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二十九年的人生裏,大部分時間都在被迫圍繞著林南川為中心。
現在陡然自由,讓我忍不住恍惚。
一時想不出自己該去哪裏。
猶豫後,我買了一張機票,回了大學母校。
那是我唯一短暫擁有過自由的地方。
大學破敗的大門裝橫一新,安保係統升級,變得格外嚴格。
因為沒有校園卡,我被保安攔在了校門外。
正當我和保安解釋時,身後響起一道溫和的女聲:
「這是我的學生,讓她和我一起進去吧。」
我轉過身,看向我曾經的大學導師:
「何老師,您還記得我?」
在得知窮養計劃的真相,高考誌願也被林家強行改變後。
我備受打擊,情緒一蹶不振。
曾一度陷入自欺自厭的境地,整日渾渾噩噩,隻知道躺在床上發呆。
是何老師在這時將我從自厭的沼澤中拉出。
她找到了我被北大錄取的證據,力排眾議拉我進入她的生物研究小組。
實驗箱裏放著近乎死亡的黑色蟲繭。
何老師將蟲繭放在顯微鏡下,讓我觀察他們體內微弱地湧動。
不知過了多久,蟲繭終於裂開一道縫隙。
藍紫相映的蝶翼從繭內衝出,停留在我的鼻尖。
蝶翼撲動,透過層層肌膚,向我傳來生命的顫鳴。
何老師站在一旁微笑:
「破繭重生,不隻有蟲這一種生物能做到。」
畢業後,我正式成為她的生物研究小組一員。
隻可惜,工作不到兩個月,林南川就橫空出現,強行中斷了團隊的項目進程。
帶我回林家。
回到林家後,我便被林家人以種種緣由限製了自由。
或許是怕我卑微的出身會丟他們林家的臉。
他們對外隱瞞了我所有的信息,不讓我出席任何活動,也不讓我外出工作。
我隻能待在林家小小的別墅裏,照顧林宴。
日子過得壓抑又枯燥。
一別數年未見,何老師對我仍舊和藹,邀請我去她家吃晚飯。
聽說我離婚的消息,她沒有過多驚訝。
「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我局促不安:「聽說您手上有一個項目人手緊缺,我想問,能不能讓我加入?」
「就算是做打雜跑腿的,我也是願意的。」
「我想完成當年我沒有完成的夢想。」
何老師看向我,聲音有些冷:
「要是途中林南川來讓你回去,那中斷項目進程,導致項目失敗的損失和責任?誰來承擔?」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要是他拿你們的孩子威脅你呢?」
我絞緊了手指,正想開口反駁。
手機屏幕卻突然亮起,林南川打來了電話。
林宴嘹亮的哭聲和林南川焦急的聲音同時響起:
「林宴知道了你給他做機械人蛋糕的事情,鬧著要把蛋糕搶回來。」
「但蛋糕早就被送走了,一時也買不到做好的成品,林宴現在哭個不停,怎麼也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