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給青梅出氣,老公將患幽閉症的我關入熱療室懲罰。
豈料機械故障,溫度直逼九十。
高溫蒸爛了我的皮膚,將我雙腿燙得血肉模糊。
我哀求老公放我一馬,他卻不以為意。
“明知道婷婷最討厭別人和她撞衫,還讓她在發布會上出醜......哼,不受點罰,你怎麼能長記性!”
後來,我被司機送進醫院,急需家屬簽字進行手術。
麵對三催四請,電話那頭的老公卻厭惡說:“我還要陪婷婷參加研討會,沒空看你們演戲。”
我就此死心。
出院後,我將離婚協議遞到老公麵前。
麵對我扭曲變形的殘軀,老公愧色難當,下跪哀求。
“對不起妍妍,我真不知道那天你遇到了危險,我會彌補一切的!求你原諒我,求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不好呢老板。”
司機親吻我瘢痕累累的臉。
“老板娘說了,今後隻愛我一個。”
01
聽到項雲廷打通了晏衡的電話,我強撐著意識,費力拽了下他衣角。
項雲廷心領神會,忙點開免提,將電話遞到我嘴邊。
誰知不待我開口,對麵便傳來了一陣女人孟浪的喘息。
“啊~衡哥哥你弄疼我了。”
“這就疼了?我還沒用勁兒呢。”
病房瞬間陷入死寂,項雲廷和護士們紛紛看向我。
眾人的視線好似鋼刀,一把接一把,順著我灼痛的皮膚刺進來。
它們狠狠戳在我心窩,不停地翻絞扯動。
每一刀,都令我痛不欲生。
緊接著,電話裏響起晏衡不滿的聲音:“嘖,不是告訴過你,把車停公司樓下就可以了。”
“阿......衡......是我。”我費力吐出幾個字。
我的喉嚨被高溫灼傷,沙啞難辨,晏衡的小青梅韓婷婷卻先認了出來。
“嫂子,那熱療室撐死不過三十度,才多大一會兒工夫,你嗓子就幹啞成這樣了?你該不會是......背著衡哥哥做了什麼壞事吧?”
“胡說什麼!”這話似乎惹惱了晏衡,他跟著不悅開腔:“妍妍,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別人裝病博同情。”
可先前識破韓婷婷裝病時,晏衡非但沒有生氣,還寵溺地為她做了滿滿一桌美食。
“你今天很不聽話,乖乖回熱療室接受懲罰,別讓我生氣!”
聽著電話裏男人不間斷地斥責,我忽然就明白了。
其實,晏衡不是討厭裝病這件事,而是單純討厭裝病的我。
思及此,我心中難以言喻的悲傷化作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夫人!”
病房內爆出尖叫。
項雲廷飛速抓起電話,語氣裏怒意難掩:
“老板,夫人在熱療室重度燒傷!需要家屬簽字進行緊急手術,我現在就過去接您。”
“你一個臭司機哪兒來的狗膽指揮我?!”
晏衡大發脾氣:“陸清妍,是不是你唆使他的?!陸清妍?陸清妍?說話!”
聽著男人暴躁的呼喚和無端指責,我五臟六腑劇痛無比,可喉嚨裏除了血,什麼也吐不出來。
我的沉默,也令晏衡徹底失去耐心。
“嗬,算了,懶得聽你解釋,我還要陪婷婷參加研討會,沒空看你們繼續演戲,至於賬,回去之後我再和你們算。”
這話像是刺激到了我。
我不知從哪兒生出了力氣,拽過項雲廷的手機,聲嘶力竭哀求。
“阿衡,我要撐不住了......我想見你最後一麵......我、我可能要死了......”
晏衡笑了。
“哦,那你就去死吧。”
02
我比晏衡大六歲。
初見時,他還隻是個剛畢業的愣頭小子。
雖能力出眾,卻嘴毒孤傲,在辦公室四處樹敵,被同輩陷害,險些給公司釀成巨額損失。
我惜才,加之他又是我小組的成員,所以主動替他和領導解釋。
自那以後,晏衡對我轉了態度,別扭而幼稚地向我示好。
知曉我花粉過敏,晏衡找借口薅光了公司整層的花草。夏天空調維修,晏衡頂著滿頭大汗,把小風扇丟到我桌上。
“我可不是獻殷勤,他們借我工位修空調,東西沒地方擱,你別多想。”
後來,他請全組喝秋天的第一杯奶茶,隻有我的這杯加足了小料。
晏衡說,是外賣小哥送錯了單子。
我於是下樓追人。
他卻衝過來攔住我,大罵我是榆木腦袋。
寒冬臘月,我抱著媽媽的骨灰摔進雪裏,路過的晏衡塞給我一條針腳粗劣的圍巾。
“你臉上粉底打得也太白了吧?和脖子簡直差了十個度,跟妖怪似的,還不快拿圍巾遮起來,省得嚇壞路過的小朋友。”
我從未和任何人急過眼。
唯獨那一次,因為沉浸在母親過世後的悲傷裏,沒忍住和晏衡起了爭執。
他卻任我千錘萬打,被刺破了胸口也沒吭一聲。
他說:“陸清妍,我進公司三年,頭一次見你哭,也是頭一次知道,原來看你哭,我的心會那麼痛。”
他說:“陸清妍,你別哭了好不好?以後我替叔叔阿姨守著你,愛著你,我保證這輩子,都不會讓你再流一滴眼淚。”
我生性木訥淡然,不像其他女孩那樣可愛討喜,也從沒有哪個男孩喜歡我。
除了晏衡。
他帶著別扭的赤誠與年輕的激情,猶如一道直射而來的彩虹,迸進了我灰暗無光的世界......
