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弟結婚,邀請我來參加婚禮,新娘卻是我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父母以為我要搶婚鬧事,請了百位保安,將我團團圍住。
劍拔弩張之時,養弟衝下台苦苦相勸:
「爸媽,哥哥不請自來隻是想給我一個祝福,你們都錯怪他了。」
未婚妻也拉著我的手哀求道:
「弟弟得了癌症,怕你擔心就一直瞞著你,我和他假結婚也隻是不想他死後還做個單身鬼。」
我表示理解,對他們送上新婚祝福。
未婚妻聞言開心的許諾道:
「你放心,我認定的丈夫隻有你,等婚禮結束了,我們就去領證。」
她不知道,我已經預定了假死項目,七天後便徹底離開。
她和父母,我都不打算要了。
1
「修遠,你拿著假的請帖來,是又打算陷害你弟弟嗎?」
我的未婚妻林夏初端著酒來到我麵前,有些失望的看著我。
養弟葉時衍的婚禮,我原本是不願意來的。
可他誠意滿滿的給我發來請帖,懇求我一定到場,還說要當場跟我道歉。
終歸是一家人,我想跟父母和解,也想給他一個機會。
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新娘,竟然是我的未婚妻。
我思索間正要開口解釋。
站在一側的母親憤怒的潑了我一臉酒,戳著我的腦門罵道:
「死性不改!我怎麼就生了你這樣惡毒的兒子!」
「早知如此,當初你泄露公司機密的時候,我就不該求你爸爸手下留情,就該將你調到國外去挖煤!」
父親跟在身後,無情的掃了我一眼:
「你這樣滿嘴謊話的人,不配擁有公司的股份,我全給時衍了。」
他們的偏心我早就麻木了。
但曾經隻會維護我的林夏初,這時也跟著勸道:
「修遠,你不要再固執下去了,罰你都承受了,為什麼還是不肯承認做過的錯事呢?」
「聽話,跟你爸媽認個錯,你就算是回來當個保安,也比在零下三十度的城市幹苦力輕鬆。」
她抓著我滿是凍瘡的手,心疼的紅了眼眶。
麵對她的關懷,我卻默默地抽回了手。
一年前,就和現在一樣,我什麼都沒有做,一口大鍋就蓋在了我的頭上。
父母唾棄我,同事謾罵我,我被掃地出門,眾叛親離。
踏上航班的那一刻,隻有林夏初一人來給我送別。
她緊緊抱著我不撒手,哭著說會等我回來娶她。
回想往事,我很後悔。
為了跟父母慪氣,離家的這一年,我做著最苦最累的活,隻是固執的想告訴他們,我沒有做錯。
但是到頭來,我把自己折磨的遍體鱗傷,他們還是偏心葉時衍。
這就算了。
現在連我生命中唯一的光,也離我而去,要嫁給那個毀了我美滿家庭的男人。
我看著眼前為我擦拭臉上酒水的林夏初。
她眼底的心疼不似作假。
短短一年,真的會讓一個人性情大變嗎?
