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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妻子是小有名氣的自閉症治療師。

除夕夜,她白月光的孩子意外患上自閉症,妻子便借著治療的名義住進白月光家。

此後他們親密互動,熱情擁抱,新年期間在網上炒起一大波CP粉。

我憤怒質問,妻子卻指責我:“心思齷齪的人看什麼都是臟的,我做這些隻是想孩子早日走出自閉!”

萬念俱灰下,我答應了領導的提議,轉頭簽下離婚協議。

年後,我將踏上飛往法國的飛機。

0.

最後一道菜端上桌時,妻子夏欣茹卻匆匆拿起手機起身。

“老公,阿鶴的兒子得自閉症了,我得去一趟!”

陳鶴,是夏欣茹愛了六年的白月光,饒是雙方都各自組建家庭,夏欣茹也依舊忘不了他。

此時電視還在播放春節聯歡晚會,窗外遠處隱隱傳來煙花爆竹聲。

我勉強扯了扯嘴角,一把拉住了即將離開的夏欣茹。

女人手腕瘦削,上麵還有一道猙獰的長疤。

那是當年為了救我而留下的。

“欣茹,今晚是闔家團圓的日子,飯都做好了,能不能......別去?”

陳鶴妻子因為意外在一年前去世,此後陳鶴便隔三差五因為各種事情聯係夏欣茹。

夏欣茹一聽,皺眉抽出手腕,她的語氣從剛才的焦急轉為不耐:

“方易水,我是治療師,有義務對每位患者負責!”

“你當初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不也對你負責把你治好了嗎?”

夏欣茹是自閉症治療師,但她這幾日放假,陳鶴完全可以去醫院找正在值班的治療師,而不是在除夕夜叫走別人的老婆。

門哐當一聲砸響,留下滿桌香氣四溢的飯菜與愣神的我。

她穿走的是一件棕褐色的大衣,大衣最終從我手中滑落,沒有留下半點餘溫。

一如我的心裏,寒氣繚繞。

不一會兒,對麵樓棟同一層同一處的客廳出現了那抹倩影。

饒是距離不算近,我也能看見女人走向陳鶴,擔憂的撫上他的臉龐。

當初結婚,婚房是夏欣茹親自選的,我那時以為隻是她喜歡。

直到婚後,我們在同一個小區遇見了陳鶴和他的妻子。

那時夏欣茹說:“我現在對陳鶴沒感覺了,單純隻是想離朋友近點兒而已。”

而現在,夏欣茹發來信息告訴我,陳鶴兒子情況很急,出現了刻板行為,她需要住下來觀察孩子的反應。

我頹然的坐在客廳,看著滿目喜慶的裝飾,驀地笑出了淚水。

我的手開始不斷抖動,手機也摔落到地上,整個屏幕猛的碎成了渣滓。

自閉症的刻板行為之一,就是手抖。

02.

大年初一的早晨,夏欣茹竟然回來了。

她見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禁煩躁到:

“為什麼不回消息?我已經解釋得夠清楚了吧!”

夏欣茹沒換鞋,走上來推了我一把。

我坐了一整晚,現在渾身發麻,被夏欣茹一推,直接撞到了沙發旁的矮櫃上。

她嚇了一跳,想要過來扶我,但看見地上碎裂的手機又立馬變了臉色。

“方易水,你倒是脾氣大!我不就出去工作,你竟然還敢摔手機!”

她以為是我生氣她的離開才摔的手機。

大門未關嚴實,聽見動靜的陳鶴將門拉開,小心翼翼說到:

“易水哥,別生氣,都是我不好,昨晚我才發現小軒出了問題,心急之下才找欣茹谘詢,沒想到竟然是自閉症。”

“除夕夜本是你們家庭團圓的日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陳鶴麵色愧疚,一個勁兒的鞠躬道歉。

看,明明陳鶴知道昨天是重要的日子,可他還是選擇了打擾。

夏欣茹三步並作兩步製止了陳鶴的動作,並衝我低吼到:

“方易水,別這麼小肚雞腸,一個除夕夜而已,我們是夫妻,不差這一天。”

“你也是得過病的人,肯定知道心裏的難受,也更應該明白我的職責宗旨!”

我是孤兒出生,早年在孤兒院有輕微自閉症,但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到了成年後,長期的職場壓力導致我精神時刻緊繃,那些輕微的自閉情況卻被夏欣茹注意。

她開導我,幫助我,讓我最終恢複成為一個正常人。

可昨晚的情況,讓我不禁懷疑。

我的自閉症真的徹底治愈了嗎?

