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被綁,我順著地板爬到了她的身邊,淚水無意之中已經流得滿臉都是。
易雲神色動容,腳不自覺往前移了半步。
吳沫沫迅速拉過他的手,易雲的臉瞬間又變得鐵青,
“管家,把她拖進雜物間關起來,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放她出來。”
我有幽閉恐懼症,易雲再清楚不過了。
重重的鎖門聲響起,我被留在了這個狹小黑暗的空間,
一瞬間,我的肺像是被糊住了一樣難以呼吸,心臟就像要突破胸膛一樣狂跳。一股巨大的恐慌感籠罩住了我,我感覺到黑暗中隨時都可能伸出一雙雙手將我抓住。
我用顫抖的手不停拍門,祈求易雲能夠放我出去。
可直到我失去所有力氣蜷縮在地上,門外還是沒有一絲聲音。
意識逐漸模糊,我好像回到了第一次遇見易雲的那一天。
那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氣離開常年家暴我的父親,逃離了那個充滿痛苦回憶的小鄉村,
第一次來到陌生的城市,我沒有恐懼,高興地放聲歌唱,慶賀我的新生。
易雲就是這個時候被我的歌聲吸引,他說我的聲音裏有一種令人心安的魔力。
他帶我去租房子,給我介紹工作,一步步引導我在這個城市立足。
後來我們相愛,我一個人的獨唱變成了兩個人的和聲,
他一點點拚湊起了支離破碎的我,
我一度覺得,易雲就是我人生的救贖。
我們創建了自媒體賬號,在一首首情歌的呢喃中述說對彼此的愛戀,漲了大批粉絲,生活也越來越好。
後來呢?
後來吳沫沫出現了,
“她是個可憐的女孩子,除了我就沒人能拯救她了。”
可就是這個可憐的女孩,搶走了我最喜歡的衣服,搶走了我的房間,也搶走了我的易雲。
“沫沫聽見你的歌聲就會想起曾經的痛苦,把這碗喝了,不要再在她麵前唱歌。”
易雲將一碗苦澀的中藥灌入我的喉嚨,從此我再也不能說話。
他怕我去吳沫沫麵前鬧,又讓人挑斷了我的腿筋,導致我隻能臥床度日。
對黑暗的恐懼讓我全身顫抖不停,隻有大口大口呼吸才能吸入一點可憐的空氣,我感覺我快要死了。
原來易雲身邊不是救贖,是更大的深淵。
醒來的時候,女兒在床邊給我喂藥,
淚水噙滿了她的眼眶卻倔強不肯落淚,隻一味抬起胳膊抹去。
易雲風風火火闖進門,看到桌上的中藥包裝的時候愣住了,
那是李老中醫特製治療失聲的中藥,我們曾經見過。
可僅僅是一瞬,他又換回了那副怒氣衝衝的神色。
“好啊,為了陷害沫沫你做得挺絕啊,不惜喝藥來騙我。”
“我讓你們裝,你們這些騙人的小伎倆對我一點用都沒有。”
說著,他大手一揮,把可可和藥碗一起推倒在地,
陶瓷碗頓時摔得四分五裂,可可下意識用手撐地,卻狠狠按在了陶瓷碎片上,雙手鮮血淋漓。
幾天以來的委屈徹底爆發,可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流個不停。
我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我寧願受傷的人是我,為什麼要讓我女兒承受這種痛苦。
“現在立馬給我錄,什麼時候錄好,什麼時候給她的傷口上藥。”
“我看你們還裝到什麼時候。”
說完,易雲抬腳離開。
女兒告訴我,網上對吳沫沫的罵聲越來越嚴重,甚至不少人扒出了她的信息,聲稱見一次打一次。
今天吳沫沫去超市被人認了出來,劈頭蓋臉迎來一頓嘲諷,回來後就鬧著要輕生,所以易雲才會如此迫切逼我錄製澄清視頻。
我摸著女兒的手,鮮血將我的雙手也染得通紅。
最近發生的一件件事告訴我,這裏才是我應該逃離的魔窟。
我讓女兒拿來了她的兒童手表,撥通了一個許久沒有聯係的電話。
“帶我走吧,我想回家。”
第二天,易雲收到了一份視頻。
與此同時我已經坐上了一輛返回記憶中那個小山村的車。
可現在的我自身難保,隻能暫且將可可留在那裏,等我安頓好了再去接她。
為了看到可可的情況,我在她身上裝了一個隱秘的攝像頭。
易雲心滿意足接過相機,打開視頻觀看,
視頻裏隻有短短幾個字:“吳沫沫不是小三。”
短短幾個字我說得磕磕絆絆,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全身力氣,憋得滿臉通紅才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個字來。
那是我反反複複練習了成千上萬次能做到的最好結果了。
易雲看著視頻冷笑出聲:
“我就知道她是裝的,這不是能說話嗎?”
“隻是為什麼不照著我給的稿子念,這時候了還要跟我作對是嗎?”
他氣勢洶洶踹開我的房門,卻發現我已經不在了。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哼,還躲起來,我可沒時間跟你玩這種無聊的把戲,趕緊給我滾出來。”
回應他的隻有安靜。
不大的房間被他翻了個底朝天,
“不是說了不準她離開房間嗎?你們還在搞什麼花樣!”
女兒忍不住了,衝他大喊:
“媽媽走了,她不要你了,這下你滿意了吧!”
“我說了她已經說不出話了,那段視頻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限了,你再逼她也沒有用。”
“她對你已經徹底失望了,你就放過他吧。”
易雲不敢相信我就這樣憑空消失了,憤怒把床上、桌麵上所有東西掃落在地上。
突然一本病曆本被甩了出來,打開第一頁,
“方知音暫時失聲,恢複幾率較大。”
易雲得意洋洋大喊,“我就說她喉嚨還好好的,你們果然在騙我。”
可可平靜看著她,“你再看一下下一頁呢。”
易雲翻開下一頁,
“方知音喉嚨永久性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