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鵬與天青提著兩隻肥大的兔子,來到了小河邊。
天青熟練地將兔子剝下毛皮,利落地清洗幹淨,然後將兔子皮小心的卷好。
二人回到道觀之後,天青將兔子皮展開,撒上石灰,平鋪在一塊木板上晾著,說是等幹了後存放起來。
董天鵬問:“天青,兔子皮在這裏也不值錢,你收集它幹嗎?”
天青說:“我娘身體不好,怕冷,等兔子皮攢夠之後,我讓娘做一件兔皮棉衣,這樣冬天娘就不會再怕冷了。”
看不出這孩子還挺孝順的,以後有機會倒是該幫幫他。這個屯裏的人在自己眼裏其實並不富裕,肉都不能常吃,稅費也不少。天下這麼亂,哪個國家都是往死裏收稅,哪管老百姓的死活,這個屯裏與其他地方相比,已經是很好了,最起碼平安啊,這對於老實巴腳的平頭老百姓來講,還有什麼比這還珍貴的呢?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多抓一些兔子,那樣不是很快就可以收集夠做衣服的毛皮嗎?”
“是啊,可是我娘不讓我那樣做,娘很善良的,她從不喜歡我殺生。不過,娘也不禁止我偶爾殺隻兔子解解饞。”
“你不殺生,難道你村子裏的人也不殺生嗎?兔子還不得全被他們給殺吃了,到時候你去哪裏攢毛皮給你娘做棉衣啊?”
“沒關係的,天龍山外圍的獵物基本上都被村裏人給抓光了,剩下的都跑到了深處。山裏毒蛇猛獸很多,而且很容易就會迷失方向,沒人敢進去太多的。”
“難道沒有獵戶進到大山深處嗎?”
“有啊,以前很多人進去的,但是他們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據說裏麵不隻是有毒蛇猛獸,而且還有妖怪,所以現在再也沒有人敢進去了。”
......
中午,天青將饅頭放在鍋裏熱著,將青菜炒好,讓青鬆先吃,他去院裏生火烤兔子給董天鵬吃。
董天鵬搬個小凳,無聊得看著天青烤兔子。
天青的烤肉手法倒是很熟練,不停地翻過來覆過去的,保持兔肉不被烤焦。不大一會兒,肉的香味就飄出來了,聞起來倒是很香,但是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第一隻兔子烤好了,天青從鐵釺上取下來,遞給了董天鵬,說:“叔叔,快趁熱吃吧。”
“咱倆一家一半,一起吃,來吧,”董天鵬一邊說著一邊撕下一半兔子遞給天青,倆人立刻就開始大嚼起來。講什麼規矩,通通一邊去吧,自由自在交往的感覺就是爽,傾蓋之交不就是這樣嗎?要是青鬆在,這天青還不得餓暈了。這世界上好東西不多,臭規矩倒是不少,真麻煩。
二人在練武場呆了一上午,早飯都忘記回來吃了,早就餓了。吃了一會兒,董天鵬總覺得味道裏缺了點什麼,仔細一想才知道這烤兔子什麼佐料也沒加呀,我說怎麼味道不對頭呢。
“天青,你平時烤兔子都是這樣烤的嗎?”
“對呀,味道不錯吧?”
“切,這也叫味道不錯,簡直就是糟蹋美食。”
在原來的世界裏,燒烤可是很有名的,隻要能吃的,都可以烤。什麼牛羊肉、鳥類、家禽、海鮮、青菜豆腐......,就沒有不能烤的,就連冰激淩都可以炸著吃。
“天青,你的水平還真不怎麼好。來,看叔叔今天給你露一手,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才叫做燒烤。去,把你廚房裏的佐料都給我拿一點兒來。”
天青答應一聲,飛快而去,一會兒功夫就把廚房裏的佐料拿來了。董天鵬一看,沒有幾種啊,除了鹽與辣椒麵認識外,別的也不認識啊。算了,管他呢,反正都是調味品,也不會對身體不利,樣樣用點吧。董天鵬把兔子穿在鐵簽上,放到火上麵,烤一會兒之後,將各種佐料一股腦的往上撒。佐料與烤出的兔子油一混合,空氣中立刻就充滿了一種特殊的香味。
董天鵬將兔子一邊烤一邊往上撒佐料,隨著肉顏色的改變,香味越來越濃,整個院子裏都可以聞見。天青蹲在那裏,直砸吧嘴。
看著鐵簽子上的兔子肉,外焦裏嫩,濃鬱的香氣真是沁人心脾,天青更是一臉期待的眼神。
董天鵬看看兔子肉烤好了,剛要伸手往下拿,卻見後麵探過來一隻白皙的手,一把就將兔子肉拿走了。
二人的目光隨著烤兔子的走向望去,一下子愣住了,竟然是青鬆道長,這倆人當時就傻了。青鬆倒是沒管那一套,一下子就撕下一隻兔大腿,猛咬一口,立刻就大嚼起來。他一邊吃,一邊將剩餘的遞給了董天鵬。
天青驚訝得長大了嘴巴,結結巴巴地說:“師傅,你是吃素的呀。”
青鬆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臭小子,快點用兔肉堵住你的嘴。”
董天鵬心裏嘿嘿直樂,青鬆這樣好啊,省得以後自己吃喝拉撒睡拘謹。
三人一陣大嚼,很快就吃完了,全都意猶未盡,青鬆更是一臉的訕訕味道,說:“要是有酒那就更好了。”
這青鬆,還真有意思,平時一臉道貌岸然的樣子,以前會是什麼德性呢?管他呢,好相處就行,反正道家修真各種各樣,還不是自己說了算?能不能得道成仙,與飲食也沒有什麼必然的聯係,率性而為才是真啊。
趁著青鬆這樣高興,董天鵬說:“道長,你看能不能教我點兒武功?”
