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給高考258分的繼妹舉辦升學宴時,我已經被歹徒折磨死了。
宴會上,原本放映著繼妹寫真的屏幕閃爍,變成了一段死亡回放。
視頻裏,臉上被打了馬賽克的少女被折磨淩辱,成了一具遍體鱗傷的屍體。
在場眾人嚇得臉色慘白,拚命嘔吐。
可在警校當老師的媽媽卻沒有認出我,反而紅著眼抱緊了繼妹,拚命尖叫:
“這是殺人犯在示威,快報警,一定是我的念念被殺人犯盯上了!”
晚上,老師打了六個電話詢問我的下落,她卻語氣不耐:
“不要騷擾我!我要二十四小時守在我的女兒身邊!人命關天你知不知道!”
“許悠悠?那個死丫頭,誰知道去哪鬼混了,她妹妹這麼重要的人生大事,她都不來!我管不了她!”
可是媽媽,被丟在垃圾桶的碎屍塊,是沒辦法出席升學宴的。
1.
被歹徒折磨了十一個小時後,我死了,死在在媽媽的咒罵聲中。
“許悠悠,你知不知道明早就是你妹妹的升學宴,你還夜不歸宿?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
“不出聲?就會裝死,給誰看呢?有能耐就死遠點,再也別出現在我們麵前!晦氣東西!”
滴的一聲,這個我用盡最後力氣接下的電話,終於還是被媽媽掛斷了。
而我,隻能在斷了氣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分解成碎屍塊,又被丟進臭氣熏天的垃圾桶。
這一瞬間,我心頭竟然感到一陣解脫的輕鬆。
媽媽,這下我真的死了,你會高興嗎?
畢竟,當年爸爸出軌、欠債、家暴,自從和他離婚後,你就一直希望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靈魂竟然不由自主地飄向了繼妹的升學宴現場。
全市數一數二的豪華酒店,會場被精心布置得美輪美奐,粉紅的氣球飄帶,大片鮮嫩粉色玫瑰,
我的繼妹,穿著精致的公主裙,站在一塊價值近十萬的黑天鵝蛋糕前。
我原本沒羨慕這一切,直到看到媽媽溫柔的笑臉。
這是我七歲之後,從未見過的。
她眉眼彎彎,寵溺地摸了摸繼妹的頭。
“媽媽給你切,不勞煩我的小公主。”
“媽媽,姐姐怎麼還沒來,她就那麼討厭我嗎?”
周念念不滿地撅了撅嘴,拉著媽媽的手問著,
剛剛還滿眼笑意的媽媽瞬間沉下了臉,拿出手機播通了我的電話,毫無疑問,沒有接通。
“這個死丫頭,下午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一聲也不出。念念別氣,等她會來,我讓她給你道歉。”
“誰知道去哪鬼混了,不來也好,看著她就嫌臟。”
我飄在天上,呆呆地看著他們。
抱歉,媽媽。
你打給我時,我的舌頭已經被歹徒割掉了,我說不了話。
也再回不來給周念念道歉了。
2.
宴會進程過半,滾動播出著周念念照片的大屏幕竟然開始閃爍。
周念念的寫真,被替換成了一段三分鐘的視頻,正是我被虐殺過程的剪輯。
滿屏的紅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仿佛讓我又經曆了一次那些折磨。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靈魂也會害怕到渾身顫抖,頭皮發麻。
短短三分鐘,視頻裏臉上被打了馬賽克的少女經曆了無數侮辱折磨,衣不蔽體地死在了野外的廢棄廠房。
眾人嚇得臉色慘白,不少人當場嘔吐暈倒。
直到畫麵定格在少女殘破布娃娃一般的屍體上,媽媽終於反應過來了。
她尖叫出聲,不顧一切地跑到台前,緊緊抱住了周念念。
我第一次看到一向遇事冷靜的媽媽如此失態。
“是歹徒!一定是歹徒在恐嚇我們!這是死亡預告,凶手在示威!”
