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榆握了握攥得發麻的手心,故作輕鬆地把離婚協議扔到了桌子上。
“簽好了,你看看吧。”
謝硯川頭也不抬,冷冷地說了一句:
“行了,你先放在那裏。我媽從國外回來了,今晚的回國宴你和我一起去。”
想起謝母,安思榆點了點頭,當初她隻身來到謝家時,謝母對她最好了,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樣愛護。
離開前,安思榆想去看看她。
謝硯川指了指桌角的一束快要枯敗的花,“桌子上的花拿去吧,就當是祝你順利出院。”
他停頓一瞬,接著道:“也祝我們順利離婚。”
安思榆看過去,那是一束茶靡花,花語是最刻骨銘心的愛終將逝去。
心臟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她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對花粉過敏。”
她還記得她剛到謝家時,因為花粉過敏進了醫院,謝硯川紅著眼守了她一天一夜,後來更是讓傭人把別墅裏所有的花都鏟除了,種上了我喜歡的綠植。
聽到安思榆的話,謝硯川猛地抬頭,死死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從裏麵看出點什麼。
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安思榆不是失憶了嗎?怎麼還會記得自己對花粉過敏?
像是看透了謝硯川的心中所想,安思榆解釋著:“出院那天醫院給我送了花。”
謝硯川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也是,安思榆怎麼會在他麵前假裝失憶呢?畢竟她在他屁股後麵無怨無悔地跟了十年,愛他愛到連命都可以不要。
全世界都可能裝作不愛他,唯獨安思榆不可能。
不過既然這樣,他得趁安思榆沒想起來之前,快點把安氏集團剩下的股份解決了。
結婚前安思榆和他簽訂了協議,如果以後離婚,股份將原封不動歸還。
這也是他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離婚的原因。
見謝硯川不理她,安思榆抬腳準備要走,卻被謝硯川在身後叫住,他靠在辦公椅上,支起下巴打量她。
“把這身白裙子脫了吧,你穿起來像個村婦。”
餘了,他又嗤笑一聲,補了一句:
“東施效顰。”
玻璃門映出安思榆此時的模樣。
及腰的黑發,修飾腰身的白裙,還有那在謝硯川百般要求下,在鎖骨處點下的一顆痣。
從身段到模樣到氣質,都像極了何皎皎。
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早就淪為何皎皎的替身,在謝硯川的身下,被他強壓著來了一遍又一遍,滿足他那瘋狂的幻想。
安思榆想起,在情動深處時,謝硯川總是喚她嬌嬌兒。
她以為那是他們之前的情趣,是謝硯川為她取的愛稱。
皎皎,嬌嬌。
所以他叫的一直都是皎皎,而不是嬌嬌。
安思榆發泄似地伸出手,把鎖骨上的那顆痣扣得血肉模糊。
她曾以為她留下來是生命中做出過的最正確的選擇,然而當信任化作泡影,誓言隨風而散。
她的心,恍若一夜之間被秋風橫掃過的落葉林,滿目瘡痍,蒼涼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