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飯,我就瞧見這位大小姐搓紅的額頭。
柳如瀚還特意問了怎麼回事,章傾隻借口說睡覺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床頭櫃了。
柳如瀚一副心疼到不行的樣,然後吩咐下人恨不得把府中所有的櫃子角都拿布纏上。
隻有我在一旁喝著粥,努力憋笑。
誰家撞床頭櫃隻紅不腫啊。
這柳如瀚,看似關心體貼卻連這點都沒發現。
真是諷刺。
我扯扯嘴角,無意間撞上章傾瞧過來的眼神,雲淡風輕地掩蓋過去。
比起柳如瀚這便宜夫君,我更好奇章傾這位留洋大小姐。
我讓手底下的人去查了章傾,傳回來的信裏說章家是做船舶生意的,在沿海一帶很吃得開。
這樣的家庭,難怪能送家裏的女孩去留學念書。
說起來,我倒有幾分羨慕。
再往後翻,是章傾的生平。
照片裏的女孩明眸皓齒,笑得開朗大方,我的目光淡淡從上麵劃過,落到下方的行字。
履曆漂亮,劍橋大學的學生,精通音律舞蹈,是沿海一帶有名的才女,不知受多少男子追捧。
我放下資料,走到窗邊。
看著在槐花樹下隨著留聲機翩翩起舞的人兒,心中疑惑更甚。
這樣的章傾,到底是怎麼看上柳如瀚那個膿包的?
院子裏的俏人兒仿佛感受到了目光,抬頭朝我看過來,我一驚,竟然下意識地躲到了窗簾後。
心臟「砰砰」跳動,仿佛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等了許久,我才從窗簾後走出來,再往下瞧,樓下的人已消失不見。
說柳如瀚是個膿包真沒冤枉他。
柳家本是餘杭的富戶,從商多年,但到了柳如瀚他爹這一代已經是坐吃山空了,送柳如瀚去留洋念書,本是指望他能夠闖出一番名頭,再來發揚家業。
卻沒想,留洋這些年,書沒讀明白,抽喝嫖賭卻樣樣沒落。
德叔來報,柳如瀚又去了舞廳,說是應酬。
我漫不經心地翻著他回來這些日子的賬單,吃喝玩樂一樣不落,名義上說得好聽,是和誌同道合的朋友開交流會。
我扯了扯嘴角。
什麼交流會開到舞廳裏,每次消費至少百塊大洋。
若不是柳家還有點家底,早就經不住柳如瀚這麼耗了。
「少奶奶,請恕奴才多嘴,倘若隻是這些便罷了,奴才私下發現……少爺他還抽大煙。」
德叔猶豫地開了口。
我毫不懷疑,柳如瀚那圈子裏的人我大都探查過,就有抽那玩意的,柳如瀚被帶著我一點都不意外。
「從今天開始限製少爺的消費,若他鬧就讓他來找我。」
我懶懶道:「章傾那邊怎麼樣?」
「章小姐倒是安分,隻是聽小桃說前兩日往章家寄了封家書,大約是提親事吧。」
我皺皺眉,至今仍不敢相信章傾會願意嫁給柳如瀚,那幾日她眼底流露的情緒並不是作假。
如果不是為了柳如瀚,那麼章傾此行又有何目的?
我叮囑德叔看好人,有什麼動靜立刻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