見我沒反應,夏欣茹不由得軟下了語氣。

“小軒還小,又是單親家庭,出現自閉症必須趁早幹預。”

“這幾日我都會住那邊給小軒做治療,你自己在家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夏欣茹說完便去收拾換洗衣物,而陳鶴則被請進了家門。

他從客廳轉到餐廳,看見那些已經涼透的飯菜又轉回我身前。

“嘖嘖,那些飯菜多可惜啊,花費了不少心思吧?”

我抬眸掃了一眼陳鶴,並未答話。

年夜飯是我從下午就開始忙活,道道菜寓意都不同。

我是孤兒,而夏欣茹父母早亡,饒是隻有我們二人,我還是精心準備了許多。

我們組成一個家,有彼此的家。

我以為有了彼此,就不會再懼怕任何東西。

可陳鶴卻笑著打破了我的所有幻想。

“我一個電話就能讓欣茹放棄你的所有努力,醒醒吧方易水,她永遠都隻會追隨我。”

03.

陳鶴的聲音很低,像惡魔的低語縈繞在耳邊。

他此時坐在沙發對麵,穿得休閑,臉上沒有什麼歲月留下的痕跡。

他是被他妻子包養的,聽說他妻子是個小公司的老板,大他十歲。

但他妻子死後,遺產全部給了家裏,隻留下現在那套房子和一丁點兒的存款給陳鶴。

陳鶴撫摸著桌上寫完還未貼的福字,繼續到:

“現在我來了,你最好早點跟她離婚,她當備胎這麼多年,還是給她個追求我的機會。”

我看了看緊閉的臥室門,說到:

“你不怕我告訴她?”

陳鶴像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他誇張到:“有我在,她會信你?”

說罷,他將一旁寫福字用到的墨水盡數倒到自己身上,驚呼一聲將把硯台摔落到地上。

硯台掉落的動靜有些大,夏欣茹很快推門出來。

望著陳鶴褲腿上不斷滴落的墨汁,夏欣茹瞬間黑了臉色。

“方易水,你幹了什麼!”

我下意識回到:“不是我......”

陳鶴背對著夏欣茹,臉上露出挑釁的笑。

可他嘴上卻說:“不是易水哥的錯,是硯台自己掉的,你別怪哥......”

夏欣茹連忙拉起陳鶴,親自蹲下身用抽紙擦拭墨汁。

眼見暈染麵積越來越大,夏欣茹一把將沾染墨汁的抽紙狠狠扔到我臉上。

明明是輕飄飄的觸感,卻像一道耳光,打得我頭眼昏花。

“硯台這麼重會自己掉到阿鶴褲子上?方易水你別太過分!”

多麼拙劣的伎倆,偏偏引得夏欣茹如此信他。

陳鶴在一旁溫和勸著,卻更加激發了夏欣茹的怒火。

“方易水,你啞巴了?給阿鶴道歉!”

我攥緊那張抽紙,冷冷到:“不是我做的我憑什麼道歉?”

“你!”

夏欣茹氣急,被陳鶴攔著才沒有繼續理論。

走時,夏欣茹擰眉厭惡到:

“方易水,你什麼時候道歉,我就什麼時候再回來!”

“你若是一直針對阿鶴,一直針對我的工作,那我隻有考慮離婚一事了!”

離婚字眼一出,我的心臟猛然跳動。

撕心裂肺的衝擊痛感瞬間占據全身,我的眼前彈出許多與夏欣茹恩愛的場麵。

這些場麵循環旋轉,最終定格在昨晚摔碎的那個手機上。

或許從我得知陳鶴的存在開始,我就應該想到。

我和夏欣茹的婚姻,必定會像那碎裂的屏幕一樣,四分五裂。

04.

她牽著陳鶴,一同離開了。

當晚,一則宣傳視頻衝上了新年熱搜。

視頻是宣傳自閉症在家的引導模式,主角正是夏欣茹。

夏欣茹平日會在社交賬號分享有關自閉症的視頻,不少幹預、引導的教學很嚴謹實用。

再加上她的外貌條件優越,氣質裏也自帶親和力,她在網上小有名氣。

而這次的視頻正是她在引導小軒做遊戲,不時有作為父親的陳鶴出鏡。

陳鶴先前就是被包養的小白臉,自然五官俊朗,吸引了不少網友的眼球。

二人在視頻裏,因為要給小軒示範動作,做出了親密的擁抱。

相擁的身體,同款的情侶睡衣,曖昧氛圍充斥著整個視頻。

在這樣闔家團圓幸福安康的日子裏,網友也很給力的評論到:

【磕死我了,這二人郎才女貌好般配!孩子也這麼可愛!】

【雖然小孩兒有自閉症,但看得出爸爸媽媽很愛他。】

【夏老師工作認真,家庭也美滿,新的一年希望你們繼續幸福下去啊!】

網上掀起了祝福夏欣茹和陳鶴的熱潮,在新年的第二個晚上。

我拉開一角客廳的窗簾,看見對麵陳鶴家燈火通明,而夏欣茹正站在窗前。

我給夏欣茹打電話,可電話響了數秒,才被她勉強接起。

“大半夜打什麼電話?是想通了要道歉了?”

