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先生說顧澤言命短,需要我這樣命格好的女孩子為他續命。
在十八歲那年,我就進了顧家,卻沒人知道我是顧太太,而我看到顧澤言的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二十八歲那年,顧澤言砸碎了我的小提琴,斷了我的提琴家夢。
「簡芸,如果不是你當初偏要嫁給我,我早就娶了嫣兒了,她等了我十年。」
十指連心,鮮血濺在了顧澤言一塵不染的西裝上,卻看不出血跡。
我累了,在顧澤言公開娶柳嫣那天,我直接將「自己的」屍體獻給他們,從此消失在他們麵前。
可我卻聽說,那個顧家太子爺,從那天起就開始一病不起,瘋了似的要複活那具屍體。
1
我將小提琴擦了又擦,開始拉那首日複一日的曲子。
這首曲子,是顧澤言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彈過的,可他早就忘記了,也忘記了年少時的那份心動。
一直到房間被粗暴地踢開,進來的是穿著一身西裝長相俊朗的顧澤言,身邊有著一個高挑的美人。
「簡芸,我不是說過不要再拉這首曲子嗎?這是嫣兒的成名曲,怎麼輪得到你!」
顧澤言一把將我的小提琴搶了過去,直接「砰」地一下摔在地上,我隻是靜靜地看著,默不作聲。
他或許忘了,這把提琴,是他當初送給我的。
「好了顧總,我今天剛剛回國,沒想到一回來就看到了有人拉我之前的成名曲,還真是巧啊,沒想到簡小姐一個從鄉下來的野丫頭,居然還會拉小提琴。」
柳嫣的話裏滿是嘲諷,說完之後開始捂著嘴輕笑。
「嫣兒,她再會拉小提琴又怎麼樣,這首曲子是你的成名曲,她隻不過就是東施效顰而已,她一個野丫頭,能知道什麼。」
顧澤言的話裏都是對我的嫌棄,我默默地要將地上的提琴碎片撿起來,而這個時候的柳嫣直接將腳踩到了我的手上,我痛的悶哼一聲。
「簡小姐的手怎麼粗糙成這個樣子了,我看著真是礙眼,這雙拉小提琴的手啊,如果上不了台麵我看也不用要了。」
她狠狠地揉搓著,高跟鞋直接刺進了我的掌心,痛得我額頭都開始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柳嫣......你真的確定這首曲子是你創作的嗎?」
當初我去參加那大賽的時候,在舞台上拉了這首曲子,直接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那場比賽是不公開的,隻有在現場的人知道。
可在比賽結束後,我的名字就莫名其妙地換上了柳嫣的名字,而我也被比賽除名了,自從那天起,柳嫣成為了公開的天才小提琴家,被送到國外進修。
而我也被徹底雪藏,泯然於眾人,我是在那場比賽中遇到了顧澤言,當時我們隻有十歲,他說我一定會成為世界上最厲害的小提琴家,並給了我一個小提琴。
可現在的他,卻眼睜睜地看著我的手被人踩在腳下,他也親手毀了那把小提琴。
2
「簡芸!你什麼意思!自從那場大賽之後嫣兒直接在小提琴界有了名氣,難道這首曲子不是嫣兒創作的,還能是你創作的不成?你可別招笑了,當初要不是你費盡心思來到我身邊,我早就和嫣兒修成正果了!」
顧澤言臉上的嫌棄顯而易見,在他的心裏,一直都是我在效仿柳嫣,想要頂替柳嫣在他心中的位置。
可明明,是她一直想要頂替我。
「對啊簡小姐,你這不就是嫉妒我嗎?像你這樣善妒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柳嫣腳下的力氣越來越大,我都能聽到自己的手指在「咯吱咯吱」地響。
「顧澤言......求你,我的手不能廢......你快讓她住手......」
這是我第一次求顧澤言,我從來沒有求過他......
顧澤言聽到後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臉上都是諷刺,一步步走到我身邊,而這個時候柳嫣將腳一鬆。
我的手已經被磨破了,鮮血淋漓,看起來有些可怖。
而正當我要站起來的時候,顧澤言一腳踩了下來,我隻感覺兩隻手都要被撕裂了。
「疼......」
「疼?簡芸,當初你費盡心思嫁到顧家的那一天就要想到會有今天,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手腳?我還就不信沒了你我真的會短命,至於你這雙手......嫣兒說得對,你這樣的人不應該有什麼好下場。」
他腳下的力氣越來越大,我簡直要痛得暈過去,我不知道顧澤言什麼時候鬆開了,隻記得我在他要離開的時候拽住了他的褲腳。
血跡蹭在了他的西裝上,卻看不出顏色。
「顧澤言,你會後悔的。」
「好啊,我倒要看看我會後悔成什麼樣子。」
我被他們兩個扔在房間裏,甚至還將門反鎖了,為的就是不讓我出去找家庭醫生。
我笑了很久,一直到眼淚笑出來,用幾塊破布抱住了自己的傷口。
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遇到了顧澤言,如果不是他在那場比賽中問拉這首曲子的人是誰,我不會被頂替。
如果不是他命短,我被顧家人找到送到顧家,手也不會被廢。
飛蛾撲火,注定消亡。
我累了。
顧澤言,這場十年的愛意,終究是我先放了手。
他一直到晚上才回來,讓人把我放出來了。
「簡芸,我要和嫣兒結婚了,到時候結婚,你不要告訴我爸媽,等事後我會和他們說。」
「好,聽你的。」
我木訥地說著。
當初是顧澤言的爸媽將我帶回了顧家,說會給我一個名分,讓我在這裏好好陪著顧澤言,隨後他們就出國了,一走就是十年。
可顧澤言沒有公開過我的身份,鐵了心地認為這是我的局。
