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廂時,顧澤深仍然氣息不順。
剛剛有一瞬間,他似乎真的有種沈妍要離開的感覺。
但僅僅是一瞬,顧澤深便嘲諷地笑起來。
這不過是沈妍以退為進,耍的小花招。
故意在走廊裏打電話,說想要嫁人,來讓自己吃醋。
她癡戀他那麼多年,怎麼可能嫁給別人?
自己竟然真的差點中了她的計。
意識到這一點,顧澤深的心情重新好起來。
他和所有人推杯換盞,氣氛歡樂融洽。
又在沈妍終於回來時,刻意冷落她。
之前每當這種時候,沈妍都會被冷落得受不了,舔著臉主動尋找話題。
自己可以再趁機好好告誡她一番。
然而,沈妍卻隻是拿起她的包:
“你們玩,我先走了。”
顧澤深手中的酒杯頓在桌上:
“既然都來了,為什麼現在就要走?”
“我身體不舒服。”
沈妍說。
她並沒有撒謊,發了這麼多天燒,又是淩晨三點被叫過來,她的身體已經難受至極。
顧澤深微微皺起眉頭,打量著沈妍,似乎在判斷她是真生病,還是在找借口。
然而還沒等他打量完,許夏夏就紅著眼圈開了口:
“我知道,我出身不好,妍妍看不起我,不肯給我麵子,也是應該的。”
“我不怪妍妍,隻怪自己,怪我上不得台麵,沒有含著金湯匙長大,妍妍這樣的豪門小姐學著彈鋼琴的時候,我還在幫家裏做農活兒......”
許夏夏說著說著便傷感起來,眼淚情不自禁地滾落,看著格外讓人心疼。
顧澤深果然心疼了。
他握住許夏夏的手,柔聲安慰:“彈鋼琴的手和做農活兒的手都是一樣的,沒有誰比誰高貴。”
他看了沈妍一眼:“誰若是因此看不起你,我一定不會對她客氣。”
許夏夏依偎進顧澤深的懷裏,楚楚可憐地落淚:
“澤深,謝謝有你保護我,我好幸運能遇見你......”
抹了抹眼淚,許夏夏站起來,拿起一杯酒,走到沈妍身邊。
“妍妍,來都來了,至少跟我喝杯酒吧。”
“今天畢竟是我的生日,我真的很想得到你的祝福。”
頭越來越痛。
沈妍後退半步:“我生病了,喝不了酒。”
“沈妍。”
顧澤深皺起眉頭,是真的生氣了。
“夏夏一次又一次給你機會,你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識抬舉?”
“又拿生病當借口,怎麼早不病晚不病,每次都是夏夏有求於你的時候,你就偏偏生病?”
許夏夏得到了顧澤深的支持,愈發肆無忌憚,直接將杯子舉到沈妍唇邊:
“妍妍,就喝一口好不好?一小口。”
沈妍無力地擋了一下:“我說了不喝......”
她燒得昏昏沉沉,根本沒有力氣。
然而許夏夏卻驟然後退好多步,摔倒在地上。
酒全灑了出來,許夏夏的裙子和頭發都一片狼藉。
她紅了眼眶,不敢置信地看著沈妍。
顧澤深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向沈妍。
許夏夏拉住他:“澤深......”
顧澤深掙開她的手,走到沈妍麵前。
“把酒拿過來。”
整瓶酒被塞進沈妍的手裏。
“不給你漲個教訓,你永遠學不會懂事。”
顧澤深的眼神從未如此冰冷厭惡。
“給夏夏道歉,然後喝完。”
不容沈妍拒絕,他便低聲道:
“否則的話,以後你再別想進墓園看你媽媽。”
沈妍媽媽的墳,在顧家的墓園裏。
兄妹一場,他太知道,什麼是她的軟肋。
沈妍閉了閉眼,忍住了淚。
哭是沒用的。媽媽不在了,沒有人會再心疼她。
重新睜開眼,沈妍接過酒瓶。
她對著許夏夏深深鞠下一躬。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然後仰起頭,將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