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歲那年,我在夜店賣酒。
每天穿著統一的製服,別著閃光胸牌。
我現在的目標是卡18的客人,礦二代,長得不咋滴,但架不住有錢!
無數次暗送秋波後。
當大廳某客人的鹹豬手摸到我的胸口,我啪地取出背包裏的骨灰盒!
伸手一抓,一把塞嘴裏,一把朝鹹豬手丟去。
“太奶,助我痛殺色胚!”
周圍安靜下來。
鹹豬手主人的臉色紅黃橙綠青藍紫白白白......
其他人光速後退。
1
大堂經理嚇得不行,不等我手刀砍砍砍,已經50米衝刺攔到我麵前。
“抱歉,抱歉,實習生,不懂事。”他朝客人哈腰,“今兒的酒,算我的。”
鹹豬手還在崩潰。
他的雙眼呈死魚狀,盯會兒骨灰盒,再平移到我滿是白灰的嘴巴上。
“骨......骨灰......”他說話都不利索。
大堂經理狠狠瞪了我一眼,繼續瘋狂找補:“開玩笑的!咱這場子,怎麼會允許骨灰進來?這是奶粉,對,是奶粉!”
鹹豬手一點都不信:“那你吃一口。”
大堂經理表情扭曲,戰戰兢兢蘸了一點白色粉末,送到嘴裏。
白色,微腥,沒有奶香。
但他堅定地說:“沒錯,是奶粉!”
說話間,他朝我遞了個不許說話的眼神,再把骨灰盒朝鹹豬手的方向推了推。
“不信,您嘗嘗?就感覺有點過期。”
鹹豬手自然沒嘗,他在大堂經理的安排下,換了個卡座。
我偷偷朝卡18的礦二代看去。
他站在小矮桌前,看著我的眸光裏全是哇,好有趣。
2
十分鐘後,我站在大堂經理的辦公室,低著頭挨訓。
二十分鐘後,我靠坐在礦二代身側,他用100打啤酒替我擺平了這事兒。
“骨灰盒裏到底是什麼?”他對這事兒的興致很大,“我剛去嘗了嘗,不是奶粉。”
這好奇心,我瞅著都愛!
“是蛋白質。”
礦二代很興奮:“原來人燒了之後,會變成蛋白質。”
我震驚地看著他。
骨灰的主要成分是磷酸鈣和碳酸鈣,這位礦二代不讀書的嗎?
可他把我的震驚理解為“主動吃骨灰的震驚”,一隻手捏了捏我的下巴:
“哥啥都沒有,就是錢多膽大!”
我甜甜地補了一句:“還有帥!”
礦二代興致更好,壓著我就想親。
我伸手擋住他的嘴:“哥,我隻賣酒,不賣其他。”
他哈哈笑,在我手心啄了好幾下。
“你叫什麼名字?”
我湊到他耳邊,呼吸打在他的耳廓。
“麗麗,我叫劉麗。”
3
礦二代叫曾峰。
我半個月前就盯上他了,家在西南某縣城,獨生子,家裏有礦。
未婚。
醜,且不自知。
到省城來創業的,喜歡泡吧,喝酒,玩妞。
出手大方,來者不拒。
我現在的人設是:勤工儉學大學生,表演專業,出生小鎮,家裏重男輕女,需要自己賺錢。
前兩條是假,後三條是真。
為了契合人設,我專門在某音大學附近租了房子,與我合租的也是個賣酒女。
她叫白姝,我們偶爾會聊幾句,主要是業務交流。
“哎,那個礦二代,你差不多得了,釣了半個多月了,該上就上。萬一被其他人撬了,你到哪兒哭去?”
我說,我這次要玩票大的,爭取一次上岸。
她嗤笑:“上岸?你還打算讓那個礦二代娶你不成?他是人傻錢多,可正常人不會娶我們,聽姐一句勸,趁年輕,多撈錢,等錢存夠了,好好找個老實人嫁了。”
我知道她是為我好。
我們這個圈子,大多數人都是這個想法,上半輩子出賣色相,下半輩子相夫教子。
白姝的那個老實人,是個研究生。
和我們在同一座城市,不在一個區。
他每周末過來睡兩天,學費生活費一應開支,都是白姝出。
我不理解。
感覺白姝虧了,又陪睡,又給錢。
可白姝說:
“我和他青梅竹馬,以後要結婚的,我現在多賺點,就當嫁妝了。還有,他成績可好了,我現在投他,等於買原始股。”
她笑容甜蜜,滿臉憧憬。
我無數次欲言又止,終於忍不住:
“姐,我知道你和王哥感情好,可我也聽說,有的人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白姝笑容有些僵:“王朗不是那種人。”
我沒有再勸。
也沒有告訴她,王朗曾經問我,白姝一晚上多少錢?