“報警,媽媽不會讓你有事的,念念,別怕,媽媽保護你!”
可是媽媽,那不是周念念的死亡預告,是我的死亡回放。
媽媽年輕時,在警校學的是偵察,碩士畢業後直接留校當了老師。
可這樣優秀專業,有著敏銳觀察力的媽媽,卻沒有發現視頻裏的人是我。
我低下頭,輕輕苦笑了一聲。
半小時後,警察來了。
他們封鎖了現場,把媽媽和妹妹帶去了警局配合調查,一行人對著視頻研究起來。
“媽媽,好可怕,好惡心啊。”
許念念哭著把頭埋進了媽媽懷裏,媽媽溫柔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念念,你可以閉眼,但是不許去別的地方,媽媽身邊最安全,知道嗎?”
看著眼前景象,警察大哥都忍不住感慨:
“吳老師,你真的好疼女兒啊,放心,我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母女的。”
“謝謝林警官,希望早日找到嫌疑...”
媽媽話說了一半,就被屏幕裏傳來的淒厲的尖叫打斷了。
“媽媽!救救我,媽媽!”
是我的聲音,是我在絕望至極時發出的慘叫。
可媽媽沒聽出來。
也是,自從七歲那年,她就沒有好好看過我,也沒好好聽過我說話了。
可我看到媽媽的眼睛逐漸紅了。
“可憐的女孩,看著也就和我的念念差不多大,這要是她爸媽知道,該怎麼活啊。”
“這個年紀的女孩,都是家裏的掌上明珠,我相信,肯定會有人去報案的,這樣你們就會有更多線索。”
幾個警察紛紛點著頭,滿眼惋惜悲痛,年紀最長的林警官卻皺起了眉。
“不一定,你們看,她身體格外消瘦,像是長期營養不良,穿著的衣物也不合身,很破舊。”
“而且,視頻拍攝的時間在一天前,也就是說她起碼失蹤24小時,卻沒有看到報案,也許是個沒有家人或者家庭條件不好女孩。”
是啊,比起周念念的吃喝不愁,在學校住校的我從來沒有拿到過一分零用錢,
所以總是忍著饑餓,變得越來越瘦弱。
媽媽看著視頻裏的屍體,滿眼的難過疼惜。
可如果她知道那具屍體最令她厭煩的我,還會有這樣惋惜的表情嗎?
3.
手機提示音急促地響起,媽媽按下了接聽鍵。
“您好,是許悠悠同學的家長嗎,今天學校有誌願輔導,可我們聯係不上她,她回家了嗎?別是出什麼事才好。”
陳老師焦急地聲音傳來,讓我心頭一酸。
我沒想到,在我死後,她會是第一個關心我的人。
“沒回家,大概是跑去哪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去了吧,不用管她。”
媽媽語氣冷淡,還有幾絲嘲諷。
“這位家長,您不擔心孩子的安全嗎?這麼冷的天,又發生了碎屍案,聽說受害人就是年輕女孩!”
“那個賤種就是真死了,也和我無關,我倒是還希望她這個壞坯代替那個無辜的女孩去死呢!”
媽媽拔高了音調,語氣裏的憎惡幾乎要溢出來。
縱然早有心理準備,這一刻,我仍心痛到喘不過氣。
“許悠悠不務正業又不檢點到處亂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可管不了她。”
“怎麼可能!您女兒高考可是考了六百九十分,怎麼會是那種壞...”
“我不關心,你聽不懂話嗎?現在出碎屍案,我要保護我的女兒,人命關天,別騷擾我! 出了事,你能負責嗎?”
