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侯爺等著急了。”這世子府我來了太多次,自然是清楚這裏的每一條路,我沒管她變化的神色,徑直來到了前廳。
前廳來了不少人,有不少是我父親當年的部將,來為我撐場子了。
我突然就理解了,為何蔣歡月需要先嫁給我在和離了。
她若一直不答應倒還好,但是她親口應了婚約,如果中途毀約,我父親的這些部將,不會放過她的。
門口陸陸續續的還有人進來,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簾。
京城第一公子,沈時白來了。
他目光帶著隱忍,臉色有些蒼白。
我轉頭去看蔣歡月,果然她此時的眼神很複雜。
她甚至已經不由自主的,朝著沈時白的方向走了幾步。
當年蔣歡月大張旗鼓的說出,非沈時白不嫁的話,這京城誰人不知。
而我,不過是蔣歡月的備選罷了。
席間已經有人在竊竊私語,仿佛是要看我笑話。
“歡月!”老侯爺突然開口。
蔣歡月霎時頓住了身形,朝我走來。
我正要說話,卻有一雙手自斜裏插了過來,“我家適之竟然長這麼大了。”
我幾乎毫無防備的就被拉到一旁。
“什麼人?”
“放肆......”
“大膽......”
侯爺和我父親的那些部將,紛紛看了過來。
但是站在我身邊的女人,卻是在我耳邊滿懷歉意的道,“對不起,我回來遲了。”
終於,我看到了她的臉。
不自覺得我已淚流滿麵。
“少將軍!”我聽著席間也有父親的部將認出了她,驚呼出聲。
林竹心,我父親的養女,常年跟著我父親征戰四方,那場大戰與我父親在戰場上走散,後杳無音訊五年之久。
我是有親人的,我的竹心姐回來了!
我將她擁入我的懷裏,似要將這些年的孤寂與委屈,宣泄個幹淨。
有一雙纖細的手,一直在輕輕拍著我的腦袋,“沒事了,我回來了。”
我的心突然就定了。
等我終於平複心情,就要將懷裏的東西拿出來時,卻聽到了蔣歡月帶著怒意的聲音:“即便你是適之的義姐,也該離他遠一點,他如今可是我的未婚夫,男女授受不親。”
我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視線略過她看到了沈時白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我家義姐輕笑了一聲,“誰說他是你的未婚夫了?”
“林少將軍,於將軍托孤與我父親,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弱冠禮過後,我二人就要成親了。”蔣歡月說著就來拉我的手臂。
我家義姐的笑容有些冷了,她帶著我向後退了一步,“我有義父親筆,若未來有恙,於適之與林竹心成婚。”
天知道我此時內心受到了多大的衝擊,我父親的心願是讓我與義姐成婚?
我一把抓過了義姐手中的信,這是我父的親筆,隻是在最後又被添上了幾句,那是義姐的字:此生必嫁曆適之,此生唯嫁曆適之。
我看著蔣歡月的臉色有些發黑,她眼底有著濃烈的不甘心。
我又看向義姐,她滿目柔情,“適之,我不會離開你了。”
席間嘩然一片,誰也沒想到竟一下子吃了兩口瓜。
“老侯爺......”我知道我總該說些什麼的。
老侯爺在我剛開口的時候,就重重歎息了一聲,“你不必有歉意,是我這些年亂點鴛鴦譜了。”
他打斷的時機倒是剛好,我都沒來及拿出懷裏那份,剛在書房裏寫好的退婚書。
我家義姐看了一眼老侯爺,那一眼頗有深意,我還來不及細品,就被她拉著離開。
隻是剛走出侯府,蔣歡月卻追了過來,“適之,這一年來你我幾乎形影不離,你對我難道都是虛情假意?”
我嗤笑的看著蔣歡月,“沈時白退婚了。”
“那又如何?”
“也不如何,隻是他就在你身後。”我聳了聳肩,我的義姐回來了,我何須再做行屍走肉。
我看著蔣歡月下意識的轉頭,我看著沈時白如易碎之人,她想也沒想的就朝著沈時白奔了過去。
我笑的越發大聲了,“義姐,你瞧,人性多惡劣啊!”
她溫柔的摩挲著我的發絲,在我耳邊吐氣如蘭,“放心,你永遠是我的唯一。”
我笑著將她背起,如小時候每一個偷跑出來的夜晚一樣,在月光下拖著長長的影子歸家。
第二天,下起了連綿細雨。
義姐推門進來的時候,我還賴在被窩裏。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她已經坐在了我的床邊。
“你有心事?”我捕捉到了她,一閃而逝的煩躁。
但她隻是揉了揉我的臉,“沒事,準備準備我要帶你離開京城。”
我皺眉,“我父親的死是不是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