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富老公帶著肺癌痊愈的兒子,回鄉祭祖。
村裏的知青拿出一台老舊的錄音機,播放音頻。
“建清,兒子,祝你們健康幸福,無病無災。”
老公滿臉諷刺。
“無病無災?你巴不得我和兒子早日去死!”
十裏八鄉的人都知道,我在兒子得癌症,丈夫求人借錢,連糠菜都吃不起的那年,毫不猶豫的拋棄了他們。
如今兒子重病康複,丈夫也功成名就。
卻都恨毒了我。
錄音機裏的聲音斷斷續續。
“以後我不在你們身邊,要記得好好吃飯,兒子別再偷偷去供銷社買零嘴了,容易吃壞身體,建清你......”
老公眼含憎惡,一把將錄音機打翻在地,老舊的磁帶瞬間四分五裂。
“我不想聽,虛情假意的祝福讓我覺得惡心。”
知青滿臉悲傷。
“傅總,這是您妻子最後的遺願,她想祝福你們,長命百歲。”
1.
“最後的遺願?”
老公傅建清麵露錯愕,隨即嘲諷開口。
“她又在玩什麼把戲,知道我和兒子日子過好了,想通過這種方式回到我們身邊?”
知青看著摔壞的錄音機,拿出了最後的錄像帶,真誠道:“她已經不在人世了,一切真相,不如您自己看看吧。”
傅建清更覺得可笑,“你說她死了她就死了,她那種女人黑心黑肺,哪怕她的嘴說出了花來,我跟小寶,也絕不會原諒她!”
兒子卻伸出枯枝般的手,接過了黑色小匣。
“爸爸,我想知道媽......那個女人留下了什麼。”
傅建清沉著臉,將錄像帶放入帶倉。
屏幕上出現了我的臉。
畫麵裏,我的臉色蒼白,背後是奔騰不息的江水。
“建清,小寶,今天是我離開你們的第一個月,我從供銷社裏淘到了這個錄像機,以後就用它來,來記錄我的生活。”
我笑眯眯道:“它的刪除鍵壞了,隻能拍,不能刪,我便宜買的,你們不用覺得我被坑了。”
我正說著,背後突然響起一道男聲,他語速飛快,聲音裏充滿著急。
“女同誌,你快下來,可別想不開啊!”
我握著錄像機的手一抖,轉頭回應。
“你誤會了,我隻是在這看風景,沒有想不開。”
男人依舊不信,“我是報社的員工,負責刊發大字報,你把困難說出來,說不定我們還能幫你一把。”
我定定地看著他,眼神平靜無波,仿佛一灘死水。
“是嗎?”
“我兒子身患重病,我也快病死了,靠幾張大字報,就能讓我們活下去嗎?”
男人猛地怔住。
我不再看他,準備離開。
“聽說縣裏醫院來了幾個留洋的醫生,說不定能治好你,你是沒錢看病嗎,還差多少能繼續治療?我們也能盡微薄之力幫幫你。”
“錢?”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憔悴的臉上扯出一抹笑。
“洗得發灰的中山裝,開膠掉皮的布鞋,你自己都活得這麼辛苦,怎麼幫助我?”
“縣裏的醫院,半年的住院費是五百,做一次癌症放療就需要二百塊。”
我朝男人伸出一個指頭,“我和兒子的病,僅僅是前期的手術,就得花一萬元。”
“兩個人就是兩萬塊,我丈夫跟親朋好友借遍,又拋售了這麼多年攢下的糧票,也才湊到三千塊。”
“我的病,別人幫不了我,救命的錢,別人同樣幫不了我。”
男人一梗,沒接上話。
我沒再跟他說話,跳下橋往回走。
直到看見泡路燈上貼的黃紙,我才停下來。
鏡頭一轉,我將錄像機對準了那張黃紙,上麵隻有簡單的一句話。
【高價收購!用腎換錢,解你燃眉之急!醫院專業,絕不會留下後遺症!】
我撕下了黃紙。
男人慌忙開口勸阻:“這種東西是違法的!”
“因為一萬塊錢賣掉一個腎,留下一輩子的後遺症,可得不償失啊!”
“我知道。”我將手裏的黃紙撕碎,“但很多走投無路的人會信,所以看見一個,就撕一個。”
他有些詫異,似是想不到我會說出這些話。
我朝他揮了揮手,“你別再跟著我了,這年頭,報紙也不便宜,你們還是留給更有需要的人吧。”
我的手,覆上鏡頭。
畫麵陷入了一片黑暗。
2.
