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沈竹一站在牛棚不遠處，仔細觀察著四周，確實午飯時間沒什麼人，才小心翼翼的走出來。

她早上的時候就告訴過知青點的人，說自己要去郵局拿包裹，就不吃飯了，這才有時間來牛棚。

剛走到牛棚外，沈竹一就聽見裏麵傳來小聲的哭泣。

“爺爺，奶奶會不會死掉啊嗚嗚嗚。”

回答的隻有一聲長久的歎息。

沈竹一走進去，牛棚裏麵很幹淨沒有異味，桌椅雖然很破舊但是也很齊全。

屋裏的人發現了沈竹一。

年長的老者，也就是丫丫口中的趙爺爺衝著沈竹一擺擺手。

“丫頭，你快出去，你走錯地方了吧，我們是這裏不吉利的，以後別來了。”

沈竹一望著一身補丁，瘦到麵價凹陷的趙爺爺，不知為何，眼眶忽然紅了起來。

“您好，我是新來的知青，聽丫丫說趙奶奶生病了，我會一些醫術，所以想來試一試。”

聽見這一番話，趙爺爺的眼尾也濕潤了，但還是拒絕。

“丫頭不用麻煩你了，你還是快走吧，老婆子的病島上的很多大夫已經看過了......”趙爺爺麵露悲痛。

沈竹一堅持：“讓我試一下吧趙爺爺，我師從......我們那裏一位很高明的大夫，萬一有希望呢？”

趙爺爺身旁的小男孩扯著爺爺的衣擺。

“爺爺，試一下吧。”

趙爺爺對上孫子期待的目光，最終還是點頭。

是啊，萬一，還有希望呢。

沈竹一跟著趙爺爺走到牛棚最裏麵，幹淨的被褥上躺著一位老婦人，雙眼緊閉。

趙爺爺說明情況：“剛到這裏她就覺得胃疼，但是她一直忍著沒和我說，後麵實在忍不住了......找人來看說很嚴重，哪怕能治需要的藥材也很稀有......最近這幾天，她昏睡的時間越發的長。”

趙爺爺說話幾度哽咽。

沈竹一內心也沉重下來，明白病的十分嚴重。

從被子中撈出一條胳膊，沈竹一手指搭在瘦如枯槁的手腕上，閉上眼仔細感受虛弱的脈搏。

趙爺爺和孫子大氣不敢喘，緊張的握著手盯著沈竹一。

良久，沈竹一睜開眼，微微鬆口氣。

“是胃潰瘍導致胃輕微出血，但更嚴重的還是陳年舊傷和心臟病，加起來才導致很嚴重，可以治，而且藥材我手裏有，就是療程很慢，需要半年時間，這段時間盡量多休息，吃的好一點。”

趙爺爺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是說她能救！”

屋外拎著東西的霍錦之聽見這話，瞳孔猛縮，大步走進去。

沈竹一再一次點頭，非常確定的開口。

“有些麻煩，需要分開治，但是可以治好。”

話音剛落，沈竹一看見霍錦之走了進來，有些驚訝。

“霍同誌。”

趙爺爺看見霍錦之，流淚抱住他：“有救，錦之，有救！”

霍錦之安撫著趙爺爺，視線落在沈竹一身上，平時不苟言笑的臉此刻也染上笑意。

“沈同誌，謝謝你。”

和霍錦之一起走出牛棚。

“我明天中午會把一周的藥材拿過來，到時候我會把用量寫在外麵，你要記清楚，還有不能吃甜的，涼的，不能受到......”

霍錦之站在一邊，看著對著趙爺爺事無巨細叮囑的沈竹一，感覺她現在整個人好像都散發著光輝，莫名的想要把人吸引進去。

“錦之啊。”

一道聲音拉回了霍靜之的思緒，他扭頭看向趙爺爺。

趙爺爺拿著霍錦之送來的東西，換做之前，他肯定會讓人帶回去，可是現在老伴需要補充營養，他......

嘴上的話仿佛有千萬斤重。

霍錦之看出趙爺爺的想法，開口道：“為了土豆和趙姨。”

趙爺爺的都頓住，低頭看著自己的孫子土豆，強忍著淚點頭。

“好！”

快到上工的時候了，牛棚不宜多呆，兩人和趙爺爺還有土豆告別，走上了回去的路。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直到岔路口，快要分開之時，霍錦之忽然開口。

“多謝。”

沈竹一懵了一瞬，沒理解。

“啊？”

霍錦之很認真的說。

“謝謝你救了趙姨。”

趙叔一家和他爺爺一家是世交，沒想到卻被下放，得知是霍錦之所在的區域，一直寫信詢問情況。

霍錦之也曾把趙姨的情況告知京市的醫生，但得到的回答都是，必須要帶著到醫院采用機器治療。

現在的局勢動蕩，霍錦之如果隻有自己還好，但他不能拿著自己全家人來賭，所以隻能幹著急，現在得知有救，心中對沈竹一隻有感激。

沈竹一笑道：“沒事，這是我應該做的，他......，我還有事，先走了。”

沈竹一被自己方才的話差點驚出冷汗。

為國家做貢獻這話，在自己心裏想一下就夠了，要是再被其他人聽見，自己被舉報怎麼辦。

沈竹一不再多說，和霍錦之告別後便去往郵局，拿到自己的包裹和一封信，回到知青點。

上次的包裹裏麵是被子和床褥，這次是衣服，沈竹一拆完把衣服疊整齊放好，開始拆信。

信是馬念念寄給她的。

把工作賣給馬念念，除了八百塊錢，沈竹一還交代了她一件事。

那就是要把沈晚棠和趙安澈的動向如實告訴她。

沈竹一從來都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她非常睚眥必報。

讓趙安澈沒有工作，讓沈家人沒有房子隻是開端，她想要看接下來，草包的趙安澈如何生活，抱著期望的沈家人如何陷入絕望。

展開信，沈竹一一目十行看完內容，忍不住笑了出來。

沈二伯被下放到農場五年，房子被收走，沈家人沒有地方住，沈晚棠逼著趙安澈娶了她，結婚後沈家人和趙家人全都生活在一個小房子裏，趙安澈工作也沒了，每天戒酒消愁。

信裏，馬念念著重寫了沈二伯娘得知房子被賣了，在樓道痛罵沈竹一，卻被街坊鄰居反罵。

單單是想，沈竹一就能想象出畫麵。

馬念念結尾還提到沈晚棠臉上沒有一點難過，反而嚷嚷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後他們會羨慕她的話。

沈竹一合上信，嘴角勾起把它放在自己的枕頭下，以後每天一看，保持心情舒暢。

中午沒有吃飯，沈竹一從空間拿了桃酥簡單了吃了一塊，休息會就到了上工的點。

完成指標，摘點野菜，沈竹一拎著籃子剛跨入知青點，就聽見黃翠翠刺耳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