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女兒被綁在廢棄的倉庫裏時,老婆正在照顧受傷的白月光。
我哀求著給老婆打去最後一個電話,
“映雪,我和悅悅被綁架了,快來救我們。”
電話那頭傳來老婆不耐煩的斥責聲,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徐升的腿斷了我要在醫院照顧他,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在這裏作什麼?”
說完,電話被掛斷,隨後綁匪惱羞成怒連捅了我們數十刀。
我對著電話那頭的忙音,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可以不救我,但要救救我們的女兒啊!”
1
當靈魂飄在半空中時,我有一瞬的迷離與恍惚。
“爸爸......我們是不是已經死了?”
耳畔響起女兒悅悅那純真而又略帶驚恐的聲音,我的心猛地一揪,過往那些痛徹心扉的記憶如同洶湧的波濤,瞬間將我淹沒。
我緊緊地將悅悅摟入懷中,“是......但爸爸會永遠守護著你。”
我和悅悅死的很慘。
我們的臉上被殘忍地摧毀,血肉模糊,身體更是遭受了無盡的折磨與淩辱,遍體鱗傷,沒一處完好。
望著地麵上,接警人員們正對著我們那已無生氣的軀體拍照、取證,我的心中湧動著難以名狀的恨意。
或許,正是這股強烈的恨意,讓我們在眨眼之間,來到了妻子沈映雪的身旁。
女兒悅悅瞥見沈映雪的瞬間,眼中亮起希冀的光,下意識就要撲過去。
可剛跨出一步,像被回憶猛擊,臉上的熱切瞬間僵住。
她眼神黯淡,猶豫片刻,瑟縮著躲到我身後,小手揪緊我的衣角。
我明白,沈映雪本來就極不情願和我結婚,連帶著對悅悅也是冷漠至極。
從前悅悅滿心渴望親近,卻總被她不耐煩地推開,那些失望的時刻,如重錘,一次次砸在悅悅心上。
此刻,沈映雪正在高級病房。
她畫完最後一筆,盯著手中徐升的肖像,嘴角噙著笑,滿眼溫柔。
然後輕輕放下畫,從床頭櫃拿起個精致盒子。
打開,一串手鏈泛著柔和光芒,珠子圓潤漂亮。
她走到病床邊,握住徐升的手,柔聲道:“徐升,這手鏈我親手做的,希望給你好運,戴上試試。”
那眼中濃濃的愛意,如針般紮痛我的心。
徐升坐在病床上,看向沈映雪的眼神滿是依賴。
他微笑著任她戴上手鏈,還輕捏她的手表示感謝。
沈映雪輕柔的動作,是我從未見過的。
這時,“咚咚咚”,病房門響。
陳管家將門推開條縫,麵露難色,“夫人,聶總和悅悅那邊,您真不打算管管?”
沈映雪眉頭一皺,臉色一沉,
“有什麼好管的?沒看我正忙?聶楚言肯定編被綁匪綁架的瞎話騙我回去。你怎麼也這麼糊塗?”
陳管家攪了她和徐升的二人世界,沈映雪很是惱火,“別再提他,不然你也走人!”
可她不知道,她掛斷我電話時,我和女兒已沒了性命。
電話接通時,我還抱著一絲希望,大喊:“沈映雪,我和悅悅被綁架了,快救我們!”
電話那頭先傳來一聲歎息,接著是她惱怒的聲音,
“聶楚言,你瘋了?前兩天把徐升推下樓害他骨折,現在又編你和女兒被綁架的瞎話?我忙著照顧徐升,沒空看你演戲!”
說完,她毫不留情地按下掛斷鍵,電話裏隨即傳來的“嘟嘟”忙音。
“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呀?”
悅悅的聲音發顫,眼神中滿是不安。
心中酸澀如潮湧,似被無數細針猛刺,我摸了摸悅悅的頭,聲音哽咽,
“悅悅,不是媽媽不要我們,是我們以後不需要她了,她不是個稱職的媽媽。”
看她似懂非懂地點頭,讓我再也繃不住,鼻子一酸,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
“爸爸不哭。”
悅悅的聲音,將我從痛苦的思緒中拉回現實。
陳管家被沈映雪一頓臭罵,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他滿臉無奈,悻悻地輕輕帶上病房的門,默默守在門口。
看著沈映雪和徐升在病房裏情意綿綿的樣子,她要是知道我們死了,怕是會高興得跳起來吧。
畢竟沒了我們,她就能毫無顧忌地和徐升再續前緣了。
徐升不過腿受了點傷,在沈映雪眼裏卻如稀世珍寶,她日夜守在病床邊,眼神裏全是心疼。
一大早,她就急忙派陳管家回家,取來住家阿姨精心烹製的早飯。
還冒著熱氣的飯菜,被小心地擺在徐升麵前。
“阿升,快嘗嘗,合不合口味。要是不喜歡,我讓人再換。”
沈映雪的聲音溫柔似水,眼神裏滿是期待。
她細心地給徐升盛了一碗湯,用瓷羹舀起一勺,輕輕吹涼,直到溫度適宜,才小心地送到徐升嘴邊。
徐升低頭喝了湯,再抬頭時,眼眶已滿是淚水。
“映雪,你對我這麼好......我該怎麼報答你?”
