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宴身邊趕不走的狗有兩條。
一條是他的阿拉斯加,一條是我。
不過,我舔上位了。
結婚前一天,他為白月光飆車住了院。
我火急火燎的趕來,卻沒有在他的胸口看到應該有的傷痕。
我慌的白了臉,“他做心臟手術的刀疤呢?”
“呸呸呸!別詛咒我兒子,他什麼時候做過這麼晦氣的手術?!”
我突然意識到,三年來,我都認錯了人。
出院那天,周律宴為了白月光,提出悔婚。
所有人都想看我的笑話,等著我發瘋。
我卻平靜的開口:“好。”
他們不知道,我從沒愛過他。
而我愛的人,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死了。
1.
聽到我應好,周律宴滿臉的錯愕,神色陰沉下來。
“我知道,你恨不得嫁給我,也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隻要你把畫稿改成白雨欣的名字,我依舊可以考慮娶你。”
我隻是盯著他看。
“不必麻煩,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幫你。”
周律宴陰鬱的神色一下緩和,嘴角揚起了譏諷的笑。
“想問我愛沒愛過你?許晚安,你會不會太幼稚了?”
我根本不在意他愛誰,想娶誰。
畢竟我隻愛過一個人,他為了救我,死在了一場車禍中。
死後,他的心臟捐獻了出去,所以我才來到了周律宴的身邊。
從人人羨慕的許家大小姐,成為了周律宴身邊人人厭棄鄙夷的舔狗。
可對我來說,隻要能再聽到戀人的心跳,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對我來說都是值得的。
“不是這個問題。”這是最後的求證,我穩了身形,一字一句的問。
“周律宴,我想問你,你曾經做過心臟移植手術嗎?”
周律宴皺眉,“什麼東西?”
“我自己的心臟好的很,做這個晦氣的手術幹什麼?”
果然,是我認錯了人。
我滿眼的失望,垂眸道:“我同意退婚,也不會再參加競選,名字也會改成白雨欣的。”
“最後,我祝你們幸福。”
話落下,不僅是周律宴,連他周圍的朋友們都麵露詫異。
隨後就是一陣接著一陣的嘲諷。
“我靠,我真沒想到,高高在上的許家大小姐竟然賤成這樣,為了挽回我們周哥的心,什麼條件都肯答應!”
“舔狗中的戰鬥機,任由周哥擺弄,說退婚就退婚,事業也拱手讓出去了,這麼深情,可惜了,周哥的心永遠在雨欣那!”
“行了,都別說了,”周律宴第一次中斷別人對我的羞辱嘲諷。
他盯著我,臉色陰沉。
“許晚安,難道你就一點尊嚴都沒有嗎?”
“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從不為自己爭取,我說退婚,你一點脾氣都沒有?”
我微微垂下頭,苦笑一聲。
人都不對,爭取有什麼用?
“事到如今,什麼都無所謂了。”
似乎被我落寞的神色刺激了一下,周律宴的瞳孔顫抖。
他莫名不爽,一把拉住我的手,“許晚安,你......”
“律宴,”這時,一直安靜看戲的白雨欣忽然開口,神色低落的望著他,“我們是不是應該從病房出去,讓你和你的未婚妻單獨說會話,好好聊聊?”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周律宴解釋的時候,下意識的用力推開我。
我一個沒站穩,直接向後倒去,後腰驀然撞在了身後的桌子上,桌子上的玻璃水杯應聲滑下,碎落一地。
濺落的碎片擦傷了白雨欣細嫩的腳踝。
白雨欣嬌柔的倒吸一口涼氣,“好疼......”
周律宴臉色立即一變,蹲下身為她查看傷口,隨即抱起她,“我們去找醫生。”
而我捂著後腰的位置,疼痛令我一時間動彈不得。
病房內,他們的朋友為了討好這兩個人,拿起旁邊用來洗東西的汙水盆,將裏麵的水一股腦的潑在了我的臉上。
“許晚安,別以為你答應改名字,就可以在白雨欣麵前趾高氣揚的!你在我們的麵前,在周律宴的心裏,就像是一條狗!”
“你瞧瞧雨欣受了一點小傷,周律宴就慌張成那樣,你舔了那麼多年有這種待遇嗎?勸你老老實實的離開,不然到時候丟臉的還是你自己!”
整個病房內,哄笑成一團。
話裏話外都是對我的嘲諷與貶低。
我抬手擦掉臉上的汙水,聲音波瀾不驚。
“我不會打擾他們兩個,因為,我本來也不喜歡周律宴。”
短短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就在他們準備嘲諷我的時候,病房的門從外麵打開了,周律宴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和渾身濕透了的我,他瞬間皺起了眉,不悅的開口。
“你們在幹什麼?”
