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母推門而入,如前世一樣架子十足。
一進來就喧賓奪主,跟人寒暄,
“今兒是我莊家大喜的日子!大家都吃好喝好!”
“酒菜不夠再叫人添!”
“我們莊家書香門第是最講究禮數的!是我沒能耐給莊家找了個沒規矩的兒媳婦!讓大家見笑了!”
莊父原來是大隊會計,偷酒醉死在糧倉卻被莊母說成為“犧牲”。
一張嘴向來顛倒黑白。
此刻扯著嗓子叫我,
“禾苗啊,我給你錢讓你招待大家,酒席好了你怎麼貪嘴自己吃起來不叫我一聲?”
“以後進了我們莊家可就不是孩子了!再這麼饞是要叫人笑話的!”
又在我耳邊情語,
“虧我以前覺得你是個懂事丫頭!怎麼也學的犯起混來!”
“念你是初犯我不跟你計較!一會兒跟我回去跟棟梁道歉,給我下跪敬茶,我還當你是我莊家的兒媳婦!”
“不然小心我讓你這輩子都嫁不出去!”
見我不動,一巴掌狠狠拍到我背上。
“長輩說話你聾了?!還不趕緊站起來!哪有客人沒吃飽新媳婦就落了座的!”
說著她搶過我手中的酒杯,
“我兒讀書以後是要做大官的,喝酒壞腦子他不能喝,我代表莊家跟大夥喝一個!”
“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這一出讓大家都愣了,
“敢情是莊嬸出錢禾苗出力啊,這孩子也不早說!”
“看上午鬧那一出,我還以為禾苗真不嫁了呢!原來是想自己落個好啊,禾苗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還不趕緊給你婆婆讓座!”
前世我嫁去莊家,沒辦酒席莊母卻到處收人家份子錢。
第二天莊棟梁一早回縣裏上學,我一個人忙裏忙外,用自己的嫁妝置辦酒菜答謝,開飯時莊母三言兩語攬過全部功勞。男人分煙,女人孩子瓜子糖塊塞滿兜,全村上下都念莊棟梁的好。
我自己擺宴替莊家撐門麵,莊母卻心疼東西怨我自作主張亂花錢。
又打著謝份子錢的旗號,不讓我吃飯跪在門口給進出的人磕頭。
“棟梁男人膝下有黃金,替丈夫磕頭是做媳婦的本分。”
“聽婆婆的話敬丈夫是天,是咱們莊家的規矩!”
第二天我膝蓋腫的像頂著兩個紅糖饅頭,還要下地幹活操持家務。
而我的全部嫁妝也都被莊母以保管的名義籠絡在手,就連我懷孕想吃個雞蛋,也被她埋怨嘴饞。
新仇舊怨,最讓我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的,
是前世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中年莊母格外潑辣氣性也大,我和莊棟梁婚後第五年莊母腦溢血在床上一癱就是三十多年。
後來莊棟梁平步青雲,幾次覺得我沒用想要跟我離婚,是莊母做主硬把我留下。
“當初是我讓禾苗進的門!你工作忙,這些年都是禾苗陪著我!”
“我活一天,你就別想讓禾苗出門!”
那時我覺得莊母是嘴硬心軟,三十多年我端屎端尿給她養老送終。
但她卻在彌留之際支開我,拉著莊棟梁和孫玉玲的手,
“娘對不起你們,當初非要棟梁娶李禾苗!可娘也是沒辦法啊!”
“要不是李禾苗那點嫁妝,拿什麼供你們一起上大學!”
“後來也是娘不爭氣!癱在床上!娘舍不得你們受累,才讓李禾苗占了莊家兒媳這個位置四十年!”
“看在娘把我親孫子跟李禾苗生的丫頭片子換了的份上!你們就原諒娘吧!”
端著雞湯回來的我,親眼看著莊母拉著我養大的兒子,讓他叫孫玉玲媽。
那時我才知自己生下來就被莊母抱走的孩子,應該是個女兒!
可憐我的女兒剛來世上一天,就被她親奶奶扔到後山喂了狼!
我衝進去要質問莊母,可她卻咽了氣。
我要報警,莊棟梁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李禾苗!你氣死我媽還賊喊捉賊!”
本就身子羸弱加上急火攻心,我一頭紮到地上,再也沒爬起來。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莊母還想在我麵前拿婆婆的款。
我一把搶回酒杯摔倒地上。
“莊嬸這是沒米下鍋,餓得跑來說胡話了!”
現在我可不是她莊家的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