“沒問題,隻要你天天烤兔子,不過下回天青得準備點酒,最好是山裏的猴兒酒。”
看著青鬆笑眯眯地樣子,天青心裏特別高興。平時師傅很嚴肅,現在樂嗬嗬的樣子可愛多了。
青鬆看看董天鵬,說:“教你武功沒問題,但是你的年紀有些大了,骨骼筋脈都有些變硬了,能不能學成我可不敢保證。”
“沒關係,我盡力學就是了,”董天鵬對於青鬆說的道理自然是懂的,練武都要在少年時期築基。現在他已經是中年人了,能夠通過努力成為一般高手就很滿足了。至於什麼保證,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以前自己代理案件的時候,就從來不給當事人保證什麼,就連法律都規定不允許包打官司。一件案子的輸贏,決定因素太多了,至關重要的法律不過是輸贏的一個砝碼而已,所以對於青鬆的話,覺得還是可以理解的。不過他也不擔心,等熟悉以後,可以探探青鬆的底,看看他有沒有什麼可以增加內力的藥。從他的表現推測,他肯定有。
青鬆看著董天鵬理解的樣子,心裏也在想:就是你不求我,我也得想辦法讓你求啊,不然我怎麼用你呢。自己這麼大年紀了,總不好意思白用你吧,何況在乾坤八卦上已經得到了他的很多幫助了呢。
青鬆看著董天鵬一臉細皮嫩肉的樣子說:“初步的奠基功夫,從明天起就可以開始教你,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吃這份苦?”
董天鵬自信地說:“沒問題,我行。”
為了感謝青鬆,董天鵬決定今夜好好給青鬆做一頓烤肉吃。下午,他與天青分工合作,他在道觀裏畫飛刀設計圖,天青去山裏打幾隻兔子、飛禽,要保證能吃得飽,再去猴子那裏偷點酒回來。
董天鵬在房間裏精心地描繪著飛刀圖紙,並且將天青使用的長刀改良為彎刀,後麵綴上鋼鏈套在手上,可長可短,運用起來更能起到變幻無窮的震懾作用,尤其是天青發出最後一招一去不回的時候,更能為自己增加勝算,也能為他的生命多了一層保障。
工作結束後,他覺得百無聊賴,突然想起了那條鐵蛇來,馬上就去找了回來。蛇皮還真不是一般地硬,他用菜刀剁了十多下,連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隻好求助於青鬆。
青鬆內力高強,浩然真氣已經登峰造極,一刀怒斬,就將蛇頭砍了下來。他告訴董天鵬,這蛇皮刀槍不入,尤其是這樣大的鐵蛇,更是如此,幾乎沒有什麼利器可以將它切割,更沒有辦法將它製作成用品,何況過幾天後,蛇皮就自動變硬了,那時它就成為廢物了。
董天鵬也不聽他的囉嗦,自顧將蛇肉拽出來扔掉,把蛇皮洗幹淨,放在小盆裏,用陳醋泡起來,密封上,準備利用武打書裏學來的知識,將其進行九泡九曬,然後為天青製作一副刀槍不入的手套和小背心。也不知道書裏說的方法準不準,所以他也不跟青鬆解釋,免得將來不成功被他們笑話。
晚上,青鬆、董天鵬、天青三人美美地大吃了一頓,對於這燒烤的味道都讚不絕口。
董天鵬戲虐地對天青說:“小鬼,你可以將這種方法教給你們村口那家小飯店,一次性讓他付給你多少錢。他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方法吸引顧客,會賺許多錢的。”
“好啊,我明天就去試試,看看會不會火爆。”
第二天早晨,青鬆開始教授董天鵬浩然真氣的內力修煉方法,其實一點也不麻煩,很好學,跟所有的武打書裏講的差不多,不過就是靜坐,冥想丹田處太陽光芒四射,熱量無窮,然後沿著跟小周天差不多的軌道運行這股熱流。簡單啊,高中時候就練過,隻是那時候很難入靜,現在不同了,年紀、閱曆、環境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練起來自然效果比那時好了很多。
