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床上躺了好幾天,陳如萱抽空過來看了我幾次。
她不耐煩道。
“你怎麼比寒楓還虛弱?不知道的,還以為做手術的是你呢。”
說完這話,她臉上又露出一絲後悔,帶著幾分歉意道。
“不管怎麼說,你現在這樣也是因為寒楓。他剛才還跟我說,等他好些了,要大擺宴席好好謝謝你。”
“我知道你因為他跟我的過去,一直對他心存芥蒂,但現在我們已經結婚了。”
說到結婚二字,她眉心微不可查一皺,頓了頓才接著往下說。
“我跟他之間已經結束了,你以後別多想,我們好好過日子。”
說著,她伸出手輕輕握住我的手。
感受到手背上傳來的溫度,我心中一陣發酸。
如果是上一世,聽到這些話,我一定開心得忘乎所以。
可經曆了那一切後,我早就清楚,她心裏一直還有顧寒楓。
如今對我的承諾,不過是出於對婚姻的忠誠罷了。
我抽出手,靜靜看著陳如萱,輕聲道。
“我知道你心裏還有顧寒楓,我願意放手成全你們,你放心,爸媽那裏我會去說清楚的。”
可我沒想到,這話一出口,陳如萱的臉色頓時難堪起來。
她盯著我,聲音裏帶上幾分氣急敗壞。
“許雲霆,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我都說了,我和顧寒楓的事已經過去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懷疑我背叛了你嗎?許雲霆,你心思能不能別這麼齷齪!”
我連忙起身,試圖抓住她衣袖解釋。
可起身時,心口猛地傳來一陣刺痛,我一下子摔回了床上。
看著我蒼白的臉色,陳如萱冷冷道。
“你又在演什麼戲?動手術的又不是你,你在床上躺了這麼久還不夠?”
“寒楓說的果然沒錯,你裝病這麼久,就是為了讓我們對你有愧疚之心對吧?”
“許雲霆,你是醫生,治病救人本來就是你的職責,你別想拿這個來要挾我們!”
她嘴裏一口一個我們,再次提醒我,我才是那個拆散了他們的惡人。
我下意識想要苦笑,卻隻能扯了扯嘴角,心臟處傳來的痛楚幾乎要讓我昏厥過去。
看著我額頭上的冷汗,陳如萱也察覺出一絲不對,聲音裏帶上一點顫抖。
“許雲霆,你別演了,我不會相信的!”
“你到底怎麼了?來人!快來人!護士在嗎!”
護士長帶著人衝進來,連忙開始為我檢查。
陳如萱被推到門外,隻能隔著玻璃窗看病房內的情況。
瞥見她緊張擔憂的神情,我的心情卻沒有絲毫好轉。
或許,她此刻擔憂的是,如果我出了什麼事,顧寒楓會欠我更多人情吧。
在醫護人員的努力下,我的身體狀況總算好轉。
護士長深深歎了口氣,無奈道。
“早跟你說了,換人工心臟會有後遺症,可你偏偏不聽!”
“你看看你現在的身體都成什麼樣了!要不是搶救及時,你這次可就沒命了!”
陳如萱推門時,正好聽到後半句,她忍不住開口。
“什麼沒命了?他不就是做太長時間手術,累著了嗎?這麼久還沒休息好?”
她目光在我和護士長之間來回打量,似乎是在懷疑我們是不是隱瞞了她什麼。
護士長沒好氣道。
“你問他自己去!”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淡淡道。
“這段時間手術強度太大,確實累著了,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見我還在隱瞞,護士長也無話可說了。
陳如萱沒說話,在原地站了會兒,才上前把花瓶裏的水換了。
看著她插上一把帶著露珠的馬蹄蓮,我微微詫異。
“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的花就是馬蹄蓮。”
陳如萱抿唇沒看我,輕聲道:“你之前有提過。”
我這才想起來,剛搬進新房時,嶽父嶽母說,新房裏要放些新鮮花草增加人氣。
那時候我隨口提了一句。
沒想到,就說了那一次,陳如萱居然記住了。
看著潔白的花朵,我一時心情複雜。
於是,我終於問出了那句憋在心底兩輩子的話。
“如果,顧寒楓在我們結婚前回國了,你還會嫁給我嗎?”
聽到這話,陳如萱的手一抖。
她沒有直接回答,皺眉不解道。
“你問這個幹什麼?我們已經結婚了,再問這些沒有意義。”
我窮追不舍,緊緊盯著她的眼睛。
“我想要得到一個答案,你能真誠地回答我嗎?”
陳如萱臉上閃過一絲糾結,她轉過臉沒看我。
半晌,我聽到她低聲回答。
“不會。”
懸在頭頂的利劍終於落地,我藏起來的最後一絲奢望也破滅了。
看到我臉上的苦澀,陳如萱語氣裏難得帶上了一絲慌亂,她咬了咬唇。
“你也說了,是如果。事實是,我們已經結婚了。那些假設都不存在,我也不會離開你跟寒楓複合!”
她急匆匆起身,為我蓋好毛毯。
“你好好養病吧,等你病好了......”
她頓了頓,神色裏閃過一絲堅決。
“我們搬家吧,搬去隔壁市,以後我不會再和寒楓有來往了。”
說出這句話,她的肩一下子沉了下去,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
在護士長疑惑的眼神中,我輕聲開口。
“可以幫我打印一份離婚協議嗎?”
既然不愛,那我願意徹底放手。
這是我為陳如萱做的,最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