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香檳塔剛灌完一半,梁若微吐出來的酒裏都帶上了血絲。
密密麻麻的紅疹子爬上皮膚,像是有螞蟻在啃食一樣。
她強行撐開紅腫的眼皮,就看到姍姍來遲的段父段母。
她難受得不行,意識已經模糊了,下意識地抱住了親生父母的腿,想讓他們救救自己。
“爸……媽……”
可段父段母卻聽不真切,察覺到被巴上後,踹了她一腳後徑直抽出腿,笑吟吟地走到了段音音身邊。
“爸爸媽媽路上堵車來晚了,對不起啊音音,你怎麼哭了?是受了什麼委屈嗎?”
梁若微被踹得心口一痛,身體直直撞上香檳塔。
下一秒,一百多個酒杯應聲倒地砸在她身上,玻璃飛濺。
她渾身被刮出無數道血痕,痛得不住哀嚎著。
段映洲狠狠掃了她一眼,冷笑著俯下身。
“你為了逃酒,故意的吧?”
梁若微拚命搖著頭,他卻像看不見一樣,撿起一片碎玻璃,猛地刺進了她的掌心。
十指連心,她眼裏閃過深深的痛色,嘴唇都被咬出了血。
淒厲的慘叫聲在大廳裏回蕩著,經久不散。
刺痛、蝕骨之痛、無止境的惡心眩暈感齊齊襲來。
讓她再也支撐不住,腦海裏的意識漸漸飄遠。
徹底昏迷過去前,梁若微看到的最後一幕,就是段家三口圍繞在段音音身邊,想盡辦法逗她笑。
沈懷瑾嫌吵,輕輕捂住了她的耳朵……
不知昏迷了多久,再醒來時,梁若微發現自己進了醫院。
她在醫院住了三天,病房冷清無比,沒有任何人來看她。
隻有沈奶奶打了一個電話過來,溫聲寬慰了幾句。
“若微,你最近是不是受委屈了?不要憋在心裏,要告訴奶奶啊。你奶奶用命救了我,沈氏家訓是報恩,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讓懷瑾讓他認識到你的好,接受你的。我們沈家孫媳婦的人選,隻會是你。”
聽到這慈祥溫柔的語調,梁若微心頭一酸,眼裏湧起淚意。
她知道奶奶是好心,但她已經決定要離開了,便打算告訴奶奶她的真實想法。
可還沒開口,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幾聲咳嗽。
她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不想讓住在療養院的奶奶擔心,隻讓奶奶注意身體。
掛斷電話後,她獨自去辦理了出院手續。
剛走到門口,她就看到了等在外麵的沈懷瑾。
他臉上沒什麼情緒,聲音冷硬。
“跟我走!”
梁若微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就被拉著上了車。
一個上午,他帶著她逛了商場,吃了午餐,最後還去看了電影。
排隊候場時來了電話,他接完臉色就沉了下來。
“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讓奶奶這麼喜歡你?”
梁若微剛剛聽到了沈奶奶的聲音,這才知道原來他是被逼著過來的。
她很想離開,可一想到奶奶的咳嗽聲,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一場電影九十分鐘,沈懷瑾每隔五分鐘就要看看時間。
頻繁亮起的手機引得旁邊的人低聲抱怨了起來。
梁若微扯了扯唇,輕聲喃喃。
“和我待在一起,就這麼煎熬嗎?”
身邊人沒有應答。
散場後,人流洶湧。
有店鋪推著小車在做促銷活動,梁若微沒看到,差點撞了上去。
沈懷瑾看見後,鬼使神差地拉了她一把。
梁若微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身後傳來了段音音哽咽到發抖的聲音。
“懷瑾哥哥,你說今天有事忙,就是在和她約會?”
兩個人聞聲回頭,隻看到了段音音哭著跑遠的身影,和一旁滿臉鐵青的段映洲。
沈懷瑾臉色瞬間變了,用力推開梁若微,提步追了上去。
段映洲也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跟著跑了出去。
摔倒在地上的梁若微看著蹭破皮的手,輕嘶了一聲。
她緩了一會兒才慢慢站起來,往外麵走出。
剛到路邊,她就看到了哭得嘶聲力竭的段音音被兩個男人圍在中心,哄個不停。
不管他們如何道歉,段音音一句也聽不進去,最後還推開沈懷瑾跑了。
與此同時,一輛車直直衝著她撞過來。
危急關頭,段映洲想都沒想,將她推到了安全地帶。
他自己卻因為躲閃不急,被車撞到了幾十米之外。
砰的一聲,殷紅的血染紅了石磚。
梁若微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愣在原地。
半個小時後,醫生滿手是血,急匆匆的從搶救室出來。
“患者大出血,他還是Rh陰性血,我們醫院血庫不足,怎麼辦!”
沈懷瑾隱約記得梁若微也是這種血型,不由得慶幸方才將她一同拖了過來,連忙攥住她手腕:“你也是這種血型,對不對!”
聽到她承認後,段音音的臉色白了幾分,失聲質問:“你為什麼也是這種血型?”
梁若微沉默不語,尤記得上輩子,段音音之所以會發現她才是段家的親生女兒,就是因為她和段映洲的血型一樣。
沈懷瑾卻沒有深想,下意識搶過了話頭:“既然你也是熊貓血,那你快去給映洲獻血。”
“我不能獻。”
梁若微當場拒絕了。
沈懷瑾的臉上湧起怒意,聲音冷如寒霜:“為什麼?”
梁若微定定地看著他,輕抿著唇。
在心裏默默說出了原因。
不為什麼。
因為她和段映洲是親生兄妹。
直係親屬,無法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