【1984年1月16日,下午2:35】
“報紙出刊都是有錢賺的,如果這幾期報紙賣的好,說不定能支付醫療費。”
我正在集市裏編竹籃售賣時,突然被之前報社的男人攔住。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他滿臉希冀,仍舊想要說服我。
我轉身就走,他又拿著工牌強硬地塞進我手裏。
“我叫李華林,是西城日報的記者,昨天回去,我和主編商量了,他答應給你在報紙上單獨開一個版塊。”
“你在這裏編竹籃,猴年馬月才能賺到醫藥費?不如讓我們報社寫你的故事,賺到錢我們七三分,你七我三,可以嗎?”
我心下微動,看向李華林。
“我最快什麼時候能拿到錢?”
“等這個板塊完結,全款給你結算。”
聽完,我呼吸不順,猛地咳嗽兩聲,汗巾上粘了一大塊血跡。
我滿臉苦澀,搖了搖頭,“來不及了。”
這是我第一次在錄像機麵前露出自己的病態,我本想給傅建清和兒子留下最好的一麵。
我雙目赤紅,嘴角還帶著沒擦淨的暗紅色血跡,看起來格外恐怖嚇人。
“我的時間不多了,撐不到那時候。”
見狀,他的指尖不受控製地顫抖,急忙開口。
“我還有些存款和十幾張糧票,隻要你同意,我按期給你錢!”
李華林身體瘦削,許是被我這副模樣嚇到了,連脊背都微微佝僂。
他聲音輕顫,“我寫完一期,就給你兩百塊錢,後續分成,就得等到報紙出刊後才能拿到。”
說罷,又頓了頓,語氣無比鄭重,“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等到的。”
我笑著點點頭,又將汗巾掖在腰後。
“我這副樣子嚇到你了吧,別擔心,這病隻是看著嚇人,不會傳染的。”
他目光落在我腰後,整個人顯得格外悲傷。
“你誤會了,我沒有害怕,我隻是......”
我笑著安撫他:“就按你說的,出一期報紙,給兩百塊錢的傭金......”
話沒說完,我突然死死抓住脖頸,呼吸困難,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手中脫力,錄像機狠狠砸在地上,摔出一條裂縫。
“江同誌!”
李華林聲音裏染上了恐懼,“你沒事吧,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我眼冒金星,恍惚中,仿佛看見了兒子戴著虎頭帽滿臉笑容地朝我跑來。
他拉著我的手,小聲撒嬌,“媽媽,我想喝北冰洋汽水,你帶我去買好不好?”
說著,又伸出三根手指高高舉過頭,“我保證晚上會好好吃飯,我發誓!”
看著眼前健健康康的兒子,我抬手想摟住他,卻隻抓到了虛影。
李華林將倒在地上的我攔腰抱起,我站穩後,推開了他。
我熟練地擦去嘴角的血跡,朝李華林擺了擺手。
“不用了。”
李華林滿臉擔心,“你是怕沒錢看病吧?我可以先把第1期報紙的報酬給你,先去醫院看看吧?”
聽了這話,我指尖微頓,思索片刻,抬起頭認真看他。
我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泛黃的紙條,“我想麻煩你,把我的片酬,全都打進這個賬戶上。”
他有些疑惑,“這是?”
“我兒子醫院的賬戶。”
我展顏一笑,臉上的病容都退去了幾分,“我編竹籃的錢夠買藥了,片酬,要留給兒子湊手術費。”
3.
【1984年1月20日至1984年2月25日】
【第1期】
“建清,小寶,這是我離開你們的第二個月,我賺了點醫療費,小寶別擔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可惜前幾天錄像機摔在地上,裂了好大一條縫。”
我摸著錄像機上的裂縫,滿臉可惜。
我又轉頭問李華林,“我今天穿了件紅色的外套,是不是顯得精神了不少?”
李華林溫柔一笑。
“確實精神了很多,一點都不像病人。”
我開心了。
他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傳進錄音機裏,“江同誌,你現在最想去的地方是哪裏?”
“我想去烏蘇江看山觀水。”
他說,“沒問題,我們馬上就出發。”
“但是江同誌,我可以問問你為什麼要去這個地方嗎?”
聽了這話,我笑了,滿臉都是甜蜜,“因為,這是我老公向我表明心意的地方。”
臨死之前,我真的還想再去一次。
烏蘇江。
雖然縣裏和烏蘇江之間隻隔了三百多公裏,可經費有限,我們坐了5個小時的綠皮火車。
剛下車我們就直衝江邊,我的身體已然達極限,我強咽下喉裏的腥甜。
李華林很擔心我的身體,隨時觀察注意我整個人的狀態。
他踢了一腳岸邊的石頭,“你沒事吧,要不咱們歇歇再走?”