「夏初,你......」
我剛準備詢問時,葉時衍卻冒出來勸架:
「爸媽,你們怎麼能這麼對哥哥,雖然他不請自來,但我相信哥哥一定是來祝福我們的。」
「對吧,夏初!」
他說完,深情的抓著林夏初的手,刻意將她戴著戒指的那隻手拉高。
我看到那曾經戴著銀圈的無名指上,此刻正套著大鑽戒,在陽光下,閃的我眼睛發酸。
林夏初見狀頓時慌了,她奮力的要將鑽戒摘下,嘴裏忙不迭解釋道:
「修遠,你不要誤會,我這麼做,隻是為了將戲演的更加逼真些而已。」
葉時衍反而將手握的更緊了:
「夏初,你不要再違背內心了,幾百塊錢的廉價銀圈,你戴的不寒磣嗎?」
「你為了維護他可笑的自尊,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戴著,可我無數次看到你出門後,又將銀圈摘下。」
「你這麼委屈自己,我看著都心疼。」
「哥哥,你口口聲聲說最愛夏初,難道你就沒有察覺到她的為難嗎?」
林夏初難掩尷尬,想向我解釋些什麼,又懊惱的低下了頭。
那一刻,我心亂如麻,想問的話,再也問不出口了。
原來,愛我這件事,讓她那麼難堪。
也對。
和伴侶親手打的銀圈,除了有點回憶價值,又哪裏比得了價值百萬的鑽戒更實在。
一個過得連仆人都不如的真少爺,又哪來的底氣,去跟手持繼承權、前途無量的假少爺比呢。
她的選擇是對的,跟著我隻會受苦。
我起身,將去寺廟開過光,可保平安的玉菩薩吊墜送上:
「祝你們新婚快樂。」
林夏初正要接手,葉時衍卻攔住了她,拿著純金筷子嫌棄的將玉挑起,晃到地上。
玉瞬間粉碎。
他歎息一聲,朝我看來:
「我天生富貴命,接手這種廉價的禮物隻會生病。」
「哥哥的好意我心領了,下次人來就好,不必帶東西。」
母親一巴掌扇在了我臉上:
「剛剛我還以為你改過了,沒想到,你居然是和以前一樣,想要詛咒時衍。」
林夏初本想過來看我的傷勢,聞言失望的止住了腳步:
「修遠,本來他們說你的壞話我是不信的,可沒想到你為了陷害弟弟,都開始學歪門邪道了?」
「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恩怨,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你還是放不下?」
放不下?
我這個被傷害的人都放下了,可施暴的人不願意啊。
年幼時,我無數次的示好都和今天一樣,好心被當場詛咒,迎來所有人的怒罵。
這些往事,林夏初最清楚不過。
曾經她還哭著安慰我,幫我唾罵所有人,說她永遠是我的避風港。
但如今,她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我。
原來,她也從未真的相信過我。
挺沒意思的。
「我這就走,不給你們添晦氣了。」
我轉身離開,無人在意,仿佛趕走了瘟神一樣,鬆了口氣。
唯有林夏初提著裙擺追了上來,拉住了我的手:
「修遠,你不要再任性了,先前你把時衍推下樓,差點把他害死了。」
「如今他又查出癌症晚期,沒多少日子了。」
「我完成他的遺願,也隻是在幫你贖罪而已。」
我解釋了一萬遍,是他自己摔下去的。
話是不信的,監控是不查的,證據是不看的。
如今我也說膩了。
林夏初見我沉默不語,歎了口氣,一副敗給我的樣子,為我整理衣衫:
「修遠,等婚禮結束了,我們就去領證,我永遠都隻會是你一個人的妻子。」
我沒有回應。
這一次,她想嫁,可我卻不想娶了。
此時手機響動,發來一條短信:
「葉修遠先生,您預定的假死項目已經安排好了,七天後,您將死於車禍。」
2
在林夏初看過來的時候,我快速關掉了手機頁麵。
「好,你回去吧,我先走了。」
聽到我的回複,林夏初欲言又止:
「修遠,你要去哪裏?」
「四處走走,好久沒回來了。」
聞言,她這才鬆了口氣,甜美的對著我的一笑:
「好,別走遠了,等我忙完,我們領證結婚。」
我目送她跑回了婚禮現場,轉身漫無目的的四處溜達。
我看著眼裏熟悉的景色,思緒卻飛遠了。
葉時衍是爸媽救命恩人的遺孤,從他改了姓氏被帶回家的那一刻,他就搶走了爸媽全部的偏愛。
聽說,家長都會喜歡成績好的孩子。
為了讓他們也能看看我,我拚了命的學習。
高考那年,我將清北的錄取通知書奉上,渴望他們會像誇讚葉時衍一樣,溫柔的誇讚我一句。
「兒子真棒。」
可是沒有。
我等到的是葉時衍跪地抽搐,口吐白沫。
是父母親手撕毀了我的前途,將我扭送去一所寂寂無名的大專。
「修遠,人命關天,你也不想看著弟弟死吧。」
原來愛是不需要理由的,我永遠也爭不過他。
每次我蜷縮起來舔舐傷口的時候,林夏初就會站在我身邊嘰嘰喳喳個不停:
「那是他們有眼無珠,你就是最棒的,最優秀的。」
「你那麼善良,怎麼可能會害人?一定又是你的養弟在作祟。」
「你放心,你失去的一切,我早晚會幫你討要回來的。」
林夏初是我生命中,唯一觸碰到的光。
她熱情開朗,自信灑脫。
她給了我,獨屬於我一個人的偏愛。
和她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說,隻是肩並肩壓馬路,我都覺得幸福無比。
但如今,我站在這,看著人來人往喧鬧的街道,卻孤寂到無處可去。
晃悠間,我竟下意識回到了我們的小家。
這裏承載著我人生中最美好的記憶,是我活在這人世間的唯一動力。
我站在門口,輸入我的生日。
結果卻顯示密碼不對。
我一愣。
改密碼這件事,林夏初沒有跟我說過。
我又嘗試了n多遍,將我們的紀念日、她的生日,每一個屬於我們特殊的日子,都試了一遍。
都不對。
忽然想到什麼,我顫抖著手,輸入了葉時衍的生日。
滴滴滴!
