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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醫院很冷清，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

程江來沒穿鞋，光腳踩在冰冷的地麵上，一點一點地朝夏世嶽的病房靠近。

房門虛掩著，足夠他聽清楚裏麵的對話。

沈母真的在，隻是她滿臉嫌棄：“你懷孕了？！微枝，媽跟你說了多少遍，絕不同意你和程江來之間的這樁婚事，你非要和他結婚也就算了，怎麼現在連孩子也搞出來。”

沈微枝不耐煩道：“那你想怎麼樣？”

沈母盯著她，突然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夏世嶽，問道：“你確定這個孩子是程江來的嗎？”

程江來渾身一軟，難以置信地瞪著沈母的背影，耳中一片嗡鳴。

不是他的？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程江來的心口，一頭野獸正在瘋狂的嘶吼著。

他竭力地保持著冷靜，繼續聽裏麵的對話。

沈微枝瞳孔緊縮：“你胡說什麼？”

沈母嗤笑：“你和夏世嶽不是都認識半年了嗎？真以為瞞得過我這雙火眼金睛？你當我和程江來那個蠢貨一樣傻，信你們倆編出來的謊話？！”

沈微枝臉色微白，垂下眼，神色突然恍惚。

她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下一秒，無奈的聲音響起：“我確實，沒辦法確定......”

夏世嶽興奮至極：“是不是三個月前那次？”

沈微枝低著聲音：“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你想怎麼辦？”沈母問道。

“當然是要生下來。”沈微枝摸著自己的肚子，臉上竟閃爍著母性的光芒。

“不管你生不生，我都隻認世嶽這一個女婿！”沈母冷哼道，

“當初讓你們相親你不同意，如今你都和別人結婚了，反倒喜歡上了世嶽，你說說你這腦子裏一天都想的是什麼？”

“伯母，你別這樣說......”夏世嶽歎息道。

“沒關係的，我可以等微枝，哪怕等一輩子也可以。”

沈微枝沒說話。

“離了算了！”沈母說，

“等把孩子生下來，做了親子鑒定，如果真的是世嶽的孩子，那你和程江來就離婚，然後和世嶽辦一場盛大的婚禮，讓整個燕城都羨慕的那種......”

沈微枝卻猝然抬頭拒絕：“不可能！我和江來......”

沈母冷笑：“紙包不住火的，有朝一日他發現孩子不是自己的，你覺得會怎樣？等待你的絕對是一紙離婚協議書，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沈微枝卻嗤笑：“怎麼可能？”

“程江來喜歡我那麼多年，哪裏願意給我遞什麼離婚協議書？”

她難言得意：“你們都還不知道吧？他當初真的把自己的腎捐給了我，所以現在身體才這麼差。”

“一個為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能為我養孩子，他求之不得。”

“那可不一定！”沈母冷嘲熱諷，“那是他不知道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沈微枝冷笑一聲，聲音隻剩薄涼。

“是嗎？可你們信不信，隻要我一勾手指頭，他程江來天大的本事，也要跪在我麵前求我別離開我。”

程江來再也聽不下去，他轉身欲走。

沈微枝的消息發了過來：【世嶽醒了。】

【你過來一趟，跟他道歉，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程江來隻想逃離這裏，他跌跌撞撞地正要往樓下去，有人突然衝了過來。

他被撞上冰冷的牆角，倒吸一口冷氣。

“你幹什麼！”熟悉的聲音響起，程江來捂住後背回頭，看到沈微枝沉著臉衝出了病房。

她居然站在了他的身前。

“臭娘們，不關你事！”

那男人舉著刀，眼神凶戾，

“殺人償命，這裏的醫生害死了我老婆，那他就得賠上性命！”

夏世嶽也跟了出來：“微枝！你小心......”

“你們一定要湊這個熱鬧是吧？”男人舉起刀子，竟狠了心，朝程江來直接捅去！

程江來情緒混亂，渾身發麻無法動彈，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夏世嶽竟然衝了過來！

“程哥，你先走，這人瘋了......”

男人的刀卻悄無聲息地在夏世嶽的麵前停住：“老子勸你別多管閑事！”

電光火石間，程江來突然明白了什麼。

他看向夏世嶽：“他是你找來的......”

他這句話沒來得及說完，人群嘈雜混亂，夏世嶽和沈微枝被人潮推到了另一旁，男人的刀卻不由分說地擦過了他的胳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

沈微知滿臉焦急大喊：“江來！”，想要衝破人潮走去程江來麵前。

卻被夏世嶽的慘叫吸引住。

“我好疼......”

程江來看著沈微枝和夏世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他低下頭，捂住了自己鮮血直流的胳膊。

算了，都要走了，還計較什麼呢？

程江來甚至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從人群裏擠出來的。

他忍受著劇痛逃離那個窒息逼仄的地方時甚至忘了今夕何夕，他隻是飛快地給陸書煙發去短信。

【能不能提前來接我？】

【可以。什麼時候？】

程江來回複：【現在。】

程江來隻等了十分鐘。

期間，沈微枝給他發來了無數信息，問他離開那裏了沒有。

他沒有回複。

十分鐘後，他什麼都沒拿，什麼都沒要，坐上了陸書煙那輛保時捷。

車身湧入如潮的車流裏，朝著港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沒有回頭。

連一句道別，都沒有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