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出生後,他買下了如今我們住的別墅。
我們曾經約定,孩子長大後,我們要經常回去那裏過二人世界。
「就不能換套別墅嗎?如果真要給,給現在我們住的這一套我也沒意見。」
裴修止蹙了蹙眉,臉色有些不耐煩了。
「不就是一套小別墅嗎?你至於那麼斤斤計較嗎?我每個月給你十萬零花錢,也沒虧待你吧?」
「至於你爸,在療養院有專門的護工照顧,我為你做了那麼多,無非就想要過戶一套別墅,這也不行?」
看著他咄咄逼人的嘴臉,心口的窒息感寸寸湧上。
他......忘的一幹二淨了。
守在回憶裏出不去的人隻有我。
「貝樂,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抬頭跟裴修止對視。
他別開臉,「我是通知你。」
「明天,記得簽字。」
放下這句話後,他利落起身,抬腳往外走去。
「裴修止!」
他沒有回頭,隻是停住了腳步。
看著他的背影,如今的他,成熟,沉穩。
透過現在的他,我仿佛看見了大學時期,跑遍榕城都要給我買喜歡,但已經被市場淘汰的果凍。
我想說什麼,但什麼也沒說。
現在的他,不是我喜歡的裴修止。
隻停留了一瞬,他便離開了。
我忍痛坐在沙發上捂住肚子。
盡管是初秋,但我卻感覺寒風呼嘯,穿進了我的骨血,冷徹了整個身體。
我又在沙發上睡了一覺。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再過幾天,就是第一次化療的時候了,我打算去療養院看看爸媽。
自從爸爸去世後,我媽便哪裏都不肯去。
盡管有護工也要半步不離爸爸身邊。
也對,想起以前,爸爸媽媽從來沒有吵過架,他們恩愛甜蜜。
凡是要出差,爸爸都會費勁工夫說服媽媽跟他一起去。
我看了看自己的臉色,最終還是決定畫個淡妝。
知女莫若母,我怕媽媽會看出端倪。
爸爸出事後,媽媽的頭發一夜全白。
如果她知道我也......
拿上我給他們買的東西後,我讓司機送我去了療養院。
這家療養院是裴修止幫我找的。
條件是......從此不能過問他的私生活。
所以,他被狗仔曝出和田心儀接吻,擁抱,開房時,我從不插嘴。
因為,從他說出條件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們的關係已經不對等了。
我隻是一個有求於他的可憐蟲。
被可憐的人是沒有資格鬧的。
「樂樂,怎麼拿這麼多東西過來?修止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吧?」
我隻笑笑,安慰她,「媽,放心吧,這也用不著幾個錢。」
她看了好一會兒,拉過我的手,摸了摸我的臉,眼底有些濕潤。
「樂樂,累了就休息一會兒,不要委屈自己,知道嗎?你看你瘦的。」
我呼吸一亂,忽然鼻子有點酸,差點就要露餡了。
況且,也不知道媽媽有沒有看到娛樂新聞。
「媽,最近枝枝有點調皮,我是有些累,過一段時間好好休息就養回來了,你就別操心我啦!」
「況且我上周才去做了體檢,身體好著呢。」
媽媽笑著點點頭,像從前那樣捏了捏我的鼻子。
「我怎麼能不操心你?你無論長多大,在我心裏都是小孩子。」
我過去給爸爸擦了身子,看著從前活蹦亂跳的人如今卻失去了生氣,不免有些心酸。
家裏破產前,爸爸像是有了預感似的,當即跟媽媽大吵了一架,倆人約定離婚。
我們都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隻是為了不拖累我跟媽媽。
破產後,他便出了車禍。
命是搶救回來了,但卻成了植物人。
醫生說,醒過來的幾率渺茫。
我們家裏的頂梁柱好像是真的累倒了。
累到不願意起來了呢。
我再也忍不住,抱住了媽媽,聲音哽咽,「媽媽,我真的......好想爸爸。」
我想他寬闊的懷抱,想他的笑聲歡樂聲,想他做的美味飯菜,想他的嘮叨......
他出事的這段時間,我不敢來看他,也不敢在媽媽麵前表露一絲痛苦。
我們都心知肚明,媽媽的痛苦是我的成千上萬倍。
枝枝放學後,我去接她放學。
小家夥看到我高興得不行。
看著她被蹦蹦跳跳的樣子,我帶她去了遊樂園。
希望她的童年,跟我一樣幸福。
但快樂並沒有持續太久。
我剛到家,就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爸爸人躺在療養院裏,但卻被監禁了起來。
就連媽媽也被強製隔離開。
在我離開後的第五個小時。
療養院也被警察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