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朋友是個小啞巴。
全世界隻有一種手術能夠治好他,但手術費高達百萬。
為了給他治病,我拚命掙錢,終於即將攢夠一百萬。
但在會所打工的時候,我卻親耳聽到他用清冷的嗓音說出:
“一句話讓一個女人給我花一百萬,我挑戰成功了。”
“啪!”
我手中的果盤掉落在地,而我日思夜想的那個小啞巴也轉頭看向我。
.
“安安,你怎麼會在這裏。”
看到我的時候,周澤言十分震驚,他忍不住喃喃出聲,叫出我的名字。
聽到從他口中發出的聲音,我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整個身體都疼到麻木。
我紅著眼睛,聲音顫抖:
“所以......周澤言,你不是啞巴,你一直都會說話,對嗎?!”
我的質問讓周澤言也亂了手腳,他不知所措地向我解釋:
“安安,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隻是…”
他“隻是”了很久,卻連一句騙我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更加心寒,我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那裏痛到好像被人活生生地剜去了一塊肉一樣。
我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我紅著眼睛質問他:
“周澤言,你知不知道我為了幫你治病付出了多少?”
“我賣掉了爸爸媽媽留給我的房子,當掉了所有的首飾,一個月打五份工,掙到手的錢我一分都不舍得花,全都攢著就是為了能夠幫你治病,為了早日聽到你的聲音。”
“結果......你現在告訴我你一直都可以說話,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你這個大少爺娛樂人間的一場遊戲?!”
我越想越委屈,情緒崩潰,撕心裂肺地質問他。
“什麼是真的?!周澤言,你告訴我,什麼是真的?!”
爆發之後,我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我甚至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險些一頭栽倒暈過去。
周澤言伸手扶住了我的身體,他用自己嫩白如蔥節的手指摩挲著我因為連軸轉打工而變得粗糙布滿老繭的手。
也許是想到我曾經因為他所受的各般苦楚,他覺得有愧於我,他的眼角也變得微紅。
他將我拉入懷中,用力地將我抱緊。
“安安,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我會補償你的,以後我一定會加倍地對你好的。”
這是他最常用的的安撫我的方式。
以前我們一起擠在小小的出租屋時,每當我情緒不好對著他發泄的時候,他便會這樣一把將我攏入懷中,細細地拍打著我的後背。
我本以為,這是因為他不會說話,想要盡自己所能安慰我,給我安全感。
現在想來,不過是他覺得我聒噪,在敷衍我罷了。
這一次,我不再受用。
我一把將他推開,紅著眼睛看著他。
“周澤言,玩弄我,有意思嗎?”
麵對我的質問,周澤言也變得無措起來。
他低頭沉默,許久才開口說話:
“我會補償你的,兩百萬,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
“嗬嗬”
聽到他的話,我忍不住冷笑出聲。
原來......在他心裏,我也隻不過是一個可以隨意用錢打發掉的女人罷了。
2.
我一發不可收拾地回憶起了我們曾經的過往。
周澤言很難養,寧可餓著肚子不吃,也不肯和我一起吃廉價外賣。
於是,為了養好他,我每天下班都會去菜市場買菜回來親手給他做飯。
我不舍得讓他吃特價菜,便總是給他買最好最新鮮的有機蔬菜。
一開始,我的菜做的不好,他每次都是隻吃幾口便不吃了。
我看著心疼,便仔細觀察他的喜好,苦練廚藝。
吃飯的時候,我也總是第一時間將他喜歡的都夾給他吃。
那時的我每次看到他能多吃一口飯我都開心地不得了。
如今,我低頭看向被我砸落在地已經一片狼藉的果盤。
在這種高檔會所,這一份平平無奇的果盤便要1888,這是我五個月的生活費。
要我送上百單外賣,做幾百個手工才能換來。
再看他渾身的穿著打扮,每一件都是價值不菲的。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感慨:
“周澤言,為了騙我,你還真是受苦了呢。”
麵對我的嘲諷,周澤言無話可說,隻能羞愧地低下了頭。
正當我們膠著之時,一隻粉嫩白皙的的手攀上了周澤言的肩膀,嬌嗔道:
“阿言,誰啊,怎麼聊這麼久。”
一時之間,我和周澤言都愣住了。
周澤言下意識地挺直了自己的身體。
而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被凝固住了。
我從頭到腳都感受到了徹骨的涼意。
這個女人的臉我再熟悉不過了。
秦雨薇!怎麼會是她?!