董天鵬就這樣靜坐,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才醒來,感覺渾身好像是充滿了力量。看來這功法的效果還算不錯,以後隻要堅持,對付幾個小夥子應該不成問題,剩下的就是怎麼加強體質鍛煉了。
他趴在地上,做起了俯臥撐,一口氣做了一百多個,打破了有生以來最好的記錄。做完了這個項目的鍛煉,又去跑步、立定起跳,順便練習一下久違了的拳擊動作。他的一係列動作,讓青鬆目瞪口呆,這是幹什麼,亂竄亂蹦的,精神病啊,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不文雅呀。這個社會講究的是溫文爾雅,武功高手動作要漂亮一些,哪能這樣亂來。孰不知在董天鵬原來的世界裏,拳擊的時候還嗷嗷直叫呢,這算什麼呀,小兒科。
董天鵬練完後,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古人說聞雞起舞,純粹是瞎扯淡,那還不累出個好歹來呀。四下一望,發現天青早就沒影了,直到吃完中午飯很久,這家夥才興衝衝的跑進了道觀,滿臉的汗水,蹦高地喊:“叔叔,發財啦,咯咯咯。”
董天鵬看著天青眉飛色舞的樣子,問:“發什麼財呀,說說,怎麼發的?”
“我用你教的方法,去村口的那家飯店,免費為顧客做了一次廚師,哈哈哈,場麵簡直好的不得了,給那李老板高興地屁顛屁顛的,想讓我去給他當廚師那,可我哪有那時間呀。他讓我教他,我不幹,說得我叔叔同意才行。這不,他給了我一兩銀子,算是今日的勞務費,能買好幾十斤大米呢,我娘最愛吃大米了。”
“真乖,還記得娘,蠻孝順的呢,”董天鵬摸摸天青的腦瓜,愛憐的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孩子多懂事啊。
“那是,我娘對我最好了。”
“那你想不想多賺點錢呢?”
“想啊,我做夢都想。我想多打獵賣錢,可是我娘不讓,說是大動物凶殘、危險,小動物又太小、可憐,讓我盡量不要打。其實我怕什麼,師傅早就說了,我的功夫很不錯耶,根本就不必怕什麼老虎、狗熊。我怕我娘說我,所以隻好盡量不獵殺動物了。今年我娘身體不好,我怕她天氣冷了,受不了,所以才準備打幾隻兔子,用兔子皮給我娘做件棉服......”
天青絮絮叨叨地說著,董天鵬的思緒早就飛了,飛到了那個婉約清麗的女子身上。一身素雅的布衣布裙,眼裏流露出淡淡的憂傷,婀娜的身姿,如那輕柔地蝴蝶,這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啊。來到異界,第一個那麼關心自己的女子,在董天鵬的心裏留下了永不磨滅的印象。雖然隻是一點兒小事,但是可以反映出一個人的情操。
她一個人帶著幼小的孩子,如果沒有青鬆道長的照顧,還不知道會怎樣。她的憂傷,來自於她最愛的那個人的離去。那人拋棄了他最親的兩個人,永遠地離去了。自己一生最愛的兩個人,一個已經永遠的去了,一個尚還幼小,此情何以堪?如果人世間有輪回,希望那個最愛的人,在奈何橋邊的孟婆處,不要喝那碗忘情湯。世事難料,如果可以選擇,自己寧願在死後做黃泉路上、奈何橋邊,那朵火紅迷離的彼岸花。縱然生生相錯,難以再聚,但就是能看看,也是好的。
董天鵬做了這麼多年的案件,觀察問題細致入微,所料基本不差。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會有傷心之人,自己不也是傷心之人嗎?
