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我發現我的相公沈鈺書變成了傀儡。
而這傀儡是沈鈺書從我手裏買的。
我若無其事的帶著賣傀儡的一百金送假相公上京趕考。
沒想到,剛進京城就遇到了我那真相公。
他摟著公主,先發製人道:“你聽不懂人話嗎?我已經休了你了。”
“你也不看看你一個鄉野村婦怎麼配得上我,我可是堂堂澧朝將軍。”
“再說了,我已經花了一百金,買了這傀儡,還了你的恩情。一百金呢!當你的相公綽綽有餘。”
看著他們二人高高在上的樣子,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我這傻相公還不知,傀儡用久了可是會取代真人的。
1.
“什麼,一百金?”
聽到沈鈺書說,一個傀儡價值百金時,公主變了臉色。
她皺著眉頭,滿眼不屑的睨了我一眼,“她也配?”
“既然這一百金乃是沈郎你所花,那這傀儡自然是我們的東西。”
“正好,本公主缺個下馬凳,看這傀儡身強體壯,正合適。”
沈鈺書滿眼溫柔的望向公主,“還是昭兒考慮的周全。”
我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眼皮一跳,擋在傀儡身前。
“這傀儡是我的!”
沈鈺書本來溫柔的麵龐在聽到我的話後,立馬變了臉色。
“你以為這裏是你們南疆?這傀儡是我花錢買的,自然是我的東西。”
明明剛剛還說花一百金買這傀儡,是為了還我恩情。
現在,又成了他的東西了?
我瞪著沈鈺書,不肯退讓,這傀儡必不能落在他們手裏。
看我這個樣子,沈鈺書更是生氣,正想讓身邊的人強搶傀儡。
卻聽得公主開口道,“沈郎,看來,姐姐還是舍不得你啊。也是,沈郎你風姿卓越,這世間女子,有幾人能抵擋?”
說完她眼珠一轉,試探開口。
“姐姐想留下這傀儡,也不是不行。隻要,還了這一百金就可,這也算是成全了姐姐一番情意。”
聽了公主這番話後,沈鈺書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真是可笑,當年沈鈺書重傷流落南疆,要不是我以命續命,他以為他現在還能站在這裏?
他活過來之後,我不是沒說過,他可以回京城。
可他死皮賴臉的追在我身後,說他心悅我。
我信了他的鬼話,嫁給了他。
如今倒好,他不念我當年的救命之恩也就罷了,居然如此詆毀我,還縱容著這所謂的公主羞辱我。
這一百金是我憑本事賺的,這傀儡也是沈鈺書自己主動給我的,我憑什麼給這對狗男女?
我正想據理力爭,沒想到沈鈺書一揮手,直接讓身後跟著的護院將我圍了起來。
“你沒聽到公主說的話嗎?要麼拿一百金出來,要麼,把傀儡還給我!要是不肯,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我沒想到沈鈺書居然這麼絕情,我不想服輸,正準備反抗。
沈鈺書這個混蛋居然真的讓那幾個護院衝上來死死按住我,然後,從我手裏搶走了傀儡。
搶了傀儡,一行人就準備走,我站起來撲上去想要把傀儡搶回來。
沈鈺書見狀嫌惡地掏出身旁侍衛的佩刀,直接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沈鈺書,你混蛋!”我眼眶通紅,瞪著他。
如果當初我知道他是這麼一個混蛋,我絕對不會救他!
“這是在做什麼?”
正當我和沈鈺書掙紮時,一道宛轉悠揚的女音入耳,眾人都回過頭去看。
隻見一個華貴清麗的女子走了過來。
公主看到來人後,臉色一變,滿眼不忿。卻立馬恭恭敬敬的行禮。
“問長公主安。”
原來是皇帝的姐姐,虞暉長公主。
沈鈺書走上前去,簡單將事情講了一下。
長公主聽了之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既是如此,昭兒啊,可不能給你父皇的臉麵抹黑啊。”
“怎麼能當街搶人呢?”