誰也沒想到周律宴竟然會折返,更沒人想到他會為我這個舔狗生氣。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訕笑著解釋。
“律宴,我們就是跟這個舔狗小姐開玩笑而已......”
“你們就是這樣開玩笑的?”
周律宴的臉色沉了下來。
“就算她是條狗,也是我的狗,容不得別人欺負。”
“跟她動手的人自己扇巴掌,別逼我動手。”
這回,輪到我詫異了。
周律宴,什麼時候這麼有人性,對我這麼好了?
在一片啪啪作響的巴掌聲中。
周律宴將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帶我離開。
我困惑不解。
跟著他出了病房。
這時,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是白雨欣的電話。
“律宴,你去哪裏了?我一個人待在醫院裏害怕......你回來陪著我好不好?”
電話裏嬌柔帶著撒嬌的聲音響起,周律宴的神色變得猶豫起來。
他看向我:“晚安,你能一個人去找醫生嗎?”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濕透了的衣裙,還有擦傷的手掌,突然笑了。
“當然可以。”
四個字,周律宴就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樣,猛的鬆了口氣。
“那你就一個人先回去吧。”
我點了點頭:“好。”
我沒看醫生,而是回了家。
我聯係了當初幫我調查捐獻者的私人偵探。
“許小姐真是不好意思,當初我們弄錯了,那一天發生車禍的除了周律宴,還有他的好兄弟江澤淵......”
“隻不過在做完心臟手術之後,他們一家人都搬到了紐約,已經很多年沒回國了。”
電話裏的聲音充滿了歉意,我沉默了許久,才開了口。
“我知道了,麻煩你繼續幫我調查他的具體位置。”
“查到後立即幫我訂機票,我想盡快見到他。”
2
我從小身體就不好,今天這麼一折騰,直接就病倒了。
不知道在家裏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間,我竟然感覺有一隻溫暖的手在撫摸我的額頭。
像極了我的愛人,向南嶼。
之前我每一次身體不舒服,他總會細心、徹夜不眠的守在我的身邊,溫柔的哄著我吃藥睡覺。
想到這裏,我的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緊緊的抓住了那雙手,口中喃喃的喊著他的名字:“南嶼......”
下一秒,手腕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我睜開眼,對上了周律宴那雙憤怒的眸子。
“許晚安,你喊的那個男人是誰?”
我失望的垂下眼眸:“曾經的一個朋友......我想到了小時候的事情。”
他的眼神中仍舊懷疑,卻選擇相信我說的話。
他並不清楚我之前的感情經曆,也不知道我追求他是為了什麼。
可這些年的付出,他是實打實的看進了眼裏。
並且堅定的認為像我這樣的舔狗,怎麼可能心裏有別人呢?
我開口詢問:“你怎麼會在我家?”
周律宴神色微僵,“之前你告訴過我,你家密碼鎖的密碼......我給你打了很多通電話你沒有接,我就自己找來了。”
“今天晚上是我們兩家的聚會,我希望你......”
“你放心,我知道我該怎麼做。”
我十分清楚,他著急忙慌的找來,對我施舍這一丁點善意,隻是為了讓晚上的時候陪他演一場戲。
這些年錯把他當成了別人,也算是我糾纏不休。
這一次,就當是彌補他。
我強撐著身體,畫了個精致的妝容掩蓋住了病容憔悴的真實模樣。
周律宴先行離開,開著車在樓下等我。
一打開車門,一股怪異的味道混著香水的氣味就這樣闖進了我的鼻腔,讓人說不上的惡心。
白雨欣坐在副駕駛上朝著我笑。
“律宴說了這麼重要的場合,也想帶著自己心愛的人一起去,許小姐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我冷漠的開口:“這不是我們兩家的聚會嗎?”
周律宴看了我一眼,別扭的說。
“今天也來了很多人,雨欣才剛剛回國沒多久,想要參加圈子裏的聚會,認識多一點人。”
“而且......我爸媽都很喜歡你,到時候你可以替雨欣說說好話。”
我看著坐在前排濃情蜜意的兩個人,並不在意,“好。”
讓未婚妻在家宴上,為自己心中的白月光說好話。
這樣荒唐的事情,也隻有他能做得出來。
這再次證明,周律宴就不可能是我所愛的人。
到了宴會現場,我發現不是兩家父母的聚會。
而是周家借著我們家的名義在辦酒會。
這些年,周家借著我們家的名義,結識了不少生意夥伴,幾年的時間就賺的盆滿缽滿。
要我過來,就是要我當個吉祥物,為周家鎮場子。
這樣,無論周家出了什麼事情,許氏集團都會兜底。
嘈雜聲中,白雨欣看著我的眼神裏帶著一絲得意。
“許晚安,你一個人呆坐在那裏多無聊呀?不如和我們一起來玩真心話大冒險。”
我還沒有開口。
他們幾個人就朝我圍了過來,將我圍在了中間。
自由旋轉的啤酒瓶的瓶口,直接對準了我,白雨欣要求我從卡片裏隨便抽取一張。
翻開來一看,上麵隻寫了一個問題。
“你最愛的人在現場嗎?”
