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除夕夜，市區中心發生了車禍。

小姑子坐在沙發上，一邊嗑瓜子一邊笑著看向我。

“這大過年的，該不會是你那家那個賠錢貨被車撞死了吧？”

我連忙起身準備跑過去。

小姑子卻攔住了我。

“這也算是一樁大喜事，她死了你正好可以再給我們家生個帶把，還有什麼好去救的！”

直到我女兒平安無事回到家。

“姑姑你怎麼還坐在這裏？醫院都找你找瘋了呢！”

開始還若無其事的小姑子，瞬間崩潰。

1.

“這大過年的，真是什麼事都能發生，市中心那邊居然還出了車禍。”

小姑子顧悠悠邊說著，邊將嘴裏的瓜子殼吐在了地上。

我敷衍著嗯了兩聲。

她不爽地瞪了我一眼：“我和你好好說話呢，你跟個啞巴似的做什麼！”

“沒，我就是想著恩恩應該已經放學了，這馬上就吃團年飯了，我得......”

女兒從小就喜歡畫畫，今天這除夕夜，她也嚷嚷著要跑去學畫畫，一天也不願意鬆懈。

隻是我的話還沒說完，就直接被顧悠悠打斷了。

“一個小丫頭片子，有什麼團年飯好吃的，這要是在我們那時候，都沒有她上桌的份！”

顧悠悠素來不喜歡我女兒，也看不上我。

覺得我隻能生下這麼一個女兒，給他們顧家丟人了。

每次她來家裏，都要鬧這麼一出。

“悠悠，話不是這麼說的，恩恩......”

我才剛開口，婆婆就走了過來，橫眉冷眼地看向我。

“你妹妹哪句話說錯了？你生的難道不是一個丫頭片子？”

婆婆有心臟病，我不想和她多說什麼，轉身就準備出去。

顧悠悠嘖了一聲，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

“你現在趕著跑出去做什麼？難不成是擔心著市中心那邊撞到的是你那個賠錢貨？”

說著她撲哧一聲笑了。

“撞了也挺好的，這樣你也就能安心給我們顧家生一個帶把的傳宗接代了。”

“你們顧家難不成是有什麼皇位要繼承嗎！”

聽著顧悠悠這麼詛咒我女兒，我再也忍不住，瞪著她吼了出來。

隻是我話音才剛落，婆婆就捂著胸口呼起了疼。

“哎喲，這是在點我，嫌我們顧家窮呢！”

每次隻要我多說一兩句，或者有什麼不滿，婆婆就會捂著胸口像是心臟病發作了一般。

“你嫁到我們家裏來，連個帶把都生不出來，現在這大過年的竟然還對著我吆五喝六的！”

我連忙把藥遞過去給她，卻被她一把揮到了地上。

“我們顧家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啊，竟然娶了你這麼個不會下蛋婆娘們啊，我顧家的根就要毀在你這裏了啊！”

婆婆的動靜越來越大，旁邊的鄰居甚至還有端著才煮到一半的餃子跑過來看熱鬧。

見到人越來越多，婆婆更是嚎得更大聲更起勁了。

“大過年的，這兒媳婦就巴不得我去死啊，我幹脆不活了算了啊，也是如了她的意了！”

每次逢年過節，隻要婆婆他們過來，我家裏都要鬧上一趟，周圍的鄰居早就已經習慣了。

“今天是除夕夜，別鬧了吧！”

有人上來勸著婆婆，想要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卻被婆婆一把揮開了。

“我用不著你們來假好心，你們都和沈酌清這個賤人一樣，巴不得我早點死了！”

婆婆說得越來越過分，我沒辦法，隻能趕緊上前勸了婆婆一兩句。

“你說，你到底要不要給我們顧家生個帶把的傳宗接代！”

我揉了揉發疼的眉心，沒有心情再陪著她鬧騰下去，連忙應了下來：“生生生，您滿意了吧！”

我話音剛落，一直坐在旁邊嗑瓜子看好戲的顧悠悠，嘖了一聲。

“市中心那邊車禍撞到的是一個小孩，據說奄奄一息了。”

她眯著眼睛看向我，嘴角勾勒出一抹笑來。

“市中心離你那破丫頭學畫畫的地方可不遠，該不會這被撞的人真的是她吧？”

2.