虞昭不滿的看過去,卻不敢說出反駁的話。
長公主滿意的看著虞昭的反應,緊接著說。
“今日我便做個主,這女子與這傀儡既然不願意分開,那就都帶回去為奴不就好了?”
沈鈺書拱手行禮,點了點頭忙道:“長公主所言極是。”
“昭兒,我們就聽長公主的。”
“這女子在南疆的時候就是個做活好手,帶回去使喚更好不是嗎?”
原本不滿的虞昭聽了他的話,斂了神色點了點頭。
我本以為長公主是好的,沒想到,皇室中人都是一丘之貉。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
如今我剛剛進京,即沒有金錢傍身,也不認識什麼靠山。
而我之所以帶傀儡進京,本就是起了讓傀儡取代沈鈺書的心思。
傀儡要完全取代沈鈺書,本就需要跟沈鈺書多多接觸,多吸收他身上的氣息才行。
既然我沒有別的好辦法,倒不如順水推舟。
就這樣,我和那傀儡被綁進了公主府。
進入公主府後,虞昭故意將我帶在身邊,讓我看著她跟沈鈺書親親密密。
甚至晚上讓我給他們守夜送水。
但我毫不在乎,沈鈺書又不是什麼如意郎君,虞昭這麼喜歡,她留著好了。
連著幾日,虞昭都故意激我,可我根本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她看我沒有反應,又生出一計。
正好,公主府花園的花都開了。
京城流行開賞花會。
於是,虞昭邀請了那些貴女來參加賞花會,為了給自己臉上貼光,她還特意邀請了長公主。
到了詩會那天,虞昭時不時的看著長公主的方向,眼神裏帶著勢在必得。
看起來像在盤算什麼。
幾杯酒後,長公主離了席。
不消一刻,一聲驚呼從假山後傳來,眾人紛紛走過去。
到了假山後,隻見長公主衣衫不整的躺在我的傀儡懷裏。
這一下,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虞昭這一招,挺毒啊。
玩這種一箭雙雕的把戲。
虞昭大聲嗬斥:“你這刁奴竟敢覬覦長公主!”
虞昭身邊的大丫鬟春桃也適時開口:“可這不就是個傀儡,怎敢膽大包天,做出這樣的事來?”
沈鈺書姍姍來遲,恰好聽到了春桃的話,他毫不猶豫的走到我旁邊扇了我一巴掌。
“你個滿腹心機的毒婦!長公主保你一命,你竟然恩將仇報,讓這個傀儡去折辱長公主!”
雖然早就知道,沈鈺書就是個混賬。
可他隻是聽了一麵之詞,就對我動手。
這種事,我怎麼可能原諒。
“沈鈺書,你敢動手打我?”
“這事根本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
“這傀儡難道不是你的?”
我正要辯解,此時,長公主醒了,看清楚眼前的情況,二話不說,怒火滔天,直接讓護衛將傀儡拖出去,大卸八塊。
我沒來得及阻攔,那傀儡已經被砍斷了手腳。
就在那幫護衛要進一步行動的時候,我衝上去護住了傀儡。
這傀儡是我的心血,製作的時候,滴了一滴心頭血。
他現在已經生出靈智,隻是,還不能跟真正的人一樣有想法,能開口說話而已。
比起沈鈺書,這傀儡好太多了。
到京城的這一路,若不是有這傀儡護著,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長公主,您有怨氣,您要發泄,這無可厚非。”
“可是,請您想想,我和這傀儡跟您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
“還有,長公主您出事,最後受益的到底是誰?我又必要做這種,對自己沒有一點好處的事嗎?”
聽了我的話,長公主揮手,讓護衛暫時停手。
她眉頭皺起,看向虞昭還有沈鈺書。
虞昭一下緊張了起來,她嚇得跪到地上,
“皇姐,你不要聽這個賤婢胡說八道。”
“她就是故意混淆視聽呢。”
“皇姐你可千萬不能放過這個傀儡!”
“再說,今日人這麼多,要是不將這傀儡處置呢,以後皇姐您這顏麵......”