我當時怎麼回答的?
我假裝聽不懂,回了句:“什麼?”
4
骨灰那事兒後,曾峰每天都到夜店找我,之前存的酒還多,便點些果盤小吃。
我每次都會陪他一會兒,陪不了太久,便又要跑堂了。
他不滿:“給你衝了100打啤酒的業績了,多陪陪我不行嗎?”
我正經:“老大,你那100打啤酒的錢是進老板腰包,又不是進我腰包!我提成很少的,還要賺學費呢!”
他一聽賺學費,興致又多了很多:
“你還在讀書,大學生?”
我說是,把準備好的人設一講,暗戳戳感慨命運不公。
“難怪看起來這麼清純!”
他把我往他懷裏一拉,舌尖在我耳垂迅速舔過。
我猛地一哆嗦,慌裏慌張從他懷裏站起來,踉蹌著退後兩步,眼神東張西望。
他哈哈大笑:
“之前以為你多能呢!是個雛兒吧?”
“別幹了,賣酒能賺多少錢?以後跟著我,我每個月給你8萬,你白天好好上學,晚上好好陪我。”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跺腳,轉身就走。
那天晚上,我沒再理他,但他的眼神一直一直在我身上。
興致越來越濃。
5
曾峰開始正兒八經地追我。
他帶朋友到夜店消費時,會專門說是捧我的場,會花很多錢,會買貴得離譜的玫瑰,還會送我首飾包包等禮物。
我為了坐實身份,辦了個假的學生證,撿了張飯卡,又專門搞了份音樂學院表演專業大三的課程表,買了全套課本,還經常跑去蹭課。
所以,當他到學校門口接我時,是能接到的。
我不知道男人這種時候什麼心態,他每次心情很好,看見我就瘋狂招手:“麗麗!麗麗!”
我坐上車。
他的眼睛依舊盯著來來往往的大長腿和盛世美顏:“你們學校的妹子可真好看!”
我側身盯著他,假裝生氣。
他馬上辯解:“但都沒你好看!在我心裏,你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你男朋友我,是全天下最帥的!”
他甩了下頭發,下巴揚得老高。
我忍不住笑,覺得他特幽默,平時不照鏡子,也不撒泡尿照照嗎?
若不是銀行卡裏的錢足夠多,這張臉真沒啥吸引力。
這樣過了大半個月,我對他的態度始終如一:
不主動,不拒絕,不許親!
他那些朋友,在夜店背著我蛐蛐我,說我把他當凱子騙。
曾峰根本聽不進去,他對我正是上頭的時候,征服欲比山還高。
我望著鏡子裏的自己,巴掌大的小臉,眉目精致,唇形尤其好看。
用白姝的話說:好一張清純狐媚臉。
6
再幾天後,曾峰好像被人點化了。
他不再到我們店裏,朋友圈盡是他和其他女人的合影,襯衣敞開,露出大半個胸膛,臉上和胸口有口紅印。
背景或是夜店,或是酒店。
白姝恨鐵不成鋼。
“看吧,到手的鴨子飛了!早給你說了,不要釣太久,男人耐心很有限!”
“唉,算了,不過你也不虧,他給你買的那些包啊,衣服啊,首飾啊,鹹魚上隨便一掛,就是一筆錢!”