又一次,媽媽又冷硬地打斷了陳老師。
周圍的警察大哥們全都目露震驚,沒人想到,除了念念媽媽還有我這個女兒。
更想不到,那樣寵愛念念的她會這樣恨自己的另一個女兒。
就像,七歲的我也想象不到,全世界最好的媽媽會有變成這樣的一天。
那時,她永遠會給我買漂亮的小裙子,穿都穿不完。
會笨手笨腳的跟著教程變著花樣的做菜,就為了挑食的我能多吃幾口飯。
會記錄我每一次成長,第一次上學,第一次掉乳牙,第一次學會寫字...
六歲那年,我胳膊被樹枝劃破,她哭了一個晚上,說沒保護好我,等我長大要帶我做最好的祛疤手術。
可剛剛那片舊疤痕一次次地出現在鏡頭前,她卻沒認出是我。
她恨背叛的爸爸,也恨我這個拖油瓶,這個失敗感情的恥辱烙印。
周念念才是她心愛的人的孩子,代表著她未來的新生活,是她想要的掌上明珠,
可媽媽不知道,這個惡魔會剪碎我的衣服,一次次把我這個外來者趕出家門,故意在浴室扔滿玻璃渣害我踩得滿腳血。
甚至屢次找流氓騷擾我,剝光我的衣服錄下視頻,在媽媽麵前一遍遍地造我黃謠。
“惡心的賤人!你怎麼還不滾?這是我家,你媽媽現在是我媽媽啦。”
她得意的表情,曾是我經年的夢魘。
媽媽卻堅信我是遺傳了爸爸惡劣血脈的壞坯子,從不肯聽我辯解,再也沒把我當作親生女兒。
4.
“剛剛那位老師說的沒錯,這個節骨眼上,您的另一個女兒如果沒回家,最好還是先找找,保障孩子的安全。”
短暫的沉默被打破,年長的警察苦口婆心地勸著媽媽。
“是啊,畢竟都是孩子嘛,就算平時不聽話,咱們做爸媽的也不能不管親生孩子啊。”
“她是我的女兒,我了解她,那個小賤蹄子,大概又是和哪個男人在一起呢。”
周念念聽到這話,眨著眼睛點起了頭。
“對對,我前幾天還聽同學說,說姐姐好像被男人包養了,用身體換取金錢。”
媽媽臉上立刻浮現出嫌棄的表情。
“怪不得不回來,別得上什麼臟病,給我們傳染上。”
“可是...”
看著幾位警官欲言又止的表情,媽媽妥協地歎了口氣。
”這賤丫頭就會帶來麻煩,好吧,林警官,我再給她留言叫她回來,就當配合你們工作了。”
說罷,她不耐煩打開消息框。
“還不回來?不會肚子大了沒臉見人了吧?”
“十分鐘之內給我回電話,不然我就把你的東西都扔出去,燒了你的錄取通知書,書你也不要讀了!你這壞種,估計也學得好不到哪去,恐怕還沒有你妹妹一半的分數高!”
“再不回複,你不要出現在我眼前,自己去打工,去電子廠,去夜總會,愛去哪去哪,不管你!”
三個十分鐘過去了,
從來都是秒回她的我,這一次真的沒有再回複。
媽媽勝券在握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畢竟,曾經我在在乎的就是上學,每次她用學費威脅我,我都會乖乖聽話。
隻因她曾和別人說,希望自己的女兒也能以優異的成績考上警察學院,成為她的驕傲。
可成績優異的我,沒得到你半分目光,
高考分數不到我二分之一的繼妹卻讓你露出了那樣自豪的表情。
我想說,媽媽,別找我了,我真的回不來了,想說周念念又在騙人,可我什麼都說不出口。
我飄在天上,一直感覺臉上涼涼的,還以為是下雨。
原來不是雨,是靈魂也會哭。
“怎麼會沒回呢,真是膽子大了,等她回來我非讓她跪一夜不成。”
媽媽臉色陰沉地盯著手機,指尖攥得發白,
突然聽到遠處傳來喊聲。
“好消息,技術部修複好了視頻,女孩的臉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