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至,萬籟俱寂。
黎紅棠入夜才偷偷回了將軍府,先去看了小侄子。
黎翡已經睡了。
她在床前坐了許久,才滿目悲傷地走出來。
然後便帶著人出門了。
黎紅棠裹著狐裘坐在馬車上。
其實外界傳聞並非全是假的,她確實有寒症。
白芨坐在一旁,幫她輕輕捏著腿。
白蘇像隻淘氣的奶貓,不時把腦袋湊過去,蹭一蹭。
兩人跟白英一樣,都是她的貼身丫鬟,從小一起長大。
因為擔心黎翡,嫁去國公府時,把兩人留在了將軍府。
主仆三人正坐在馬車裏,外麵傳來白英颯爽的嗓音。
“小姐,已經查明了,負責印刷話本子的黑作坊主要有三處。
有兩處在謝尚書的小妾名下,有一處在陳國舅遠方表親名下。”
黎紅棠抬頭,若有所思地敲著矮桌。
這才三個月,除了樓家,其他兩大世家已經等不及要落井下石了,還真是......下作。
“燒了。”
白英手裏還拿著斧頭,聞言,差點丟出去。
“全部嗎?那附近的莊園、林場等占地極廣的私產......”
黎紅棠麵無表情。
“全都燒了。”
白英把黑色的麵罩一扯,手中斧頭一揚,帶著一隊人馬奔馳而去。
“小姐放心,絕對渣都不剩。”
中傷將軍府的話本子沒流傳多久,便已斷了貨,不是被賣光了,而是被燒幹淨了。
聽說一夜之間,城外偷偷印刷話本子的黑作坊被燒的渣都不剩。
黎紅棠活動了一晚上,寅時才偷偷回了國公府。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還是因為樓似夜的小廝墨彥找上了門。
“少爺喊少夫人去讀書了。”
黎紅棠差點落淚。
雖不情不願,還是迅速收拾一番,趕去書房。
心道:為了哄相公開心,也是拚盡了全力。
誰知剛到書房門口,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嗓門還不小。
墨彥正要上前敲門,被黎紅棠攔住了,示意他可以走了。
她便站在門前......正大光明地偷聽。
“聽說那女人還寫了和離書?她怎麼有臉!當初是她強取豪奪,非要嫁給你。
現在剛成親三個月就和離,要是傳出去,你的臉麵往哪兒擱?咱韓國公府的臉麵又往哪兒擱!
她就是想毀了你,毀了咱韓國公府,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娘,你也是婦人。”
“......”
“再者,和離書隻是一場誤會,並非她本意,棠棠她是愛我的,怎麼舍得跟我和離。”
“......”
黎紅棠聽到樓似夜的話,羞澀地摸了摸鼻子。
她的相公果真是個小傻子。
她說什麼,他都信呢。
徐夫人顯然是被氣得說不出話了,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
“她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到現在還處處為她說話!
你別給她解釋了,她是什麼樣的人,整個府上的人都看在眼裏!
自私自利,目中無人,根本不及你表妹一根手指頭!
軟軟那麼善良賢惠,又愛你至深,若不是她橫插一腳,你們早就在一起了!”
黎紅棠眯起眸子,腦子裏迅速搜索叫“軟軟”的人。
她想起來了。
上一世剛成親那會兒,確實有個女人三五不時就在她麵前晃。
正是徐軟,徐夫人的親侄女,樓似夜的表妹。
因為徐夫人很喜歡這個侄女,便經常把她接到國公府小住,完全是當做未來兒媳婦養的。
樓似夜在府中,跟徐軟那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後來因為一道聖旨,陰差陽錯,樓似夜娶了黎紅棠。
徐軟又委屈又哀怨,還不願放棄,依舊經常來國公府小住。
為了氣黎紅棠,每次來都打扮的“我見猶憐”,故意在她麵前晃悠。
麵對她的挑釁,黎紅棠懶得搭理,隻把她當成府上的丫鬟,多一眼都不看。
畢竟那時候她根本不愛樓似夜,自然不會在意他身邊的女人,更何談吃醋。
黎紅棠站在門外,無數念頭閃過。
門內徐夫人還在對親兒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勸他休妻。
“你和軟軟自小一起長大,娘知道你是喜歡她的,她也十分愛慕你。
娘更知道,你當初不願意娶她,隻是怕拖累她。
你帶著樺哥兒,到底是個累贅,可軟軟她根本不在意啊......”
黎紅棠聽到這裏,心尖泛起一陣疼。
原來樓似夜喜歡徐軟。
隻是因為帶了個孩子,怕拖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