指向性。
我調整好自己的坐姿,然後開始猛踹。
還沒踹到第三下,她撐不住了,撫著靠背站起來看著我。
“你有病啊是不是,你不知道前麵有人啊,踹什麼踹啊。”
我抬起頭看著她,但是腿並沒有就這麼停下。
“哎呀,這位大嬸,看起來你年齡比我大,怎麼能這麼凶我啊。”
“和你比我也是個孩子,你別和我計較啊。”
說完我還把腿也伸到了她兒子坐的那個座位上,兩個一起具有節奏性的猛踹。
不一會小孩的哭聲就震天響,她也沒時間再說我,而是轉頭去哄她家耀祖。
乘務員聽到聲音也走了過來,看到還是我們兩個皺了皺眉。
知道事情原委後乘務員警告了那個女人,我也知道了她叫什麼,劉春英。
有了警告在前,劉春英再不情願也抱著她家耀祖安靜了一下。
3.
因為車程比較長,中途我拿出了準備好的泡麵。
等我泡個泡麵的功夫回來就發現背包裏的東西散落得到處都是。
我忍著怒氣掃視了一圈,旁邊座位的大哥眼神示意我往前看去。
耀祖手裏正在拿著一個零食吃著,劉春英還在拿著她的破手機在那記錄美好生活。
因為我的背包裏都是零食,我就隨手放在了行李架上,誰能想到就泡個泡麵的功夫還能讓人把包翻了。
“你們翻了我的包是吧?”
耀祖兩口就把手裏剛打開的小麵包塞進了嘴裏,我眼睜睜看著他有點被撐得翻白眼。
劉春英先炸開鍋“說什麼呢?!誰沒事會翻你背包啊!你可別胡亂冤枉好人!”
說著還把腳下的垃圾往前踢了踢。
我突然笑了出聲,湊近了他們家米其林小輪胎。
“姐姐給你講個故事吧。”
“從前有個小孩,專門偷拿別人東西吃,結果有一天你猜怎麼著?”
耀祖好奇地看著我。
“後來這個小孩就死了,死相特別淒慘,肚子都被撐開了,腸子啊流得到處都是!”
哇的一聲耀祖又開始噪聲輸出了,一邊哭還一邊抱著劉春英哭。
直呼自己要死了,任憑劉春英怎麼哄都安靜不下來。
乘務員第三次來的時候臉上沒有一點笑模樣,我連忙坐回了座位上。
“是她嚇唬我們家孩子!”
迎著乘務員的目光我拎起自己的包“我還沒報警呢,我的包被人翻得亂七八糟的,而且我隻是給他家孩子講個故事而已。”
周圍的人都在伸著脖子看熱鬧,我倆被帶到車上的警務室裏。
劉春英進去就開始大聲指責我,還要向乘警們討個說法。
“你們不就是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嗎!她從上車就開始針對我!現在又開始汙蔑我家孩子拿了她的東西!”
我挑了挑眉,“我什麼時候說是你家孩子拿的了?你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耀祖還在呆愣愣地讓我忍不住懷疑這孩子是不是有點什麼毛病。
車上丟了東西就不是普通的摩擦了,乘警也更認真地對待了起來。
我翻了翻自己的背包,“裏麵丟了些零食,然後還有兩千現金都沒有了。”
“兩千足夠立案了吧。”我看著劉春英變了的臉色,微微笑了笑。
“我學習不好,也不清楚具體能判多久,不過我估計這個年是過不上了。”
幾個乘警合計了一下問我要不要報警立案。
我裝作思考的樣子看著劉春英“也不是不行,我的包除了我也沒別人碰過,驗指紋我覺得就能抓到誰是小偷了。”
“等一下!”
我們幾個都被劉春英吸引了注意力。
“是耀祖去翻了你的包,但是我們在裏麵可沒見到錢!”
“我們家就是孩子小,看見她從包裏拿出來了零食想吃點零食!誰知道她這麼小氣啊!”
“一個孩子吃能吃多少。”
我看向乘警“哦我突然想起來了,現金被我放在衣兜裏了,但我的零食也可以索賠吧。”
乘警點了點頭,劉春英聽到隻是賠償零食錢充滿了不屑、
“不就是點零食錢,還這麼計較,你收款碼拿出來我給你轉50塊錢總夠了吧。”
“一共500。”
劉春英的手一頓,接著就是咆哮出聲“你瘋了吧,他才拿幾樣,怎麼就五百了!”
我從兜裏掏出收據“都是進口零食,你自己對一下,五百隻多不少,不然我就報警了。”
回到座位上時,劉春英就像鬥敗的公雞,我看著手機裏新鮮熱乎的五百塊暗自開心。
雖然遇到這娘兒倆挺折磨人的,但也算賺了。
那點零食是我們公司自己生產要外貿的,作為員工拿著根本就不花錢,收據倒的確是麵向市場的正常價格。
接下來的旅程還是很順利的,耀祖不知道是不是玩累了也安靜了下來沒再作妖。
還有八個小時才能到家,硬座坐得我腰酸背痛。
聽到有兩個臥鋪空出來我連忙拎著行李就去找乘務員。
一直到躺在床上我才感覺得自己的腰腿都活了過來,更美好的是遠離了那兩個人。
4.
車越往北走下車的人越多,等到最後我這個房間裏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躺在床上感慨,合著隻有北上廣深這種始發站搶票才這麼艱難。
等到了北邊雖然也難搶,但是提前點好歹還是能有張車票的。
因為年前的加班,躺在床上的我上下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
剛有點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感覺就聽到外麵隱約傳來了爭吵聲。
我翻了個身沒當回事,車上這麼多人,摩擦當然會很多,畢竟我剛剛在外麵還和一對母子吵了起來。
爭吵聲距離我越來越近,而且這聲音也越來越熟悉。
“耀祖啊,跟著媽媽走,別理她們,就是掀了一下裙子就這麼小氣。”
聲音碰巧停在了我這個房間的門前。
打開門後我和劉春英開始大眼瞪小眼,要我說這人怎麼有種陰魂不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