03
老天沒有讓我死,卻報廢了我一雙腿。
高溫燙傷也令我的皮膚變得麵目全非,潰膿的疤痕像扭曲的蛆蟲,遍布我的身體。
“夫人,您已經昏睡五天了,還好......還好醒過來了。”
發現我醒,項雲廷那張硬朗沉靜的臉布滿激動,眼眶也跟著變得猩紅起來。
“您放心,即便晏家沒人敢開口,我也會為您討回公道。晏衡對您造成的傷害,已經觸犯了法律,我一定會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不......不可以......告阿衡......”
我的話令項雲廷麵露怒火,他恨鐵不成鋼地說:
“夫人,您究竟要糊塗到幾時?!老板已經變心了,他甚至為了那個不要臉的小三,差點要了你的命!”
我含淚苦笑:“你不懂......”
“是啊,我是不懂。”項雲廷氣呼呼看著我:“反正我是沒見過,有誰自甘墮落到這種地步!”
這話,令我的思緒飄遠。
幾年前的一場聚會上,我無意中撞見晏衡和韓婷婷說悄悄話。
也是那時,我得知了晏衡當初接近我的真相。
“衡哥哥你居然真的要娶陸清妍?!”
韓婷婷難以置信。
“你難道忘了,當初如果不是撞上陸東庭,晏叔叔根本就不會摔死。”
“殺父之仇我怎麼會忘!”
晏衡說完陷入沉默,隔了許久,才再度開口。
“婷婷,報複人的手段有很多種。”
04
這件事,晏衡確實沒有撒謊。
當初我爸爸和同事因為科研結果起爭執,推搡間,對方不幸墜樓身亡。
但我不知道,對方的兒子就是晏衡,而且在知曉晏衡是抱著目的接近我以後,我也確實退縮過。
可我實在舍不下他。
我愛他,我願意用我的一生去彌補他。
我想,我的付出大概也換來了晏衡的真心相待,所以婚後第一年我篩查出腦癌時,晏衡並沒有放棄我。
為了給我治病,他一個人打五份工。
嘴上說著在工地吃飽了,可每天都要撿我剩下的米湯喝,一米八八的大高個,最瘦的時候不足百斤。
而長期的營養不良,也導致他在工地現場多次餓昏,好幾次都險些被攪拌機鍘成碎塊。
為了不拖累晏衡,我曾想過跳樓。
他發現後沒有阻止,而是和我一起坐上了天台。
他抱著我說:“妍妍,你如果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就走吧......我拉著你的手,陪你一起。”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這輩子都離不開晏衡了。
所幸老天開眼,後來我的病好了。
但晏衡怕我再出意外,辭職籌資,成立智能醫療科研公司,時至今日,他仍在為我儲備全球最先進的治療技術。
也正是這樣夜以繼日的研究,令他與我聚少離多,給了韓婷婷有機可乘的機會。
“阿衡......”
我收起思緒,露出笑容。
“很好的......他很好的。”
我說著說著便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陸家虧欠晏家,如同我虧欠著晏衡,所以無論這輩子晏衡怎麼對我,無論他在外麵有多少個女人,無論他對我有多少句冷嘲熱諷,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因為我愛他。
因為我對不起他。
05
項雲廷陪我在醫院等晏衡。
可是等了五天,他都沒有露過麵,隻有手機上寥寥幾句給我的留言。
【我他媽為了你在外麵累死累活,讓你給婷婷道個歉,你耍性子推三阻四,連個麵子都不給,有你這樣當人媳婦兒的嗎】
【整天把不行了、快死了放到嘴邊,陸清妍,你知道我聽見這話有多煩不!草】
【項目趕進度,我他媽沒空處理你那點兒破事,麻溜回家,別讓我生氣】
夜裏手機鬧動靜,項雲廷幫我接了電話。
“五天不回家......嗬,陸清妍你長本事了啊!怎麼,還非得要我三催四請啊!你是年紀大,但不是老太後,擺清楚自己位置行不行!”
