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自己房間,麵前站著冷著一張臉的謝雲舟。
他站在我桌前,翻著桌上的戲本。
見我醒來, 他冷淡開口,“我替若雲向你道歉,你穿著樸素嗎,她不知道你不是府裏的丫鬟。”
我不願看他,偏過頭,“她不知道,你知道。”
聞言,他用手指捏了捏眉心,語氣中全是不耐,“我不想她不開心。”
我低下頭,一滴淚落到了被子上。
柳若雲在這個時候蹦蹦跳跳地進來,手裏還捧著一束花。
她將花遞到我眼前,語氣中帶著幾分撒嬌,“安姐姐,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是丫鬟,對不住。”
我匆忙地憋回洶湧的淚意,卻在看到她手中的花時,愣住。
這是我娘生前最愛的牡丹,我雙手顫抖著從柳若雲手裏接過。
當我抬頭去看謝雲舟時,恰好與他躲閃的目光對視。
“念安......若雲不知這花是你娘的遺物。”
聽到這話,柳若雲立馬站起身,“對不起安姐姐,”她邊說邊啜泣出聲,“我又做錯事了。”
謝雲舟從她身後走來,一把攬住她,對我怒目而視,“生氣也要有個限度,若雲都跟你道歉了你還要怎樣!”
他一邊說邊攬住柳若雲向門外走去,我沒有忽略柳若雲眼中一閃而過的算計。
受害人沒說什麼,加害人倒是先急了。
冷意從腳底直蔓延到心尖,像是無數支針紮過,又酸又痛。
不知道,可真是個好借口。
“世子和世子妃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怕是會招待不周。”我躺下身,轉向背對他們,說完這話後便不再言語。
謝雲舟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放心吧若雲,她不會怪你的,你不要過意不去了,乖。”
隨著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我將自己縮進被子中,不知不覺睡著了。
再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眼角似乎看到謝雲舟掀起珠簾走了過來。
我閉上眼睛假寐,隻是床邊的人在這裏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快堅持不住要眨眼的時候,他深深歎了口氣,轉過身去。
他的歎息中似乎飽含了濃濃的無奈和悲傷。
我偷偷睜開眼睛注視著他的背影,依舊挺闊,隻是卻與我記憶中的樣子相去甚遠。
他站了一會便走了,隻是細看之下腳步有些踉蹌。
老夫人吩咐人來過,她說我暈倒後是謝雲舟將我送回房裏,也是他急忙去請的大夫。
隻是,這又有什麼用。
他明明最知道我所在乎的是什麼,卻還是一再縱容。
於他而言,我不過就隻是一個替代品。
花被剪下來,已經活不成了。
我將餘下的殘枝全部拔起,連同白日裏柳若雲剪掉的花一起埋進土裏,就像是把這些年的情誼埋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