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場意外讓我老婆癱瘓在床。

此後四十年如一日，我給老婆擦身、按摩、端屎端尿。

當了一輩子的活光棍，滿頭黑發也變成了白發。

可當老婆奇跡般地再次站起來時，她卻告訴我，她要跟我離婚，去跟初戀男友廝守終生。

我一病不起，鬱鬱而終。

再睜眼時，我低頭看著自己強勁有力的胳膊，還有身上為人民服務的老汗衫。

我知道，我重生了。

這次，我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

看著掛在斑駁牆麵上的日曆，我知道，我重生了！

重生在了充滿機遇和挑戰的80年代。

也重生在了我老婆劉春杏出意外，癱瘓的那天。

而且她這一躺，就是四十三年。

上一世，工友通知我老婆出事後，我扔了手裏的機器，直奔醫院。

看著哭得撕心裂肺的嶽父、嶽母，我作為男人，咬碎了牙打起精神，找工友借了錢，一心隻想救回春杏。

“傷者肚子裏的胎兒，需要做手術。你們也做好心理準備，傷者以後不適合有夫妻生活，更不可能再生育了。”

我父母去世前，最後的願望就是希望我能有一個健康的孩子，完整的家庭。

但為了救老婆，我決然地簽了字，忍痛放棄了我這輩子當爸爸的機會，救回了劉春杏。

也讓自己背上了一輩子的重擔。

洗澡、穿衣、喂飯、翻身、按摩、處理大小便。

43年，我愣是沒讓春杏身上長一個褥瘡。

可隻有老天爺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白天在工地幹完活，我還要淩晨3點去搶那些又臟又累的雜活賺錢。

醫院裏，有需要我伺候吃飯、吃藥的老丈人。

家裏，有癱瘓在床，等著我照顧的劉春杏。

還有一個情緒低落，需要我時刻安慰的丈母娘。

我常常又累又困，忙得吃不上一口飯。

有一次我困得不小心晃了神，竟生生被工地的機器切斷了手指。

我舍不得那半天的工錢，更舍不得花錢去醫院。

自己胡亂包紮了一下，就回去伺候老婆。

可劉春杏看著我隻剩半截的手指，一句話都沒問。

我當時以為，她隻是心情抑鬱，不願說話而已。

好在後來終於有了意外之財，我不用再為生計所迫。

嶽父和嶽母也在我的照顧下，壽終正寢，而老婆也在多年治療後，奇跡般地站起來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卻止不住老淚縱橫。

我以為我們終於要苦盡甘來了！

卻不想，劉春杏康複後，冷冷地開口道：

“我們離婚吧。這麼多年，我早就膩了。”

我以為自己年紀大了，聽錯了。

“你說什麼？”

劉春杏滿臉的嫌棄和不耐煩。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你還記得方旭嗎？”

那是他的朋友，也是我們曾經的工友，偶爾會來家裏看望春杏。

“實話告訴你，這麼多年，我一直喜歡方旭。當初是他覺得不想拖累我，要跟我分手。我一時傷心，才拉著他殉情，跳了河。”

“我也沒想到，真就出了意外，癱在床上這麼多年！好在，方旭被人救了。”

看著眼前這被我日日擦洗了43年的臉龐，我隻覺得陌生無比。

“所以，你是為了他，瘸了腿？你是為了他，讓我沒了孩子？讓我這輩子都當不了父親？”

劉春杏神色鄙夷地看著我：“我當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懷孕了。不過，也要謝謝你替我處理掉了這個麻煩。畢竟，我從來沒想過給你生孩子。當初如果不是看中你沒爹沒媽又有城市戶口，還有單位福利房，我怎麼會跟你結婚？”

“癱瘓後，我生不如死。好在每次方旭來看我，都將我的手握在掌心裏。他的眉頭一皺，我覺得心都要碎了，恨不得立時立刻跟他在一起。”

“衛國，我在你身上浪費了大半輩子的時光，你還想繼續拴著我？今後，我要為我自己而活，我要和方旭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