腫瘤手術前一天,六年未露臉的丈夫,終於肯來見我了。
他一如既往的高傲,一臉嘲諷的看著我:
“怎麼,學會裝可憐了?”
“你外麵那個野男人不管你,所以,求到我麵前來了?”
我看著他陰沉的眸子,好半響,唇角才揚起一抹笑。
“孟景深,你說得對,所以,能借我30萬嗎?我做手術用。”
他輕蔑的看了我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要錢可以,你求我啊,取悅我啊,說不定,我高興了,就借你了。”
我臉色霎時一白,眼底浮起一抹酸澀。
他不知道,當年公司出現危機時,是我放下尊嚴,換來了公司的新生。
1.
我看著眼前熟悉的臉蛋,咬了咬牙,逼迫自己用身子貼近他,唇瓣笨拙地靠近。
他的呼吸逐漸有些局促,溫熱的鼻息,夾雜著淡淡的青鬆味。
他身上的氣息,六年如一日,讓人眷戀。
我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才終於開口
“孟景深,求你......”
下一秒,一股力量從後麵環繞,托住我的後腦勺,霸道的唇瓣傾覆而來。
“唔......”
我下意識想推開,卻被摁得更緊。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孟景深眼神多了幾分迷離和異樣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他鬆開手,眼裏再次恢複嫌棄,拍拍西裝仿佛被弄臟了似得。
“果然是和你媽一樣的貨色,讓人惡心。”
冰冷的觸感落在我手上,一張銀行卡被扔出,仿佛在獎賞我的服從。
門被砰的關上,巨大聲響把巡房的護士嚇了一跳。
我看著門框,苦澀蔓延心頭,久久回不過神。
我跟孟景深結婚六年,就分居了六年。
就連生孩子,也是通過試管。
人人都以為,我是押對了寶,掉到了金龜婿。
可誰又能想到,身為孟夫人的我,就連生了重病,需要用錢,都得求他才行呢。
其實,我們一開始不是這樣的。
結婚之前,我們經曆了四年的愛情長跑,那時候,我們曾被圈內人譽為神仙情侶。
我們一起打拚,一起開公司,公司做得有聲有色。
可好景不長孟景深因為涉世未深,中了對手的圈套,導致公司瀕臨倒閉。
那段時間,孟景深肉眼可見的消瘦,為了盤活公司,他求了很多人,但收效甚微。
就在公司走投無路,準備宣布破產的時候,公司收到一份三千萬的投資意向書,公司也因此盤活了。
公司的問題解決後,孟景深向我求婚了,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
我們的婚禮很盛大,他當著親朋好友承諾會愛我一生一世。
可是,當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寧願睡地板也不肯碰我。
當時,我還以為是他忍了四年的慣性。
“景深,我們結婚了,你不用再忍了。”
可他倏忽笑了,笑中帶著自嘲,反複低喃著什麼。
我湊近聽,才碎了心。
“臟......別碰我。”
後來,我才知道,新婚那一晚,他收到了一封神秘來信。
那封信裏,放的是我的照片。
是我當年為了救活公司,去酒店找顧北辰的照片。
十年前,孟景深用濃烈的愛意,讓玫瑰盛放。
六年前,他用冷暴力,冷眼旁觀著玫瑰枯萎腐爛。
分居這六年,我不是沒想過離婚,可是當年,我實在太孤單了。
更何況,當時的我一直覺得,隻要我們有了孩子,他一定會回心轉意。
所以,我瞞著他,偷偷拿到了他的種子,懷了女兒。
女兒喬喬出生後,我一直給他機會,希望他能回心轉意。
可是,他不但沒有回心轉意,反而在外尋花問柳。
我經常收到各色女人的示威電話。
我也不止一次向孟景深的郵箱發送離婚協議書,隻可惜,不管我發送多少次,最後的結果都是石沉大海。
加上,喬喬上幼兒園後,我身患重病。
我擔心這個時候離婚,拿不到女兒的撫養權,於是離婚的事就這麼一直拖著。
思緒回籠,我無奈的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我這身體,到底還有沒有機會治好。
正準備起身去找主治醫生問問情況,電話響起。
接起電話才知道,是女兒在幼兒園和人打架了。
喬喬從小就乖巧,她怎麼可能動手打人?
