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上個月的那一幕,哪怕我已決心離開,心中仍隱隱作痛。
我瞞著眾人,偷偷跑去婚房。
可我不該去的。
這樣我就不會看到說要去東海的陸淵,和一名貌美女子摟在一起。
我認得這女子。
她是二十年前,我跟陸淵一起救下的狐妖小九。
彼時,憐她孤苦,且眉眼像我,我收她為義妹。
在魔君府,隻要是我的東西,必然也有她的一份。
陸淵還曾笑著抱怨,說我對小九太好,他都要吃味了。
一個是我視如親人的義妹。
一個是我恩愛多年的夫婿。
明明在我麵前的時候,形同水火。
怎麼會......
小九窩在陸淵懷中,身穿紅嫁衣。
嫁衣上的雲紋圖案刺痛了我的雙眼。
那是我熬了無數個日夜,滿懷愛意,細細密密縫製的。
我的紅嫁衣。
我曾無數次憧憬穿上它走向陸淵的場景。
那時,小九乖巧地跟在我身旁,甜甜地說我會是這世間最美的新娘。
我打趣她:
“我們小九有了心上人,姐姐也給你繡紅嫁衣。”
小九紅著臉:
“我才不要嫁人,我要跟在姐姐身邊,一輩子。”
音猶在耳。
可如今......
我怔怔地看著他們,雙手不自覺地攥緊。
指甲陷進皮肉裏,我卻感覺不到疼痛。
我後退兩步,下意識想逃離。
一把嬌軟的聲音忽然響起。
“都說尊上愛妻如命,卻為何還要來招惹我?”
我頓住腳步。
半晌,我聽見陸淵說:
“她很好,可......床榻之上,她有些無趣,不及你萬分。”
短短的一句話,凍得我遍體生寒。
小九仿佛聽到什麼笑話,發出銀鈴般咯咯的笑聲。
她抬頭之際,目光越過陸淵的肩頭,與站在門外的我四目相對。
眼神瞬間明亮起來,露出一副赤裸裸挑釁的神色。
再無之前的怯懦柔順。
“那......”她故意壓低聲音,透著魅惑,“婚禮給她,洞房花燭夜,留給我,好不好?”
風突然靜了。
我的心提了提。
下一瞬,陸淵低頭。
捏著她的下巴就吻下去。
我捂住眼睛,不想再看。
可是淫靡曖昧之聲,無孔不入,鑽入我的耳朵,刺在我的心上。
接著是桌椅碰撞的聲音......
原來利箭穿心,是這樣的滋味。
魂契既成。
七日後,世上再無阿瑤。
回府時,天空漂起細雨。
陸淵還沒有回來。
他回來得越來越晚。
我站在窗邊,視線開始模糊。
那時,小九彎腰拾帕,衣領微敞。
陸淵的視線下意識追隨她的鎖骨,又猛然閉目轉頭。
他啞聲道:
“阿瑤,讓小九搬去西院吧…你既喜歡她,也不必日日帶在身邊。”
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嗎?
我苦笑。
寒風透過窗牖吹進來,從我的身子裏穿過。
我忍不住開始顫抖。
身體不受控製地倒了下去。
醒來時,陸淵就在我床邊。
他臉色蒼白,神情憔悴,唇邊還有殘留的血漬。
看樣子,他似乎剛用嘴喂我喝完藥,藥裏混合著他的心頭血。
見我醒來,陸淵將我擁入懷中。
很用力。
“阿瑤,我的好阿瑤,你總算是醒了。”
“你昏迷的時候,我好怕,好怕你會離我而去。”
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他是真的在害怕。
仿佛他愛極了我。
可他身上殘留的氣息,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