我擺擺手,“不用,馬上就要到江邊了,我還能堅持,再說了,醫生說我癌細胞擴散的慢,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這句話說出來,麵前瘦弱的男人又紅了眼眶。
我們並肩站在岸邊,無言地看著滔滔江水,環山流田,波光粼粼,李華林小心翼翼地問我,“你的丈夫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十裏八鄉的人都知道,我在兒子檢查出肺癌,在老公一貧如洗時毅然決然的打證離婚。
拋夫棄子。
當時的場麵鬧的又大又難看,整個村的人都對我指指點點。
傅建清當著所有人的麵指責我,拿了離婚證轉身就走,我和他之間也徹底斷了。
我麵色蒼白,卻滿臉笑意,“他啊,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李華林有些疑惑,開口問道,“既然你丈夫那麼好,你們為什麼還會離婚呢?”
我壓低聲音,“因為我是個壞女人,不想照顧生病的兒子。”
他滿臉不信,“你要是不想照顧生病的兒子,就不會累死累活給他賺醫藥費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把這個原因寫進報紙,肯定大賣!”
李華林撇了撇嘴,“不虛報新聞事件,是一個記者最基本的品格,我可是很有職業操守的!”
“既然你不是因為孩子,那為什麼一定要分手離婚呢?”
我褪去笑容,眸光失色。
“是我對不起他,我欠他的太多了。”
六年前,和我相戀五年的傅建清向我求婚,我卻拒絕了。
因為我的母親當時已經是肺癌晚期,每日都要化療治療。
一係列的治療費用,林林總總的加在一起,需要大幾萬。
我爸說,“建清是個好小夥,但我們不能那麼自私,讓他陪著我們吃苦,毀了他的後半輩子。”
我認同,白天在供銷社當售物員,晚上去紡織廠接線。
爸爸也起早貪黑,在鋼鐵廠裏搬鋼加料。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醫院的殘酷,我們實在拿不出錢交醫藥費,母親便直接被停藥放棄治療。
籌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和死神賽跑。
我以為傅建清得知我的家庭情況,會主動放棄這段感情。
可他沒有。
我拒絕求婚之後,傅建清辭掉了電務局的鐵飯碗,每天來醫院照顧我媽,無怨無悔。
我在麵對母親病情加重崩潰大哭時,他會將我摟進懷裏,輕聲安慰,“放心,伯母會好起來的,我會和你一起等到這一天。”
他眼神熾熱,點燃我心中的枯草,星火燎原。
我想,爸爸說的果然沒錯,像他這樣溫柔善良的男人,如果真的娶了我,確實挺可憐的。
4.
可是,我真的好想自私一次。
所以,在他又一次牽我的手時我緊緊回握了他,並且答應了他的求婚。
“我們那個時候日子過得很苦,明天隻能吃糠咽菜,傅建清甚至為了賺錢,去了黑磚窯裏幹活,我們東湊西湊,終於湊齊了我母親的手術費用。”
李華林聽我說完,鬆了口氣:“湊齊了就好,這麼辛苦也值得了。”
“江同誌,你的母親現在怎麼樣了?”
我呼吸困難,喉嚨裏仿佛塞滿了棉花。
“湊齊手術費去醫院交錢的路上,醫生打來電話,說我媽去了。”
李華林愣了。
給了人希望,又將人推進絕望。
我轉身抹淚。
“我知道,我媽就是舍不得我們吃苦受累,她覺得自己拖累了我們,所以一聲不吭地走了,我連她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她去世之後,家裏把借的錢全還了,我和傅建清還多了二百塊錢塊錢的存款。”
“我們就來到了烏蘇江,在這裏立下永不分離的誓言,我當時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惜,我食言了......”
想到當時兩人相擁的場景,我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
“知道自己懷孕後,我高興的要瘋了,我真切地感受到,在我的身體裏,一個新生命正悄然生長。我的肚子裏住著一個小小的、獨一無二的奇跡,那是我和未來的羈絆,是我和傅建清滿心的期待。”
我從懷裏掏出一疊照片,一張張的仔細看著。
自我離開家後,就將這些照片每天帶在身上,慰藉思念之苦。
【剛出生的你,又瘦又小,整張臉皺皺巴巴,像朵苦菊,我好嫌棄,卻又覺得你好可愛。】
【一歲的你隻會喊媽媽,死活都不願意叫爸爸。】
【小時候你格外調皮,吃的還多,一晚上哭個不停,我和你爸都沒睡過一個好覺。】
我把照片展示在錄像機麵前。
這一期的采訪也將進入尾聲。
我含著淚,對著錄像機袒露心聲。
“查出跟我媽一個病的時候,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不想讓他們因為我又過上苦日子,但我沒想到,我的孩子也患了同樣的病。”
麵對天價治療費時,我放棄了,我做出了六年前和我媽一樣的選擇,我丈夫沒辦法同時照顧兩個病人,如果必須要有一個人死,那我希望是我,這個視頻能夠被我的家人看見,我希望他們,不要恨我。”
李華林聲音又嘶啞了許多,眼尾耷拉著,“死什麼死,你能活到一百歲!”