“閉嘴!”
長公主冷冷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虞昭。
“把這傀儡埋了,還有這女子。既然那麼舍不得這傀儡,那就把他們一起埋了吧!”
我沒想到,長公主居然會做這樣的決定。
長公主一聲令下,侍衛連忙上前拖著我和傀儡離開了花園。
我們被一路拖到了公主府一處偏僻的院子,侍衛們將我和傀儡綁在一起。幾個人去挖坑了。
這時,沈鈺書帶著虞昭也過來了。
看到我,沈鈺書皺著眉頭道:“來人,把這賤婢的舌頭割了,太聒噪了!”
聒噪?
我壓根什麼都沒說。
還是說,沈鈺書怕我說出一些什麼,影響他?
侍衛們拿著刀直接朝我衝過來,而沈鈺書拉著虞昭轉過背去,“太血腥了,昭兒別看,別汙了你的眼。”
沈鈺書說這話時,侍衛們的刀已經劃到了我臉,鮮血流下來,染得我的嘴通紅。
我揚起詭譎的笑容,看著他們。
“沈郎,好可怕,我們不要呆在這裏了。我們走吧!”
沈鈺書一臉心疼的帶著虞昭離開了,而那些侍衛也被我可怕的樣子嚇到,最後胡亂劃了幾下就把我和傀儡關到了公主府的地牢裏。
地牢裏全是老鼠和蟑螂。
我又渴又餓,渾身沒有一點力氣。
正當我琢磨,應該怎麼脫困時。
沈鈺書一個人來了地牢。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滿身汙穢般的我,“你不該來京城的。”
“給你弄個傀儡,你不好好待在南疆過日子,居然來了京城。”
“阿蕪。”
他似平常那樣輕聲喚我,語氣溫柔繾眷。
“本打算留你一命的,是你太固執了。你若是......”
真是聒噪,他可以閉嘴了!
瞬間,血花飛起,沈鈺書的話卡在了喉嚨,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我紮到他心口的簪子。
我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幾天水米未進讓我的嗓子沙啞的厲害。
“沈鈺書,你真的很聒噪。”
沈鈺書暴怒,將我一拳錘到了牆上,簪子還在他的心口插著。
他忍痛拔下,疼的他再度暴走,將簪子扔到我的腳邊。
“你個賤婦!”
他瘋狂的踢打我,而我已經麻木了,感覺不到疼痛。
但還是死死的護著手裏的簪子。
沈鈺書發泄夠了,指著我說:“嗬,我竟還念著往日的情分來看你,當時就不該心軟買什麼傀儡留住你,就該直接殺了你!”
我並不理他,他看著我一臉平靜的樣子,生氣的拂袖而去。
他走後,我拔掉簪頭的花,抽出裏麵的線,穿進簪子裏,走到傀儡的身邊。
帶著簪子上的血,一針一線的將他縫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我借著月光看了麵前完整的傀儡,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
這可是我做過最好的傀儡了。
第二日,地牢裏來了幾個家丁,將我和那傀儡拖了出去。
沈鈺書看到縫補好的傀儡,臉色陰沉。
虞昭卻笑得很開心,“果然是有情人呢,本公主真真是做了一樁好事。”
“本公主心疼你們,特意買了副棺木,你們二人深埋地下,也能做一對鬼鴛鴦。”
說完身邊的人要把我丟進棺木的時候,我突然掙脫開來拿起酒杯。
“今日也算我的大日子,你我曾經夫妻一場,這杯酒你就喝了吧。”
聽到我提到夫妻二字,公主臉色立馬沉了下來,她不滿的叫囂著:“還不趕緊把這賤人裝進去!”
可沈鈺書卻抬手阻止了眾人,接過我手裏的酒杯。
“阿蕪,這一杯酒就當我們消了恩怨,你放心去吧。”
公主看著我恨得牙癢癢,卻也說不得什麼。
“沈郎,我們就別誤了他們的好時辰,快封了棺木下葬吧。”
看著沈鈺書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我臉上浮現了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