我心裏瞬間一窒。

如果是往常的話，恩恩可能都已經到家了，可現在卻身影都沒見著。

我連忙拿出手機撥通了她的小天才手表。

一直無人接聽。

我急得額頭都滲出了冷汗，手上的手機也幾乎握不住了。

直到我看見小天才手表的定位，顯示正好在市中心。

手上一顫，手機直直掉在了地上。

“恩恩......”

我呢喃著恩恩的名字，迅速往外邊衝去。

可才走到門口，顧悠悠就攔住了我。

“這大過年的你跑出去做什麼啊！”

她指了指廚房：“還有一大堆活等著你做呢，難不成你想要這除夕夜的團年飯我們大家吃空氣嗎！”

“悠悠，恩恩她不接電話，我現在必須......”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悠悠直接往廚房拽去。

“什麼恩恩不恩恩的，我看你啊，就是想要找借口不幹活！”

她指著那一堆菜：“今天你要是不把年夜飯做出來，你就別想出這個門！”

說完她竟然直接坐在了廚房的門口。

“悠悠，恩恩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我實在是不放心。”

看著依舊在市中心的定位，我心中越來越慌。

顧悠悠當著我的麵，點開了手機播放起了視頻。

“此次車禍為連環車禍，目前一名學生正等待著搶救，讓我們為他加油！”

聽著視頻裏的聲音，我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顧悠悠嘖嘖了兩聲：“這視頻拍得不仔細，究竟是哪個學生遇害了也不拍出來。”

她笑著看向我，將手機視頻對著我晃了晃。

“嫂子，你仔細看看，這個剛剛拍到的被撞的那個人，穿的是不是恩恩的校服啊？”

畫麵一閃而過。

我迅速捕捉到了那衣服，果然是恩恩的校服。

他們學校校服，每個人都縫有自己的名字，而顧恩恩三個字更是顯現在我麵前。

“悠悠，你讓開！”

“我就是不讓你又能怎樣？”

“啊——”

我沒再猶豫，直接一腳就踹在了她的背上。

過於得意忘形的她，一個狗吃屎摔倒在了地上。

“沈酌清，你——”

我沒工夫再搭理顧悠悠，拚了命地往外跑去，心裏隻默念著：

“恩恩，你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

隻是才剛跑到一半，我就碰到了恩恩。

“媽，你怎麼來了？”

見著她平安無事，我總算是鬆了一口。

等著我平息下來，我這才猛地想起來。

剛剛在我麵前一閃而過的校服確實是恩恩的，可是躺在地上的人的身形卻有點像......

我心裏瞬間一驚。

連忙撥通了顧悠悠的電話。

“悠悠，你趕緊過去市中心看一眼，出事的可能是偉偉！”

3.

我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就傳來了顧悠悠破口大罵的聲音。

“沈酌清，你個不要臉的玩意，你竟然敢詛咒我家偉偉？你是不是想死了啊！”

“不是......”

我還準備解釋，可顧悠悠卻直接掛斷了我的電話。

“媽媽，你怎麼了？”

恩恩搖晃著我的手，嘟囔著嘴看向我。

剛剛過於緊張，都沒有察覺到恩恩的臉上竟是臟兮兮的。

我蹲下身子，為她擦拭著臉上的痕跡，這才發現，她身上的校服不見了。

“恩恩，你的校服呢？”

聽我提到校服，恩恩一臉不爽地跺了跺腳。

“都是張偉偉那個王八蛋，為了想要去我們學校，故意搶走了我的校服！”

恩恩的這句話，和我腦海裏那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學生迅速重合在了一起。

這一刻，我更是肯定了，隻怕出事的正是張偉偉。

我拉著恩恩就準備往家裏跑，此時顧悠悠不願意接我電話，我必須跑回家將她叫出來。

可恩恩卻站在原地不願意動，“媽媽，我還有點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我沒有時間多想，嗯了一句就往家跑去。

顧悠悠見到我，冷哼了一聲。

“我就說讓你別去吧，去了見到的也不過是顧恩恩那個賠錢貨的屍體，你還不領情。”

我沒有心思再和顧悠悠計較這些，拉著她就往外跑。

“悠悠，跟我去市中心！”

“你是瘋了吧你！這大過年的不好好在家做飯，就知道往外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不是去外邊私會男人去了！”

顧悠悠一把甩開了我的手。

“是......”