他似乎很不滿意我這樣木訥的樣子,將桌子上的茶杯一下子砸到了我的身上,
「簡芸,你這樣半死不活的樣子是想要讓我生氣嗎?你別以為有爸媽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你永遠比不上嫣兒。」
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弄得我想笑,我不是沒有和他解釋過這首曲子不是柳嫣的成名曲,而是我的。
可每一次都換來他的譏笑。
「一個野丫頭,哪裏懂得什麼小提琴。」
可現在,他相不相信我都不在乎了。
3
顧澤言告訴所有人自己要結婚了,娶的是當初自己一見鐘情的女孩。
我的手落下了隱疾,很有可能一輩子都拉不了小提琴,甚至都不能做重活,在他們去拍婚紗照的那一天,我去了一家殯儀館。
我買下了一具屍體。
「將這具屍體整容成我的樣貌,我要讓她在一周後從顧家的天台上掉下來,記得手部的處理。」
我將自己的照片放到他麵前,他點了點頭。
「小姐,您真的要這麼做嗎?」
「對。」
我苦笑了一下,拿出一遝資料交到殯儀館老板麵前,
「麻煩在那天,將這些東西也撒下去。」
我曾經搜集到了這些柳嫣代替我的證據,可當顧澤言一次次地傷害我之後,我悲哀地發現他愛的不是我,而是當初印在他腦子裏的那個畫麵。
那如果讓他知道,自己追求了這麼久的東西最後是一場莫須有的泡沫,想必會很讓人興奮吧。
唯一遺憾的是,我不能親自見到了。
做完這一切後,我就回去了,而顧澤言恰好已經和柳嫣回來了,兩個人幾乎買了幾百套婚紗,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對璧人。
我並不想看見他們。
「簡芸,你是在無視我們嗎?」
顧澤言一下子叫住了我。
「是,顧總。」
我恭敬地說著,就想要上樓,而這個時候顧澤言嗤笑了一聲用命令的語氣對我說道,
「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傭人了,傭人就要有傭人的自覺,難道你見到我們連個招呼都不會打嗎?」
顧澤言的聲音很冷,我不想和他多說話。
「顧總,顧夫人,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房間了,您二位忙。」
我說完後直接回了房間,而我聽到顧澤言氣急敗壞的責罵和柳嫣陰陽怪氣的聲音。
「好了顧總,簡小姐可能還是在記恨著我吧,可那本來就是我的曲子啊,我不想讓別人拉。」
她說的梨花帶雨,顧澤言不停地安慰著她,
「嫣兒,這不是你的錯,那本來就是你的曲子,你有權不讓她拉。」
我坐在樓上,看了看樓底,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那天他們就會在這個樓下舉行婚禮,而我的「屍體」也會從我的這個房間直接掉下去。
我倒真是好奇,如果顧澤言看到我的屍體和漫空飛舞著的證據時,會不會瘋掉。
顧澤言,你命短是我給你衝的喜,既然你不要,那我就直接離開好了。
4
婚禮那一天很快就到了,我已經提前聯係好了顧澤言的爸媽,讓他們親眼回來看一看這場鬧劇。
而這個時候的我,已經準備好離開這裏。
「簡小姐,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看著手機裏的這條消息,我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記得在司儀讓他們宣誓的時候,讓屍體掉下來,這麼大好的日子,當然要見一見紅了。」
我說完後就直接將手機卡拿出來,直接扔到了車外。
所有的一切,都將和我無關。
而另一邊的顧澤言,正在興高采烈地舉辦著婚禮,在他心裏終於娶到了當時自己一直想要娶的女孩。
「嫣兒,你還記得我當時和你說過什麼嗎?」
顧澤言輕輕將柳嫣的頭發挽到耳後,一臉深情地說道。
「什......什麼啊,這麼長時間了,我已經都忘了,澤言,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現在要重新開始不是嗎?」
柳嫣一陣心慌,笑著說道。
顧澤言皺了皺眉頭,總覺得這個樣子的柳嫣很是奇怪,和當初那個陽光自信的小女孩怎麼也對不上臉。
可是他明明記得,當時自己問起那個小女孩叫什麼名字的時候,就是叫柳嫣。
顧澤言搖了搖頭,不想讓自己再去想,但他卻鬼使神差地看向了樓頂的那個房間,我的房間。
今天那個房間很是安靜,也沒有了從前一遍遍悠揚的小提琴聲,對了,他已經把她的手毀了。
顧澤言苦笑了一下,這個被家族安排的女人,就像是一根刺一樣,紮在心裏是疼的,不過拔出來的話,好像更疼。
「顧先生,您是否願意娶柳小姐,無論生老病死,都不離不棄。」
司儀見顧澤言沒說話,又問了一遍,這才讓顧澤言回了思緒,可他要脫口欲出那個答案時,卻一下子沉默了。
「我......」
砰!
隻聽見一聲巨大的響聲,一句屍體一下子從樓上掉了下來,而抬眼看過去,正好是我的房間。
顧澤言整個人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樣,大腦一下子變得空白,連旁邊的喧鬧聲都聽不見。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慢動作,直到一張張紙落在了他的麵前,也落在了那具屍體上。
上麵是我和柳嫣兒時的照片,以及我去參加那場比賽的證明。
兩張臉就像是重合在了一塊,顧澤言的瞳孔都陣陣收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