“我靠,這個問題還用問嗎?答案都那麼明顯了......”眾人的目光隨後落在了站在一旁的周律宴的身上。
“就是啊,這個圈子裏誰不知道許大小姐就是我們律宴最大的舔狗,肯定最愛我們律宴了!”
所有人都覺得這個問題太過於簡單。
我卻緩緩的搖頭。
“不在。”
3
眾人震驚。
就連一向對我絲毫不在意的周律宴,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說出了真正的真心話。
這一刻我無比的放鬆。
終於不用偽裝了。
我拿起身旁的包,轉身就走。
快點結束吧,這荒誕的,認錯人的劇情。
周律宴急匆匆追了過來。
“許晚安,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看著他煩躁的臉色,剛準備說話,他卻打斷了我。
“你是因為白雨欣跟著來的事情生氣?還是生氣那天在醫院我沒有送你去看醫生,送你回家?”
“還是我騙你,今天是兩家的聚會?”
周律宴不信我剛剛說的是真心話,隻是覺得我在吃醋賭氣。
我輕聲道:“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不會惹我生氣。”
周律宴更加確定我是吃醋,心中的鬱悶頓時散了幾分。
“你就是在耍這些小孩子脾氣,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女人這樣。”
“別生氣了,我說過會陪你去拜訪許伯父,就不會食言,明天去拜訪行嗎?”
我敷衍道:“隨你。”
明天他還能不能見著我,都不一定了。
我轉身離開,他又開口叫住我:“不擁抱一下嗎?你以前不是最愛聽我的心跳聲嗎?”
我推開了他的手。
“不用了,不需要再聽了。”
周律宴不知道怎麼回事,以前如果聽到這句話,他會覺得是一種解脫。
可是現在聽到,卻覺得心裏一陣莫名的煩躁。
生氣的轉頭離開。
他以為我會追上去,可惜他再回頭的時候,我已經走遠了。
一大早,我接到了私人偵探的電話。
“許小姐,我們幫你調查到了,被捐獻者在紐約曼哈頓開了一間畫室,具體的信息,我們已經發了郵件,您注意查看。”
“還有機票已經訂好了,下午3點起飛。”
“他”果然還是喜歡畫畫。
我心中雀躍,開始收拾行李,奔赴我的下一場相遇。
我不知道依舊喜歡畫畫的“他”,會不會再一次為我而心動。
下一秒,父親的電話打了過來:“晚安,那個周家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仗著你......”
我輕聲打斷:“爸爸,我和周家以後沒有任何的關係,對於周家的任何商業上的支持都可以停止了。”
父親隻是微微歎了口氣:“好。”
“小晚,他已經不在了......你還有我,爸爸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我知道,謝謝爸爸,退婚的事,就麻煩您處理了。”
電話掛斷,門口就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不好了!許小姐,周總因為胃病住院了!”
我打開門,周律宴的助理站在門外,滿臉焦急。
我問:“他怎麼樣了?”
“住院了,周總陪白小姐去吃了麻辣火鍋,整個人胃痛的不行,直接暈了過去......”
說著說著,他漸漸沒了聲音,打量起我的神色。
卻發現我一臉淡然。
他補了一句:“他們隻是好朋友,絕對沒有其他的不軌行為。”
我默默聽著,拿著自己的行李箱往外走。
助理跟在我身邊,卻發現我不會是去醫院:“許小姐,你去哪裏?周總還住院,你不去照顧他嗎?”
我不在乎的開口:“我很忙的,以後他的事不要找我。”
“什麼?!”
此話一出,助理驚訝的看著我,眼中全是震驚。
我無視他的眼神:“周家要退婚的事,我父親會替我處理好,從此我們兩家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周總在醫院等您去見他呢,他對您,不是沒有感情的。”助理的臉上寫滿了不相信,“許小姐,您真的要退出嗎?”
周律宴愛不愛我,關我什麼事。
這些年我掏資源,給愛心,哪怕是認錯人,也早就扯平了。
我笑了一聲:“對啊,給白雨欣讓位,也麻煩你轉告他,是我認錯了人,其實我一直另有所愛,讓他識趣點,別糾纏。”
想到馬上就能見到真正的捐贈人,又可以再次聽到愛人的心跳,我整個人都開始迫不及待的期待起來。
我沒理會助理為難的神色,趕往機場,毫不猶豫的前往紐約。
而助理匆匆趕往病房,結結巴巴的說。
“周總,許小姐不來照顧您了,她已經出國了......說,說她這些年都認錯了人,現在要去找她真正的愛人了,讓您識趣點,別糾纏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