我思考了好一會兒,認真說:
“姐,我覺得有戲。”
“他這招,我在書上看過,類似讓一個人養成習慣,然後忽然中斷,對方就會一直想,他怎麼了,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再等幾天看看,他如果找我,我就聽你的抓住他,如果不來,我就掛鹹魚賣東西。”
我心裏並不太有底。
這種欲擒故縱的招兒,一向是我用,別人用在我身上,還真有點不習慣。
“你就不能主動點?”白姝問。
她對老主顧一向主動,每每衝業績的時候,都會發信息主動約。
“不能主動啊!”我說,“我這次不是賣酒,一主動就不值錢了。”
白姝“嗯”了一聲,眸光中有質疑,終究還是祝福。
我在相冊精挑細選了一張照片,調了許久的光線,發朋友圈。
落日的餘暉閃著金光,我坐在陽台小馬紮上,頭發高高紮起,單手舉著書。
夕陽剛好落在書和臉之間。
側顏無敵。
7
當天夜裏,曾峰就忍不住來找我了。
他帶著一大群人,沒直接找我,酒水從其他啤酒妹那裏點的。
有人提醒我:
“曾哥來了,你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十多個人呢,消費隨隨便便5000往上,待會兒洋酒一上,一桌得上萬。”
“我看他在偷瞄你,別和錢過不去,乖,主動點!”
更多人看我笑話:
“之前追成那樣了,咬著牙不答應,現在人家不找她了......”
“腦子有坑吧?我看一兩萬的包都送了!我要是她,直接跟了那傻麅子,一年下來,隨隨便便存50萬!”
“她這是典型的又當又立!活該,咱可不能像她,有機會就得上!”......
我把之前點單客人的食物送過去後,就躲在酒吧後廚,也不跑堂了。
隻偶爾隔著簾子觀察下。
曾峰果然魂不守舍,目光穿梭在啤酒妹臉上,顯然在尋找什麼。
我等了40來分鐘,差不多在他耐心耗盡的時候,找領班姐姐請了假。
脫下統一的製服,換上T恤牛仔褲。
再對著鏡子瞪了會兒眼睛,直到眼睛發酸,眼眶充滿血絲,這才朝外走去。
他看見我了。
當我經過他們那桌,他一把把我扯到他腿上,雙手緊緊掐住我的腰。
“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就不知道找我?”聲音暗啞,帶著委屈。
我低著頭,吸了吸鼻子,不看他的眼睛,也不說話。
“你說話呀!是不是我不找你,你就永遠不會找我?”他的語氣很急,手上加了些力氣。
我猛地抬頭,眼睛紅彤彤盯著他。
發狠般改側坐為跨坐。
雙手抓住他T恤後腰,再使勁往上一翻。
雙唇壓在他的唇上,T恤罩在我們頭上。
他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眸中是乍現的狂喜,回應著我的動作。
我會接吻嗎?
會。
但我裝作不會,像小狗一樣在他嘴上啃著,又撕又咬,不得其法。
他輕聲哄著:
“輕點輕點,乖,我教你......”
我的動作緩下來,一點點跟著學。
周圍人看不見我們的具體動作,卻都知道我們在幹嘛?
他們在起哄,有人鼓掌,有人數數“1、2、3、4......”
我的心裏莫名湧起巨大悲傷,眼淚從臉龐滑下,落在他的臉上。
曾峰一下慌了。
他推開我少許:“你怎麼了?”
我搖頭,吸了吸鼻子,一把摟住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他的脖頸處。
他笑著,一邊拍我後背,一邊小聲而得意地給周圍人解釋:
“害羞呢!”
周圍人紛紛恭喜,說他終於抱得美人歸。
他一隻手扶著我的後背,另一隻手扯餐巾紙擦嘴,特別給其中一個朋友敬酒,說多虧了他。
我猜,這個人肯定就是給他獻計晾著我的那位。
我沒回頭,裝聽不懂猜不到。
曾峰兩三杯下肚,身體越繃越緊,呼吸越來越亂。
“你們隨意,我先撤了。”
“老二,你待會兒給下錢,我晚點轉給你。”
說話間,他拍了我的腿,示意我雙腿盤在他腰上,然後站起來,大步朝外走。
“把我抱緊了,別掉下來。”
我嗯了一聲,微微抬頭,朝那位狗頭軍師看去。
隻一眼——
我的心砰砰砰都快跳出來了。
怎麼是他?為什麼是他?!
對方和我一樣吃驚,當場愣住。
8
那天晚上,我和曾峰在酒店過的。
我的身體是修複過的,疼的時候是真疼,卻也值得,事後,他抱著我,滿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