秦雨薇顯然也認出了我。
與我的難堪不同,她大大方方地走上前,親吻在周澤言的臉頰上。
一吻落下,周澤言直接愣在了原地,卻並沒有拒絕她的親近。
秦雨薇親密地攬著周澤言的胳膊,挑釁地看著我,眼神裏滿是玩味。
“薑許安,好久不見啊。”
“真沒想到,再見到你竟然已經是這麼不堪的樣子了,嘖嘖嘖,真是看你一眼都嫌臟啊哈哈哈哈。”
隨後她又看向僵在原地的周澤言,用她白嫩的手指摩挲著周澤言的脖頸。
她的語氣裏滿是得意:
“澤言最聽我的話了,隻要我說東,他便絕不會往西。”
“去年澤言追求我向我表白,我便隨口說了一句隻要他能讓你給他花一百萬,把你耍的團團轉,我就和他在一起。”
“沒想到他真的就去了,還裝成了啞巴哈哈哈哈哈。”
說著,秦雨薇滿臉戲謔地看著我。
“薑許安,你果然會心疼每一個啞巴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管過了多少年,你那副假慈悲的模樣都還是這麼的令人討厭!”
聽到秦雨薇的話,我的臉色越來越差。
我緊緊地攥緊拳頭,心口疼的厲害。
明明在溫暖如春的包廂裏,但我卻隻覺得寒冷與痛苦。
秦雨薇臉上猙獰的快意,與當年欺負我的時候如出一轍。
她還是這麼討厭我,討厭到葉尋已經離開了那麼久了,她還要找一個人假扮他來欺騙我。
我垂淚看著呆愣在原地的周澤言,落寞地搖頭。
他不是他,就算長的再像也不是他。
我心灰意冷,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轉頭想要離開。
3.
“喂,薑許安,你又要逃跑了嗎?”
秦雨薇不甘心地叫住了我。
她繼續刺激我。
“薑許安,我就知道,隻要阿言假裝自己是啞巴,你就一定會心疼他,無論他要什麼,哪怕是要你把一顆真心挖出來給他,你都會在所不惜。”
“因為你從未有一天忘記過葉尋!”
“葉尋那種下賤皮子,也就隻有你這個傻子會掏心掏肺,付出一切去愛他,而我看他一眼都會嫌臟!”
聽到葉尋的名字,我再也無法壓製自己的情緒。
我紅了眼睛,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了。
我快步衝了過去,一把攥住秦雨薇的衣領,發了瘋一樣地質問:
“秦雨薇!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他!我不許!我不允許!葉尋是這個世界上最幹淨的人!他是最好的,是最善良的!”
“他隻是消失了,他一定還活著!你告訴我!他在哪兒啊!他現在在哪兒啊!你告訴我啊!!!!”
我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壓積多年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都爆發出來了。
我感受到眼角的濕潤,卻不知道流的是血還是淚。
周澤言被我這副樣子嚇了一跳,趕緊過來阻止我的瘋狂。
他說:
“安安,你冷靜一點,要打就打我吧,是我對不起你,跟雨薇沒有關係。”
他的話,讓我的情緒更加激動。
“啪!”
我反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打你?!對啊,我應該打你啊!”
“周澤言,這一年裏,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玩啊,想一想都忍不住偷笑啊,一個大少爺裝成啞巴將我耍的團團轉,我是不是還要感恩戴德啊!”
周澤言被我扇腫了臉,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安安,是我對不起你,你打我罵我都可以。”
“砰!”
我沒客氣,一腳踹了上去,周澤言捂著肚子痛苦地跪在地上。
“周澤言,你別給我在這裏假裝深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永遠!”
“你可以不愛我,甚至可以騙我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但你千不該萬不該裝成啞巴來騙我!葉尋是我這輩子唯一的美好了!是我心口裏不可觸碰的逆鱗!你為什麼一定要來破壞他!為什麼?!”
說到最後我已經變得歇斯底裏起來。
我的眼淚怎麼也流不完,大概是因為那個能給我擦眼淚的少年已經離開了很久了......
我從不願意相信他的離開,但我找遍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卻都沒有發現他的身影。
在我絕望之時,裝成啞巴的周澤言出現了。
我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塊浮萍。
我傾盡所有對他好。
哪怕他隻像他三分,我也知足了。
隻可惜,這一切都是假的......