婆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們身後。

聽到顧悠悠的話，沒等我說下去，一巴掌就扇在了我的臉上。

“好你個不知廉恥的蕩婦啊，怪不得不趕緊給顧家生個孫子，原來是趁著我兒子在外出差，和別的男人勾搭在一起了啊！”

“媽，我沒有！”

婆婆不顧我的解釋，直接坐在地上開始哭喊了起來。

“你還想狡辯是吧，你這個賤種啊，竟然背著我兒子在外邊找野男人，你這是要毀了我們這個家啊！”

“媽，你別哭了，市中心那邊的車禍......”

顧悠悠冷聲打斷了我的話：“看樣子，果然是撞死了顧恩恩啊，她會被撞死完全是因為有你這種不知婦德，沒有一點禮義廉恥的賤人做媽，她這是接了你的報應！”

看著地上撒潑的婆婆，還有麵前一直在詛咒著女兒的顧悠悠，我瞬間沒有了任何爭辯的力氣。

剛想轉身就走，可內心裏還是不斷浮現著張偉偉躺在地上的模樣。

我閉了閉眼，睜開後歎了口氣，這才盯著顧悠悠一字一句說著：

“顧悠悠，出車禍的人可能是你的兒子，張偉偉。”

4.

她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仰頭就笑了起來。

“我兒子怎麼可能出車禍，沈酌清，你現在撒謊都不打草稿了嗎！”

聽到我說張偉偉的名字，婆婆噌的一下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這個毒婦，現在大過年的好日子，你竟然這麼詛咒我們家偉偉！”

之前恩恩被顧悠悠說成那樣子，婆婆都沒有多說一句，甚至還和她同一戰線，仿佛我女兒如果真的出了車禍，就是什麼天大的好事一般。

可如今我不過是說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婆婆卻這般就跳腳起來。

“沈酌清，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出事的人是你女兒，那校服上麵的名字已經說明了一切，隻怕是你沒有錢救你那賠錢貨女兒，所以想要拉著我和媽一起去，這樣好方便給你掏錢吧！”

她上下掃了我一眼，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鈔票。

“這錢就當作我打賞給你的了，你就趕緊拿去救你那賠錢貨吧！”

我一把揮掉了麵前的鈔票，“出車禍的人是張偉偉！”

我話音剛落，顧悠悠的老公張庭生就一臉擔憂地走了過來。

“偉偉怎麼了？”

我將視頻裏感覺到熟悉的身影的事說了出來。

“老公，現在這大過年的，這沈酌清就在這裏詛咒我們兒子出車禍！那校服明明是她女兒的！我看她就是自己生不出女兒，所以想要詛咒我們的兒子！”

張庭生眉頭緊皺：“嫂子，你是親眼看見偉偉出車禍了嗎？”

“沒有。”

婆婆也趕緊走了過來，拉住了張庭生。

“你用不著相信她的話，這人就會撒謊了，什麼東西都要胡說八道，自己生不出孩子，反而盼著我們偉偉出意外！”

婆婆對著我呸了一聲：“偉偉出門的時候就和我說過了，他今天要去少年宮那邊，根本就和市中心不是一條道！”

聽了婆婆說的話，本來還有些擔憂的張庭生此時也不滿地掃了我一眼。

“嫂子，這種話可不能隨便亂說的，更何況今天還是除夕夜，別到時候你詛咒不成反遭反噬，報應到顧恩恩的身上，那可就不好了。”

我瞬間明白了，什麼叫作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顧悠悠把手機貼在了我眼前，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截了圖下來：“你仔細看看，這躺在地上的一看就是你那賠錢貨女兒，校服上還有著她的名字！你要是晚去了，隻怕是最後一眼都瞧不見了！”

她的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起來。

“請問您是......”

顧悠悠翻了個白眼，沒等那邊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嘴裏還嘟囔著：“現在這騷擾電話真是層出不窮，一天到晚響個沒完。”

她的電話剛掛斷，就又響了起來。

“你還是接一下吧，萬一真是有什麼急事，漏接了可不好。”

我心裏有一個不祥的預感。

這通電話隻怕是車禍現場那邊打來的，張偉偉可能已經撐不住了。

顧悠悠不屑地掃了我一眼，當著我的麵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還用不著你來教我做事！”

她話音剛落，女兒就從前邊一蹦一跳地跑了過來，手裏還拿著一個小小的蛋糕。

“媽媽，今天是你的生日，這是我特意給你挑的！”

顧悠悠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恩恩。

“你怎麼會在這裏，出車禍的不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