電話那頭,跟著傳來晏衡惱火地大吼。
我深吸了一口氣,忍著喉間的劇痛緩緩開口:“我......有事,過幾天......回去......”
“一個全職主婦能有什麼事?”
晏衡嗤笑了一聲,說話的語氣裏全是瞧不起。
“你也是要奔四的人了,學小姑娘耍性子不回家,隻會讓人反感知道嗎。”
“....”
見我陷入沉默,晏衡又說:“你還欠婷婷一句道歉呢,你在哪兒,我去接你,明天我們一起請她吃頓飯,這事就算了了。”
這話說得我心中酸痛不已。
明明是韓婷婷設計我,我才會在發布會那天和她穿了一樣的衣服,可晏衡卻不問情況,隻責備我搗亂。
“我......”
誰知不等我說完,一旁的項雲廷忽然開了口。
“晏衡你他媽還算是個男人嗎?!”
“自己老婆受重傷你從頭到尾不露麵,為小青梅出頭你倒是積極得很!”
“——項雲廷?!”
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和我在一起,晏衡怒到破音。
“哈!陸清妍,原來你不回家,就是為了和這個窮小子在一起啊!”
我心酸:“你和......韓婷婷都......上床了......還管我,管我......做什麼。”
這話讓晏衡在對麵暴跳如雷。
“上床了!陸清妍,你居然為出軌找借口給我和婷婷潑臟水?!你等著,你們等著!”
晏衡說完掛了電話。
“....”
麵對他的暴跳如雷,我非但不怕,甚至心裏還生出了一絲興奮的快感。
我摸著自己潰爛的身體,不住發笑。
腦海中不住再想,晏衡如果看到我傷成這樣,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06
怕牽連無辜,我提前支開了項雲廷。
誰知我等來除了晏衡,還有他身後跟著的韓婷婷。
見我躺在病床上,全身裹著繃帶,韓婷婷挑起眉:“陸姐,你是怕挨罵,所以才把自己搞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吧?好幼稚哦。”
“....”
不等我開口,一旁的晏衡便走過來掀我被子,發現我身上貼著心電圖的導聯線,跟著嗤笑起來。
“為了糊弄我,居然做到這種程度......陸清妍,你還真是敬業啊。項雲廷呢?你的小情人就這麼把你丟下跑了?”
“他,不是......情人......”
聽見我嘶啞的嗓音,晏衡眉宇蹙起,不等他開口,韓婷婷就眯眼說:
“陸姐,你聲音怎麼啞成這樣啊,該不會真背著衡哥哥,和你們家的司機,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這話成功讓晏衡麵色森冷。
韓婷婷又說:“哎呀,陸姐你別怪我多心,主要是你和司機五天不見人影,也不回消息,所以我才忍不住多想的......”
不等韓婷婷話落,晏衡就攥住了我的肩膀,力氣大如鐵鉗,疼得我渾身打顫。
“疼......阿衡,我疼......”
聽我喊疼,晏衡放輕了力道。
“嗬,出軌的女人,哪兒來的臉還疼啊!”
可韓婷婷張口就來的汙蔑,又令晏衡徹底失去了理智,他轉而死死掐住我的脖頸,望向我的眼神乖張又暴戾。
“妍妍,我記得從前告訴過你......既然答應了要和我在一起,那就一輩子都不能背叛我!”
“我咳咳咳、我沒......”
我試圖掙脫晏衡的桎梏,卻在掙紮間,不小心扯裂了身上潰爛流膿的傷口。
韓婷婷見有鮮血順著我雙腿流下,立馬尖叫開腔:
“還說你沒背叛衡哥哥!衡哥哥你快看啊!她都被那個司機搞出血了!”
我忍痛搖頭,可晏衡根本沒有給我任何張口的機會。
“陸清妍你簡直該死——!”
晏衡重重甩了我一巴掌,力道之大,令我瞬間跌下病床,手背上的滯留針也因此錯位,深深捅進了掌心。
身體帶來的劇痛令我痛哭出聲。
“你哪兒來的臉哭?哪兒來的臉哭!”
晏衡攥著我衣領,麵容憤怒,聲音中卻滿是哭腔。
“我明明那麼愛你......為了你,我甚至連爸爸都......陸清妍,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你簡直沒有心,你沒有心!”
我想解釋,可張口的話,全成了噴射的血。
“——妍妍?!”
晏衡瞬間慌了,他伸手扶我,卻被對麵的韓婷婷搶先一步。
韓婷婷遮擋住晏衡的視線,看著我幽冷道:
“陸清妍,我是不會讓你這個殺人犯的女兒,得到衡哥哥的,他,隻能是我的。”
她說著,從腰間掏出了一把水果刀。
不待我反應,就見忽然反轉利刃,將刀柄插入我手心。
跟著攥緊我的雙手,朝自己猛力捅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