門開了。
我的心也碎了。
屋裏的陳設不變,可卻再也找不到我存在過的痕跡。
鞋架上,我的鞋子不見了,擺著的是屬於葉時衍的限量款球鞋。
陽台衣架上,曬著的也是葉時衍的衣服。
甚至就連桌上擺放著的合照,都變了林夏初和葉時衍。
原來,在我消失的這一年裏。
我僅剩的唯一身份,也被替代了。
我枯坐在沙發上,等著林夏初回來,給我一個交代。
可等到日落,等到民政局都下班了,林夏初還是沒回來,甚至就連手機都格外安靜,沒有人給我發消息。
雖然我對領證這事沒有什麼期待,可看到林夏初食言,心中還是難掩悲涼。
愛的保質期好短。
我眼睜睜看著美好的東西一點點爛掉,卻還是想等它徹底發臭了,再丟掉。
寂靜漆黑的夜裏,隻有我嘴角叼著的煙閃著點點微光。
等到了淩晨,林夏初才醉醺醺的給我打來電話:
「修遠,你在哪裏,我來找你了。」
「我在家。」
聞言,電話那頭的林夏初頓時醉意全無,聲音都變得急促起來:
「你在哪個家?」
3
她知道的,我隻有這一個家。
如今也沒了。
不一會兒,林夏初帶著葉時衍慌張的回來了。
「修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婚禮結束的晚,民政局已經下班了,我下次再跟你去領證。」
看著她臉上的局促,我沒去戳穿她的謊言,而是將手頭上的煙掐滅。
我早就收到了葉時衍發來的消息。
這場婚宴散場的早,他們三點就去排隊領了證,還抽空和朋友辦了個小派對,吃飽喝足後又去KTV唱歌,直到結束了才想起我。
贖罪什麼的隻是借口吧?
林夏初,真的愛上了他。
見我不吭聲,她又蒼白的開始解釋起屋裏的變化:
「時衍他隻是暫住。」
但我不傻。
屋裏,葉時衍生活過的氣息那麼重,絕不是借住一兩晚的事。
我們僵持間。
葉時衍打了個哈欠,開口道:
「哥,這裏沒你房間了,雜物間也堆滿了東西,我給你訂了高檔酒店。」
這是嫌我礙事了。
「我收拾一下東西。」
我點點頭,剛要推開主臥的門,才隻開了個小口子,就被林夏初慌張的關上了。
「修遠,你的東西都收拾在雜物間了。」
我沒說什麼,轉身邁入了雜物間,關上了房門。
卻沒能忘記,在開門那一瞬,看到床上堆放著的,屬於他們的情侶睡衣。
這就是她說的演戲嗎?