夏欣茹還在對我潑墨水的事情耿耿於懷,盡管這件事我根本沒做。

“視頻我看見了。”

對麵呼吸一滯,但並沒有想要解釋的打算。

“為什麼跟他穿情侶睡衣?為什麼要抱他?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是有夫之婦。”

下一瞬,怒罵聲響徹整個客廳。

“方易水你有病吧?我在做一個治療師該做的事情!睡衣隻是因為我的被果汁打濕了,陳鶴借我穿的!”

“我看你是心思齷齪,看什麼都是臟的,我做這些隻是想孩子早日走出自閉!”

她的聲音很大,引來了陳鶴。

在越來越模糊的視線裏,我看見陳鶴俯身擁抱著夏欣茹。

緊密的擁抱後,他們二人接起了吻。

心臟在此刻才終於罷工,耳邊來自夏欣茹的辯解聲也盡數消失。

我的手開始劇烈抖動,手機差點再次掉落。

多麼自然的接吻啊,如果動作不是我的妻子和她的白月光在做就更好了。

零點的鐘表聲響起,我拉開了窗簾。

夜色柔和,樓底下樹上的彩燈並未關掉,還閃著細碎的光芒。

我累了,我無法阻止夏欣茹的心偏向陳鶴。

長久的沉默後,夏欣茹似若有所覺,抬頭看向了這邊。

在她驚慌失措的神情裏,我緩緩到:

“夏欣茹,我不愛你了。”

“我們離婚吧。”

05.

夏欣茹狼狽趕回來時,我已經不在了。

她的心臟被人緊緊拿捏,連跟來的陳鶴也顧不上,徑直走向了我們的臥室。

然而臥室漆黑,沒有半個人。

她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他怎麼可能走......”

“他怎麼敢跟我離婚,肯定都是氣話......”

可夏欣茹很恐懼,仿佛我這次離開,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一遍遍安撫自己,一遍遍撥打我的電話。

而我早已關機,回到了以前生活過的孤兒院。

孤兒院被我盤下重新修整,如今裏麵的生活條件好了不少。

我大半夜到訪,年邁的院長驚訝了一瞬,將我迎了進去。

她算我的母親,可我卻無法將這些事情托出口。

孤兒院的孩子太多,她無法做到兼顧每一個孩子,我說這些,隻會徒增她的煩惱。

我半開玩笑說到:“我沒家了,院長能收留我嗎?”

院長是慈愛的,聽我這麼說,目露心疼,忙到:

“說的什麼話,這裏永遠都是你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她似乎猜到我和夏欣茹發生了矛盾,但她並未細問,隻是泡了一杯牛奶,讓我好生歇息。

溫熱的液體下肚,緊繃兩天的神經才緩緩放鬆。

我的手不抖後,就將手機開機看了下時間。

夏欣茹的電話很快彈出,被我一一掛斷。

我需要釋懷的時間,所以並不想跟她交流。

就在我準備關機時,一條新的信息彈出。

領導:【小方啊,這邊準備派人去考察歐洲市場,你要不要去法國,為期三年,工資按歐洲市場算,要高出兩倍呢!】

領導知道我每個月會向孤兒院彙錢,所以平日裏有賺錢的機會就會讓我去做。

如果去歐洲,那孤兒院的生活條件會更好。

與此同時,陳鶴的消息彈了出來。

【才看見我倆親就受不了了?我們更過分的都做過呢!】

【你倒是老實,居然提了離婚,算你識相!】

【夏欣茹還喊我勸你,笑死個人,我巴不得你趕快滾。】

而夏欣茹見電話不接,便飛快發來信息。

【易水,剛才那是意外,我們晚上喝了點兒酒,我把他當成你了。】

【之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阿鶴已經不怪你了。】

【你那些氣話我也當沒聽見,天寒地凍的,趕緊回來吧。】

原本還在動搖的心,一下子冷靜下來。

我切回領導的聊天界麵,打字回到:

【領導,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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