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我本想將懷孕的喜訊告訴賀潯舟,卻見到他正和戰友的妻女一起慶賀新年。
薑羽柔的女兒看我不爽,將點燃的鞭炮丟在我身上,我被炮仗炸傷了眼,瞬間血流如注。
我的老公拉著她的手不屑嗤笑:「柔柔你看,她被一個炮仗嚇成什麼樣了。」
鞭炮的火星隻是濺到了她的裙子上,賀潯舟卻慌了神,抱起她們母子便驅車去了醫院。
我疼痛難忍,捂著左眼苦苦哀求他送我去醫院止血,可賀潯舟隻是冷冷看了我一眼。
「別裝了,不就是一個炮仗麼,能把你怎麼樣?!我看你活蹦亂跳的,你就自己走去醫院吧!」
莊園偏僻,等我從冰天雪地裏走到馬路邊上時,身下已經湧出了一灘鮮紅血跡。
賀潯舟,明明這個孩子是你不要的。
可為什麼你卻急瘋了?
0
「沈女士你醒了?」
「你的左眼結膜囊裏有大量煙花異物,眼角膜大片破損,暫時診斷為眼損傷,好了以後也會影響視力...」
護士皺著眉一板一眼說完後,沉重地歎了一口氣,緩緩開口。
「還有...你精神受到驚嚇,又在冰天雪地裏走了那麼久,孩子...沒了,節哀。」
我麻木地眨了眨右眼,得知孩子沒了的消息後心中一痛,險些呼吸不上來。
我顫抖著唇,眼神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希冀,「是誰送我來醫院的,是我老公嗎?」
提到老公兩個字,護士的臉騰一下黑了,開始為我忿忿不平。
「不是,是交警把昏迷的你送來醫院的,我們查到您丈夫的號碼,打了幾十個電話都沒人接!」
「真是豈有此理,沒見過這種人,老婆都受傷進醫院了還不管不問的!」
我咽下喉頭湧上的苦澀,向為我說話的護士表達了感謝。
等護士走遠後,我拿起手機,已經是大年三十了,我一夜未歸,可賀潯舟隻給我發了兩條語音。
我點開湊近聽,不耐煩的聲音差點震碎了我的耳膜。
「你他媽又抽什麼瘋轟炸我手機?不就是沒陪你過年嗎至於那麼斤斤計較嗎!」
「雨柔她們母子倆無依無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陪陪她們怎麼了?!沒事別煩我,忙著呢。」
我握著手機,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昨天我剛從醫院拿到懷孕報告,便立馬跑回家中想告訴賀潯舟,可家裏冷冷清清,沒有他的身影。
「老婆,我在華美莊園,給你準備了新年驚喜。」
收到消息的我如約來到莊園,卻看著自己的老公圍著圍裙和薑雨柔一起包著餃子,還招呼著在院子外玩耍的孫怡進來吃飯。
「小怡,洗洗手準備吃飯咯,今天叔叔包了你最喜歡的三鮮餡哦。」
薑雨柔看著他的眼神溫柔,親昵地為他擦了擦臉上的粉末。
這場麵活似幸福的一家人。
可賀潯舟一看見我便冷了下來,下意識把薑雨柔護在身後,語氣不悅地質問,「你怎麼來了?真晦氣。」
薑雨柔衝我挑釁一笑,我才知道,信息是她發的。
我想開口告訴他我懷孕了,薑雨柔的女兒孫怡卻突然大聲尖叫起來,撿起院子裏的石頭往我身上砸。
「壞女人壞女人!想搶走我爸爸的壞女人!賤人!你去死啊!」
沒有砸中的她不解氣,將點燃了的鞭炮扔在了我身邊,一邊扔一邊嬉笑:「炸年獸咯,炸年獸咯,嘻嘻嘻嘻」
我的眼睛當場流出了血,疼的我痛苦出聲,可賀潯舟卻隻顧著毫發無傷的薑雨柔,從我身邊快步掠過。
連個眼神都不曾給我,仿佛我隻是破壞了他們幸福的第三者。
可我都跟他結婚五年了啊....
五年來,賀潯舟沒有一天不在我耳邊念叨著想要個可愛的女兒。
每當看見他期盼的眼神,難以受孕的我總會心疼不已。
許是誠心打動了上天,在一個月前,我終於成功懷上了孕。
記憶回籠,左眼隱隱作痛,我捂著平坦的小腹,內心的苦澀像翻湧的海浪要將我淹沒。
孩子,對不起,是我沒能保住你....