反正都要走了,我也懶得戳穿。
雜物間內,我的東西堆放在角落裏,最上麵還落了一層淺淺的灰塵。
我拍掉那些灰,翻看著我的日記本,本想回憶一下往事,裏麵卻飄出了一張偽造的病曆單。
葉時衍的癌症居然是假的。
也是,他如果真的得絕症了,為了大師的那句話,即便我跑到天涯海角,爸媽都會將我找出來挫骨揚灰,為他們的寶貝祈福。
他們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在利用生病這個幌子,將林夏初從我身邊搶走。
我將日記本帶了出去。
林夏初局促的問我:
「你這次回來待幾天?」
這麼迫不及待的要趕我走,是嫌我礙事了吧。
「七天。」
林夏初忽然挽著我的手:
「好,那這個星期我就陪著你了。」
看著她的笑容,我不爭氣的想著。
這七天,就當最後的告別吧。
聞言,葉時衍忽然咳嗽了起來,慘白著臉哀求道:
「夏初,我時日不多,你能陪陪我嗎?」
「等過完這最後七天,我就跟爸媽求情,讓他們把哥哥調回來。」
林夏初隻猶豫了片刻,便放開了我的手:
「修遠,我們未來的人生還很長,等你回來我再好好陪你。」
「七天後,我會去送你的。」
我垂了垂眼眸:
「好,我也準備了禮物,等走的那天送給你。」
林夏初雀躍的說她很期待。
我轉身出了房門,葉時衍借口要送我,跟我一起擠進了電梯。
等到狹小的空間隻剩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他才原形畢露:
「哥哥,那張病曆單你也看到了吧,一切都是假的。」
「林夏初會跟我,是因為爸媽許諾,隻要她願意嫁給我,金山銀山隨她挑。」
「你不會以為,林小姐會傻到跟你過苦日子吧?」
4
看著他這副戲謔的模樣,我沒忍住,當場給了他一拳。
他捂著流血的嘴角,笑的更得意了:
「葉修遠,記住了,你擁有的一切,我都要搶走。」
他做到了,我現在一無所有了。
「你還不知道吧?一年前,寫匿名舉報信的人是林夏初。」
「還得多謝她,要不是她把你電腦的密碼告訴了我們,這個計劃做不到這麼完美。」
原來,林夏初的背叛,從很早就開始了。
難怪,出事的那段時間,她一直在誘導我認罪。
在我被調離的一年裏,她總是格外忙碌,起初還會給我打視頻,後麵連消息都懶得回。
曾經的愛是真的,如今的不愛,也是真的。
我腳步一頓,麻木的離開。
既然如此,那就祝她幸福吧。
我在酒店住了七天,這段時間我沒去打擾林夏初,她倒是時不時給我發個早晚安,閑聊上幾句。
唯有葉時衍,不停歇的給我發來他們在一起的視頻,想要刺激我動手。
這些我都沒理會。
第七天,我站在酒店外。
林夏初沒有如約的來送別,而是給我打來一個電話:
「抱歉啊修遠,時衍的病情複發了,這次我就不送你了。」
「等你下次回來,我一定會準時來接你的。」
可惜,不會有那麼一天了。
「林夏初,再見。」
掛斷了電話,我將準備好的禮物托人送了過去,踏上了安排好的車,朝著機場的方向趕去。
醫院裏。
躺在病床上的葉時衍,死死抓著林夏初的手不肯鬆動。
爸媽站在兩側,苦苦相勸:
「夏初,就當叔叔阿姨求你幫個忙,時衍生病受不得刺激,你再陪陪他好嗎?」
「時衍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他還跪下跟我們說,今生非你不娶呢。」
林夏初為難道:
「叔叔阿姨,就算修遠做了再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都幫他贖罪了。」
「我們的協議就到此為止吧。」
這時,一個跑腿小哥探頭進來。
「請問誰是林夏初小姐,這裏有一份葉修遠先生送來的禮物。」
林夏初大喜,簽了單子將禮物拆開。
看到是我的日記本時,她愣了一下。
床上的葉時衍臉色一白,正要阻攔,夾在日記本裏的假病曆就被抽了出來。
「葉時衍,這就是你說的癌症?活不久了?」
林夏初狠狠的將病曆單甩在葉時衍的臉上:
「我真是瘋了,居然相信你這個謊話連篇的人。」
她拿起手機,給我撥打了一通電話,沒多久,電話被接通,她憤憤的說道:
「修遠,對不起,都是葉時衍欺騙了我,說什麼生病,結果都是假的。」
「你在機場等著我,我這就來找你,這裏的一切我也不要了。」
「以後,你去哪我就去哪,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她期待的往外走去。
可是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陌生人的聲音:
「你是葉修遠的愛人吧?他乘坐的出租車,在趕往機場的路上遭遇了車禍,不幸離世,麻煩你來認領下他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