我擔心她受傷,顧不上手上還紮著針沒拔,急匆匆的起身,結果一拉扯,血液倒流了。
幸好護士及時發現了,“孟太太,你怎麼這麼莽撞,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危險的。”
我一臉焦急,“我也是沒辦法。護士,麻煩你幫我把針拔下來吧,我女兒在幼兒園出了點事。”
“孟太太,這治療怎麼能中斷呢?就不能讓孟先生抽時間去幼兒園看看?”
找孟景深?
我想起剛剛他那冷淡的表情,有些猶豫。
“你啊,就是太慣著孟先生了,你都成什麼樣了,還逞強。”
“快打電話給他,讓他處理吧!”
我拿出電話,準備打給孟景深,可手機剛剛解鎖,就探出一條花邊新聞。
滬圈大佬孟景深半夜送女客戶去醫院,全程陪護,兩人親密無間火花四射。
吃瓜群眾底下評論,孟總不是結婚了嗎?這算不算劈腿?
我看了看八卦上寫的時間,不正是他來醫院看我的時候嗎。
原來,他並不是特意來見我的,而是陪別人來醫院。
瞬間,我眼角泛起酸澀,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掙紮一番後,我還是撥通了電話。
“說。”
一如既往冰冷疏離。
“你能不能去幼兒園接一下女兒?她......”
話到嘴邊一滯,電話那邊傳來女人不太對勁的聲音,像剛經曆完劇烈運動。
微弱但異常刺耳。
盡管,我早已習慣,可真正麵對時還是心中一痛,我強忍不適繼續說:
“她在幼兒園出事了,我馬上要做手術不方便下床,你能去接......”
話沒說完,孟景深冷笑打斷:“關我什麼事?我可不認這個女兒。你當時做的試管,我怎麼知道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夠了!”我精神接近崩潰。
明明他清楚所有的流程,明明他知道我不可能這麼做,卻還是選擇用這樣惡心的話來傷害我。
孟景深仍不罷休,繼續挖苦:“我說的不對嗎?要想我不這麼說,那當初你別偷偷摸摸去見顧北辰啊!”
“現在,他死了,你是不是想著,他要是還活著就好了,這樣,就能幫你接孩子了!”
孟景深總是有辦法戳我心窩子,我想開口辯解,可電話那邊的女人開口了。
“阿深,我們繼續吧,管這種惡心的女人做什麼。”
她語氣遊離,隔著電話都能讓我想象到,他們肌膚相貼親密無間的畫麵。
我還想說什麼,電話毫不留情被掛斷。
我最終沒能去幼兒園接喬喬,隻能拜托老師將女兒送到醫院來。
隻是,我沒想到,喬喬被送回來的時候,居然會發高燒,昏迷不醒。
因為這個原因,我的手術都推遲了。
還好,醫院這邊有專業的醫護人員,喬喬第二天退燒了。
小家夥迷迷糊糊醒來後,一直念叨著想要找爸爸。
聯想到昨天的電話,我垂下眼簾,一臉無奈,隻能輕聲哄女兒。
可沒想到,我帶喬喬上洗手間的時候,會再次見到孟景深。
他不是來看女兒的,而是陪別的女人,以及那個女人的孩子來看病。
那個女人我認得,正是跟他一起出現在花邊新聞上的那位,名字好像叫陳越。
我看到孟景深的時候,他正蹲下身溫聲細語地和陳越的孩子說話。
喬喬看到這一幕,眼眶瞬間就紅了。
我剛想開口,一道小孩子的聲音傳來。
“媽媽,她就是那個沒爸爸要的孩子!”
“因為她媽媽是個臟女人!怪不得她爸爸不要她了!”