02
「沈家妹妹,你沒事吧?」
「昨天的事你別誤會了,潯舟他隻是太緊張孩子了所以才先送我們去醫院的...孩子隻是想跟你玩玩而已,你別往心裏去啊。」
薑雨柔突然打來了電話,說話柔柔弱弱,甚是可憐。
「他心腸軟,看見我們母女倆孤苦無依,所以才把莊園讓給我們住一段時間,偶爾才來照顧一下,妹妹,你可千萬別因為姐姐和潯舟生氣了啊,不然我心裏怪不好受的......」
我冷笑一聲,「你裝什麼?故意叫我去看到那場麵的人不是你?」
「你女兒拿鞭炮炸傷了我的眼睛...」
「夠了!」耳邊傳來賀潯舟飽含怒意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
「你說夠了沒有?柔柔打電話關心你,你還倒打一耙惡人先告狀了是吧?一個鞭炮而已能把你怎麼樣!你還裝,不就是想賣慘博同情嗎?」
我雙手顫抖,聲音染上淚意,「賀潯舟,你的孩子沒了!就在昨天,你們把我一個人丟在冰天雪地裏的時候!」
賀潯舟頓了一下,竟然笑出了聲,「沈寧,這又是用的哪一招?」
「你?懷孕?幾年都沒懷上孕偏偏昨天就懷上了?笑死人了,我看你就是想把不能生育的鍋趁機甩給柔柔吧,真讓人惡心,柔柔做錯什麼了你要這麼針對她?」
他還想再說,卻被薑雨柔輕聲勸阻,「好了潯舟,別再說了,沈寧沒那個意思,她隻是有些鬧脾氣了,你哄哄她就好了。」
電話外的賀潯舟聲音一下變得溫柔,「還是柔柔懂事,要是她能有你的一分溫順的性格就好了,哎。」
再轉過來對我卻又變得冰冷,「沈寧,過年了還出去鬼混?年夜飯不吃了是吧,行,正好,你有本事就別回家。」
「不是,我在醫....」
電話被無情掛斷,嘟嘟聲在我耳邊盤旋。
下一秒,薑雨柔發來了信息,「妹妹,看來今年潯舟是要陪我們母女過年了,你別介意哈,畢竟潯舟比較喜歡小怡,你又沒辦法給他生個孩子。」
「昨天晚上你不知道吧,潯舟還為我們母女定了一場煙花秀呢,妹妹,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他昨晚在煙花下向我表白了。」
她卡著最後時間才將那條信息撤回,故意要給我看到。
我抬頭仰望天花板,將滿到快溢出的淚水憋了回去,打開了薑雨柔的朋友圈。
煙火燦爛,兩大一小的背影溫馨又和諧。
附帶文案:「我明白你會來,所以我一直在等,希望在以後的歲月裏,都是我們的痕跡。」
胃裏突然一陣痙攣,難受的我當場幹嘔了出來。
最後隻留下些許眼淚,來查房的護士嚴厲批評了我,「別哭啊,你眼睛還想不想要了!」
我苦笑著搖頭,有些東西不是我想要就能擁有的。
我跟在賀潯舟背後那麼多年,從來沒覺得他那麼陌生過。
03
半年前,薑雨柔帶著剛滿七歲的女兒在我家門口啼哭不止。
見到賀潯舟後,上來就讓女兒抱住他的大腿哭訴,「叔叔,我爸爸不在了...」
「爸爸說,他隻有你一個值得托付的戰友,我和媽媽隻能來投奔你了,叔叔,你可別不要我嗚嗚嗚...」
那幾年的軍旅情在賀潯舟心裏尤為重要,我沒有反對他為這對可憐的母女幫忙。
可後來賀潯舟卻越來越忙,幾天都見不到一麵。
直到某天翻看他手機才發現,我生日那天,隻因為薑雨柔一句怕黑,他借口公司有事半夜去了她家修燈泡。
每個月固定陪我去醫院檢查的日子,最近幾個月卻都陪薑雨柔女兒去遊樂園。
購買記錄裏滿滿當當,小到鉛筆、公主裙,大到奢牌包包高定禮服,連那棟華美莊園,賀潯舟都瞞著我送給了她們母女。
麵對我的質問,賀潯舟卻滿臉不耐煩,「你那麼小氣幹嘛?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我隻是關心兄弟的家人而已,收起你那齷齪心思,說出去讓人笑話。」
「出院手續辦好了,這是你要的東西。」
護士嚴肅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我愁苦的思緒,我回過神來,接過護士手裏不到巴掌大的玻璃瓶。
裏麵放著的正是流掉的胚胎。
我盯著它愣了神,原來,一個月的孩子那麼小,還沒有掌心大....
眼眶突然一熱,我咽下內心酸澀,衝不斷叮囑我的護士道謝。
等我拖著虛弱的身體打車回到家,已經快到年夜飯時間了。
前天還冷冷清清的別墅裏張燈結彩,暖黃色的燈光印照在我蒼白的臉上。
聽到屋內熱鬧的嬉笑聲,我心中鈍痛。
不聽父母勸阻嫁給他五年,我過年都不敢回家見爸媽,以往過年我和他總是去世界各地旅行,家裏從沒像現在這樣熱鬧過。
我推門進來,正好看見賀潯舟攬著薑雨柔的腰,伸手捋了捋她額前的碎發,眼神溫柔。
餘光剛瞟到我,他臉上尷尬一閃而逝,立刻鬆開了手皺起眉頭,「沈寧,你怎麼那麼晚才回來,雨柔特意做了一桌子你愛吃的菜說要給你賠罪呢。」
薑雨柔低頭垂眉,甚是乖順,「妹妹,我打了你那麼多遍電話你都沒接,我還以為你還在生我和潯舟的氣呢。」
我右眼眨了眨,隻覺好笑,電話?我從未接到過。
她上前拉著我的手把我摁到了主位上,又是倒茶又是把我愛吃的菜擺在我麵前。
我側身看了一眼賀潯舟,果然,他薄唇一抿,已經開始不爽我使喚薑雨柔了。
即使我從未開口說一句話。
小怡緊緊抱著賀潯舟的手,眼眶蓄滿了淚水,「爸爸,她為什麼會來,你不是說好了不讓她來的嗎,我不要壞阿姨,我不要她搶走你嗚嗚嗚。」
「賀潯舟,你什麼時候認了個女兒了?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