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會所,我一頭栽進了路邊花壇。
渾身燙得嚇人。
街道已經沒什麼人了,出來的同學們也不敢多管閑事,都裝作沒看見離開。
薛瑤看見我倒在花壇裏時,怒火中燒。
“別去。”
未婚夫將她緊緊抱住。
他眼神示意著燈牌後麵,沈望廷就站在那裏。
“別多管閑事,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薛瑤還想說話,未婚夫將她抱起來就跑了。
我勉強保持清醒,手腳無力,剛撐起身體就又倒下去。
頭發,臉蛋,指甲縫,全都是泥巴。
“救命......”
“誰來救救我......”
無力感襲遍全身,與六年前病房外的我同頻。
那時渾身沾滿泥土的父親被工友送進搶救室,我站在外麵,手足無措。
他這麼健康,在麵對我時總是活力滿滿。
工友說:“琦琦,你要勸下他,要注意身體。”
“不舒服要治病,不能硬抗。”
“還有一天隻吃一頓身體會垮的。”
我才知道,他早就身體不適了。
為了省錢,隻用小診所的藥。
為了能多給我些生活費,一天隻吃一頓。
工友們都在吃著大鍋飯,隻有他躲到邊上,啃著早已冷掉的饅頭。
他也會害怕工友們的白眼,害怕他們的嘲笑。
“你看,他連吃頓飯都舍不得。”
“太摳了吧。”
“嘖嘖嘖,幹力氣活隻吃饅頭怎麼受得了。”
他知道人言可畏,所以才拚了命的想讓我寬裕些,想給我好生活。
想自己將所有風雪都抵擋下來。
“這都怪我”工友開始抹眼淚,“前兩天我該阻止他的。”
“這麼重的一摞磚咋能一次性背起來。”
工友們起哄讓我父親背一摞重磚,背起來了就給他二十塊錢。
他拍了拍花白頭發上的灰,忍住劇痛將磚背了起來。
“厲害厲害!”
放下磚頭,父親勉強直起腰露出忐忑笑容。
那二十塊錢他都沒捂熱,就送到了我的學校。
“乖寶,你好好學習,以後絕對有出息。”
“等爸爸老了幹不動了,就靠你賺錢養我了。”
他笑眯眯的。
其實他根本沒想過休息,勞動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
那摞重磚成了誘因,將他全身上下的毛病都逼出來了。
我找到沈望廷,求他幫幫我。
他眼都不眨地打來一百萬。
可父親還是沒救回來。
那二十塊,是我兩天的飯錢,那二十塊,讓我永遠失去了父親。
“爸......我好難受啊......”
“救我,爸,救救我......”
我淚眼模糊,父親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在腦海裏逐漸消失。
會所的燈光逐漸暗淡下來,有道身影朝我走來。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