此時,秦雨薇反應過來了,她一把推開我,心疼地撫摸著周澤言的臉龐。
“該死的,薑許安你是瘋了嗎?!你怎麼敢打澤言的,你知不知道他可是周家的大少爺!”
“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會讓你跪在地上求我們原諒!”
聽到她的話,我沒有半分觸動。
畢竟他們這些有錢人最擅長的便是碾死我們這些一無所有的螻蟻。
我已經厭倦了現在的生活,最好我現在就能死去。
也許在另一個世界,我能找到他的身影。
4.
“不…不要…”
“放她走吧,我沒事的。”
說著,周澤言艱難地抬起頭,眼角也落下了淚水。
“安安,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你放心,我一定會補償你的。”
我冷眼看著他。
“周澤言你聽著,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說著,我轉身離去。
周澤言沒有食言,回家以後,我看到我的卡裏被打進了兩百萬,不用猜也知道是周澤言給的。
上麵還寫著“自願贈予”。
我冷笑一聲,將他所有的賬號全部拉黑。
這輩子我都不願意再和他扯上關係了。
回到小小的出租房裏,看著這陳舊腐朽的一切,我已經沒了生的意願了。
我從箱子底下,摸出來一個小熊玩偶。
這是葉尋臨走前留下來唯一的東西了。
在葉尋離開後,我每夜都睡不安穩,我總在那條路上拚命地跑著。
我祈求自己能跑的再快一點,快到我可以留下他,快到我不會再錯過他。
“葉尋,別走。”
每當這時,我總會緊緊地抱住懷中的玩偶。
緊一點多,抱的再緊一點,而不是從我手中溜走。
周澤言來了以後,我將小熊鎖進了箱子深處。
我想要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做一次戒斷反應。
我將闖入我世界的周澤言視作另一個葉尋。
在知道他也不會說話的時候,我一刻都沒有猶豫本能地想救下另一個他,讓他能夠得到葉尋沒有得到過的幸福。
但我錯了,周澤言不是他。
他才不舍得騙我,也不舍得讓我哭......
我抱著小熊跪在地上哭泣。
“葉尋,我去找你好不好,我一個人好累啊…”
哭著哭著我突然發現了一些異常。
一隻玩偶的眼睛裏似乎閃爍著點點紅光。
我眯著眼睛,取下了玩偶的那隻眼睛,而那隻眼睛裏藏著的是一隻小小的U盤。
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間,拿出電腦,插了進去。
U盤裏裝著的是一個視頻,還有一段地址以及一則密碼。
打開視頻,我見到了我日思夜想的那一張臉,那是二十歲的葉尋。
葉尋用他纖長的手指給我打著手語:
“安安,當你發現這一則視頻時,我想我已經不在了,很抱歉我騙了你,但我沒辦法那樣和你一起離開。”
“我恨他,他毀了我的一輩子,我恨他,恨不得讓他去死!我想要揭露他的罪行,讓他付出代價!”
“我知道我也許做不到這件事,但我還是想要試試。”
說到這裏,葉尋突然起身伸出了手擱著屏幕摸了摸我的頭。
“我的安安啊,就算沒有我,也一定要幸福啊。”
當他再次坐回座位時,我發現他的眼睛也紅了,他的眼神裏滿是不舍。
他繼續打手語:
“安安,我給你存了一筆錢,這筆錢足夠你好好地生活一輩子了。”
“這筆錢…是幹淨的…”
“忘掉我吧,安安,你的人生該是璀璨且光明的。”
視頻到這裏戛然而止,但我卻久久不能回神。
5.
“葉尋!!!”
我撕心裂肺地喊出他的名字,哭著抱著屏幕企圖再看一眼他的容貌。
隻可惜我將那視頻看了十遍百遍千遍他都再也回不來了。
拿到賬號密碼後我第一時間去了銀行打開了那個神秘的保險箱。
如葉尋所說,他給我留了一筆足夠我生活一輩子的錢。
而保險箱裏還有一封信,上麵寫著:
“安安,拿著這筆錢離開A市,再也不要回來,也不要追究我的死因,忘了我,重新開始。”
看著葉尋的筆跡,我的眼淚瞬間落下,濡濕了紙張,暈開了筆墨。
一瞬間,我便下定了決心。
“對不起,葉尋,這一次,我不能聽你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