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陸知意冷冷看著他,知道他剛被自己撞碎幾根肋骨,終究還是忍不住替他解圍。
“別在這兒弄臟了我母親的墓碑,滾去車上等我。”
沈修文艱難地起身,踉踉蹌蹌地往外走。
直到此刻,陸父才知道,這些天陸知意竟然一直都把沈修文帶在身邊。
他的臉色鐵青,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又多了些傷感。
“阿意,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還愛著這個男人?”
陸知意別開眼睛不去看他,連身子都忍不住微微發顫。
“沒有,我早就不愛他了。”
“我現在對他的感情,除了恨,再也沒有別的。”
陸父高大的身影,第一次顯得有些單薄。
他滿頭白發地看著陸知意,眼裏盡顯蒼老。
“你是我的女兒,怎麼可能瞞得過我。”
“阿意,沈修文是你的殺母仇人啊!”
“你就算再喜歡他,你們之間也不可能了,你怎麼能喜歡上自己的殺母仇人,你讓你母親在地底看到,怎麼能夠安息啊。”
他的話讓陸知意整個人都僵住,幾乎動彈不得。
這些日子,她一直麻痹自己,她對沈修文隻有恨,把他留在自己的身邊,也隻是為了報複他而已。
可是,她知道,那隻是她用來欺騙自己的手段罷了。
她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
“爸,你放心,我會和沐塵盡快結婚。”
“而沈修文,我會讓他離開,永遠都不再出現在你我的麵前。”
婚禮前的最後幾天,陸知意沒有再想什麼手段來折騰他。
相反的是,她單獨開車帶著他出了門。
兩人一同來到了以前他們約會過的地方,連心橋。
當初他們一起來的時候,她半路崴了腳,是他背著她走到橋上,然後兩人一起掛上象征永遠都要在一起的同心鎖。
隻是這一次來,曾經最親密的愛人,已經變了模樣。
陸知意找了許久,才找到兩人同心鎖的位置。
她拿出剪刀,沉默著將鎖剪斷,然後毫不猶豫地將鎖扔進了湖裏。
然後,她又帶他去了城外的寒山寺,解開了兩人一同係上的許願綢。
紅綢上兩人寫下的心願還曆曆在目。
“阿意和修文,要永遠在一起。”
可是轉眼,紅綢便隨風吹到了懸崖下,再也看不見了。
接下來,他們還一起去了定情的海邊,去了曾經一起埋下許願樹的公園……
沈修文知道,她在一點點清除兩人相愛的痕跡。
她和自己一樣,都決定,將彼此從自己的生命中徹底剔除。
走完所有該去的地方,陸知意靠在車門,抽了好幾根煙,抽得很凶。
滿地煙頭燃盡後,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支票,遞到了沈修文的麵前。
“這裏麵的錢,足夠你賠償會所打碎的那些酒,剩餘的,你拿著買一張機票,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
“你去的地方,不要告訴我,更不要被我找到。”
他手心被指甲掐出了血印,心臟好像被狠狠揪住,快要無法呼吸。
許久後,他才接過那張支票,淡淡地開口答應。
“好。”
兩人抬眸,眼神不期而遇地撞到一起,幾乎同時開口。
“沈修文,再也不見。”
“陸知意,再也不見。”
陸知意垂眸,再也不看他一眼,決絕轉身離開。
沈修文沉默地看著她的背影,一點一點地消失,然後才往相反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