“他們會理解你的,不會恨你,關於這個地方,你還有什麼遺憾嗎?”
“這裏依舊很美,我心願已了,沒什麼遺憾了。”
我將錄像機對準朝陽,錄下通紅的江水。
對他說:“這期報紙的費用,記得存進我兒子醫院的賬戶裏。”
“那我登記的時候寫什麼?”
“寫一句,對不起吧。”
對不起老公,對不起兒子。
對不起。
5.
【1984年4月1日至5月20日間歇性拍攝】
【第2期。】
看江回來後,整個人旅程的疲憊,讓我的身體突然崩潰,病情直線加重。
直到4月份,我才重新拿出錄像機記錄生活,但身體狀況不足以讓我接受李華林的采訪。
在春節期間,我才再一次聯係李華林進行下一次采訪。
我沒有進行任何的手術治療,甚至連治病的藥也沒拿,隻是把自己關在醫院邊的日租鐵皮房裏,靠著止痛藥咬著牙硬撐了過去。
看到如此虛弱蒼白的我,李華林別過頭去不忍再瞧,關切開口。
“上次的錢已經打到你孩子賬戶裏了,你跟我去醫院吧!我還有些積蓄,足夠你治療一陣子了!”
說著,就拉起我向醫院走。
我甩開他的手,低聲道謝:“謝謝你的好意,但是真的不用,止痛藥很有效的,我現在好多了,我們趕緊進行第2次拍攝吧。”
李華林猶豫片刻,支支吾吾的開口:“之前你拋夫棄子的事被人大肆報道,還貼了大字報訴控你,有很多人給你兒子捐款,他已經做過一次手術了,後續的手術和治療費用應該也不成問題,你現在最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
我發自內心地笑了:“太好了,這樣小寶就有救了。”
“我可以發報替你澄清這件事,挽回你的名聲,群眾知道你是有苦衷的,就不會再攻擊你了,說不定你和小寶都能得救。”
我搖了搖頭,“不用幫我澄清,名聲算什麼?好名聲又不能當飯吃。”
“為什麼?難道你知道別人用最惡毒的語言罵你,你不會難受嗎?”
“我難受啊,但隻有這樣,才會有人給小寶捐款,而且我要是澄清了,沒了出軌背叛的輿論噱頭,那些關注我丈夫和孩子的人,還會繼續關注嗎?。”
“再說傅建清要是知道我生病了,肯定會不顧一切地去救我,以前捐過款的善人,也會覺得自己被欺騙了,轉而攻擊傅建清和小寶,我不想讓他們承受這些。”
我將目光轉向眼前的男人:“你是專業的記者,肯定比我更清楚,流言蜚語的可怕,口舌刀劍,是能害死人的。”
李華林滿臉不讚同,提高聲音嗬斥我,“江薑,你為什麼總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我不想氣氛那麼凝重,便和他開起了玩笑,“我可是最惜命的,我每天都有按時吃藥,我還想陪著他們過新年呢。”
李華林梗著脖子,一言不發。
我放柔了聲音,“可以再滿足我一個請求嗎?”
“錄像機裏的視頻,回頭麻煩你處理一下,我還想專門給我的家人錄一段新年祝福。”
李華林點了點頭,又給我買來四個餃子。
李華林說四個餃子很吉利,就叫四季平安,事事如意。
可能他也有預感,我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所以在采訪的這些天裏,他越來越喜歡跟我說起的幾個字,就是“平安、健康、長命百歲”。
我試著吃了個餃子。
豬肉白菜餡的,香氣四溢,可我卻用盡全力才將它們咽進肚子裏。
我覺得豬肉可能沒煮熟,帶著一股血腥味。
我用了兩個小時,才把餃子全部吃完。
這樣的話,應該也算吃了一頓小年夜飯,過了一個小年。
以前過年時,傅建清都會準備滿滿一大桌飯菜,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其樂融融,看著天邊炸開的煙花,祈禱全家人萬事順意,身體健康。
可惜今年,我不能和他們一起過年了。
我又穿上了自己那套紅色的衣服,這是我現在唯一體麵的服裝了。
錄像機對準了我,我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在紅色外套的襯托下,氣色顯得好了不少。
“建清,小寶,祝你們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希望你們,在新的一年裏......”
話沒有說完,我突然口鼻流血,眼皮一翻,重重地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