看著天青的眼神,他心裏不禁一陣痛楚,自己現在可以為她們創造好一些的生活條件啊。想到這裏,他問道:“天青,要是咱們可以用這個方法賺點錢,你娘會不會生氣?”為了那個善良的女子,董天鵬不能不顧慮她的感受。
“我不知道。”
“那我告訴你一個辦法,也許你娘不會生氣。”
“好啊。”
“咱們烤肉用的佐料你不是都知道嗎,你問問師傅,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可以做香料的藥材,別人不知道的,咱們將它加在佐料裏,這樣你的配料就有了獨特的味道,別人就算是研究明白了你的佐料配方,也沒有用的。他們沒有這味調料,就永遠無法做的跟你的味道一樣,這樣你就有了自己的品牌。你不用去做廚師,隻要將配料賣給他們就可以了。這樣你可以不用那麼勞累,也不會耽誤你的功課啊。
為了防止別人假冒你的配料,你可以給自己刻一個印章,做一個暗記,隻有你跟你娘知道,將配料包成小包,蓋上你的印章,誰都無法欺騙你了,這樣你娘也許會同意的,畢竟你也是靠技術賺錢啊。”
董天鵬總是忘不了自己的專業,知道該怎樣去保護自己的專利權,還教會天青怎麼打假,以免出現造假現象,進而避免了不正當競爭,保護了自己以及消費者的合法權益。
這個世界的人一般都比較單純,但是造假、不正當競爭還是不可避免的。對於掙錢的機會,董天鵬還是希望天青能夠穩定地把握,不能被別人惡意占有。天青不懂得知識產權,可董天鵬懂啊。
“香料我倒是知道,在天龍山裏,有一個無人去過的地方,產一種草,師傅叫它香草,曬幹磨成麵,摻進佐料裏,誰也不會知道,而且這草因為不能入藥,師傅都懶得問是在哪裏發現的。”
“那更好,這東西隻有你自己知道,那才叫秘密。你現在就去采一些回來,記住了,用刀切碎了再拿回來,就算以後別人發現也看不出是什麼草,快去吧。”
天青背上一個麻袋,騰身一躍,就飛出了道觀,這孩子,一高興什麼都不顧了。如果自己估計不錯,那個李老板明天就會來找天青。看看暫時沒什麼事了,董天鵬又開始刻苦訓練起來。依然是上躥下跳,東奔西跑,來去如風。練得性起,一手拎起一隻水桶,裝上土,玩命地奔跑。這一招還是從少林寺學來的,鍛煉臂力很管用的,而且還會讓下盤更加穩定。自己的體質不怎麼好,尤其這些年,忙於案件,哪有功夫鍛煉身體,難得有這樣清閑的時候,正該抓緊時間鍛煉,以便增加自己在這個社會存在的能力。
董天鵬一邊奔跑,一邊嗷嗷叫著給自己助威,這讓一邊看了半天的青鬆很不理解,你練就悄悄練唄,喊啥呢。要不是知道在練功,一定會把他當成羊癲瘋給處理掉了。
就在董天鵬凶猛訓練得不得不趴下的時候,天青已經背回來小半麻袋的香草。他對於董天鵬的這種練功方式驚訝不已,暗暗決定,以後自己也要這樣訓練,很酷啊。叔叔那麼聰明,這也許是什麼高招吧。董天鵬讓他將草在後院晾草藥的地方攤開、曬幹備用。跟草藥曬在一起,別人也不會發現什麼,這種草不經過加熱是不會散發香味的。練完了武功,他想起飛刀圖紙來了,問天青:“圖紙你拿走了嗎?”
“拿走了,讓村裏最有名的鐵匠做著呢。”
“沒告訴他不要開鋒嗎?”
“當然告訴了,我哪有那麼傻啊。剛開始練肯定很危險,我可不願意吃大虧。”
“你還真是機靈鬼,以後肯定能成為大英雄的。”
董天鵬練功也練累了,坐在地上開始給天青講解飛刀的使用要訣,現在沒有飛刀,讓他空手練習。這一老一少聊得熱火朝天,不知不覺天已經快天黑了。董天鵬今天雖然累了一些,但是心情好,決定今夜為這師徒倆炒幾個小菜,自己也慰勞一下自己嘛。
晚飯的時候,青鬆對董天鵬的廚藝大為讚賞,三人吃得是特別愉快。在原來的世界裏,董天鵬不知道吃了當事人多少好菜,而在現在這個窮困地方的人能吃飽就好,哪裏還會去講究什麼好壞呢,所以他隨便做幾個菜在這裏都是頂級的手法,這讓青鬆很高興,有口福啊。以前他總吃素,對於吃根本就不講究,再說自己是道士,雖然吃不吃素沒有人管,但一般也是不吃葷食的,現在這個習慣卻讓董天鵬給勾引的什麼飲食欲望都上來了,以後還是個事呢。
董天鵬練了一天,累得夠嗆,早早就去睡了,青鬆與天青悄悄走了出去,回到各自的房間,修煉內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