我不知道那麼小的孩子是從哪裏聽來的胡言亂語,但那孩子的話深深的刺痛了喬喬。
喬喬大喊著,才不是,然後撲向孟景深,邊哭邊抱住孟景深大腿喊爸爸。
可是,陳越的孩子上前來推開了喬喬,還叉著腰說道:
“那不是你爸爸,是我幹爹!”
喬喬木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連被推倒到地也不在乎了。
更顧不上剛剛新買的裙子上沾上了臟汙。
我掙紮著要去牽喬喬,可剛挪動腳步,孟景深的指責隨之而來。
“你平時就是這樣教孩子的?在幼兒園主動跟人打架,毫無素質,一點都不像個女孩子,跟你一個德性。”
我心中一窒,痛心難忍:“她還是個孩子!一個想要爸爸愛的孩子!孟景深,你平時對她不聞不問就算了,她摔倒你不知道扶她一把,我也可以原諒。可你怎麼能任由別人欺負你的孩子?”
孟景深臉色一僵,隨即冷笑著拍拍被喬喬蹭過的褲腳,眼神的嫌棄毫不掩飾:“一個不知道哪裏生的雜種,也配做我孟景深的女兒?”
那一刻天旋地轉。
我顫著聲:“孟景深,你怎麼能當著喬喬說這樣的話!如果不信,沒人攔著你去驗DNA!”
孟景深神色淡淡,油鹽不進:“驗DNA有意義嗎?我沒碰過你,你要作假也很容易。”
我被氣的說不出話,喬喬不知所措的大哭。
“孟喬,聽見沒!我幹爹說你不是他孩子!你就是個雜種!”
女人的兒子笑的更大聲,在孟景深身後扮鬼臉。
“咦?這不是我不要的奧特曼嗎?怎麼在你這,原來雜種還喜歡撿別人不要的垃圾!”
他得寸進尺,一腳踢飛喬喬手上的奧特曼,奧特曼撞在牆上,碎成幾塊。
喬喬哭喊著,鼻涕和眼淚黏著落在地上,爬著去撿奧特曼的碎片。
我心如刀絞,恨不得手刃這個熊孩子。
這個奧特曼是孟景深送她唯一的禮物,喬喬視若珍寶,原來隻是別人不要的垃圾。
我曾問喬喬,你不是喜歡芭比娃娃嗎?
她小嘴一撅,大眼睛瞪了我一眼:“才不是,我也喜歡奧特曼。爸爸肯定猜到了我喜歡奧特曼,才偷偷給我買的。”
其實她根本不喜歡。
她喜歡粉色,芭比公主或小精靈。
她喜歡看小馬寶莉,超人、奧特曼打怪獸的動畫片在電視裏都停留不過一秒。
可即便如此,每晚睡前,喬喬都會用濕紙巾把奧特曼擦拭幹淨,然後給奧特曼蓋好被子,陪她睡覺。
她說,是因為爸爸太忙沒空陪她,所以派了超人來陪她。
原本我以為,孟景深隻是第一次當爸爸,所以每年生日,給喬喬送的都是男孩子才玩的玩具。
現在才知道,原來那些都是陳越兒子不要的禮物。
孟景深,他原來恨我至深。
這一刻,我真的有點累了,我想跟孟景深當麵提離婚的事了。
可話還沒說出口,喬喬暈倒了。
一瞬間,醫院走廊亂成一鍋粥。
“患者血壓下降太快,準備搶救!”
“血氧量過低,要立即輸血!”
多名醫生護士來回穿梭,小小的軀體被推進搶救室。
我慌了神,抱著一絲希望抓住孟景深的手,求他救救喬喬,以他的人脈一定能給喬喬更好的治療。
可他硬生生掰開我的手。
“治病救人是醫生的事,和我沒關係。”
“還有,林清然,收起你這些把戲。你想要孟夫人的位置,我已經給你了。”
“其他的,不屬於你的東西,不要肖想!”
我紅著眼看著孟景深,問道:“那喬喬呢,他是你的女兒,你真的這麼狠心?”
他回過頭,冷冷的看著我。
“我最後再說一次,她隻是你一個人的女兒,跟我沒有關係!你要找,就去找那個,跟你一起生下孩子的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