徐升聲音顫抖,仿佛生怕這幸福會突然消失。
沈映雪心疼極了,忙放下湯碗,一股腦地投入徐升的懷中。
“徐升,咱倆之間說什麼報答。你要知道,我對你的心,從未變過。”
沈映雪的聲音輕柔而堅定,滿是深情。
“可是聶楚言......你們還有孩子......”
徐升咬了咬唇,臉上閃過一抹落寞與擔憂,仿佛我和孩子是橫在他們之間的大山。
沈映雪一聽心上人誤會了,頓時慌了,急忙解釋,
“我和聶楚言是家裏人逼的,我沒得選。那孩子,也不是我自願要的,是他趁我喝醉......”
“我從來沒把和他的孩子當回事!”
2.
沈映雪的聲音尖銳又急切,似要把多年的委屈一股腦倒出來。
聽到這話,我隻覺渾身一涼,下意識就想捂住悅悅的耳朵,不想讓她聽到這些傷人的話。
可悅悅隻是臉色蒼白,死死盯著沈映雪,許久,才緩緩開口:“爸爸說得對,是媽媽不好,我們不要她了。爸爸別難過,悅悅會一直陪著爸爸。”
聽著悅悅懂事的話語,我再也控製不住,緊緊抱住她,淚水決堤般湧出。
沈映雪對我們這邊的情況渾然不覺,她拍了拍手,讓陳管家拿進來一個精致的箱子。
“徐升,這是意大利最頂尖的大師製作的小提琴,全球限量,僅有這一把,現在送給你。”
“在我心裏,你就像這把小提琴一樣,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徐升羞紅了臉,可我的臉色卻再次變得慘白。
這把小提琴,分明是我五年前去布拉格參加音樂交流活動時偶然覓得的,是我一直視若珍寶、精心收藏的寶貝。
她竟然把這個拿去送給了徐升?
我頓時怒火中燒,想要上前阻止,可我如今隻是一縷靈魂,沒有實體,再多的憤怒與恨意,都無法對眼前的兩人產生一絲影響。
“這琴,我記得是聶楚言的吧?”
徐升捧著小提琴,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他要是知道了,找我麻煩可怎麼辦啊?”
“他?他哪裏配得上用這把琴?”
沈映雪眼底滿是不屑,
“我隨便給他買一把普通的琴就能把他打發了。
他害你傷了腿,這把小提琴就當作是他向你賠罪的禮物。”
“徐升,你好好休息,等明天出院之後就搬來我家裏住,這樣我照顧你也方便些。”
說著,沈映雪輕撫徐升的頭發,臉上洋溢著止不住的愛意。
等沈映雪從病房出來時,守在外麵的陳管家忍不住開口。
“夫人,李嬸說聶總和悅悅已經兩天沒有回家了......我們是不是報個警?”
一聽陳管家再次提起我和悅悅,沈映雪的臉色瞬間陰沉得可怕。
“他指不定又帶著孩子躲到哪個朋友家去了,報警?難道要讓全世界的人都來看我的笑話嗎?”
“陳管家,我叫你別再提,你還敢提,是真的不想幹了嗎?”
陳管家頓時冷汗直冒,“沒有,夫人,我隻是擔心會出什麼事......”
沈映雪冷哼一聲,“能出什麼事?他心思多,愛折騰,有什麼可擔心的。”
隨即還小聲嘀咕了一句,“俗話說壞人活千年,我倒希望他真能出點事呢......”
我冷冷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隻覺得和她結婚的這七年就像一場荒誕至極的鬧劇。
我深愛著的枕邊人,心裏竟然真真切切地盼著我死,而我卻一直被蒙在鼓裏,還傻乎乎地用自己的方式去討好她。
卻不知道她對我已經厭惡到了如此地步。
3.
徐升出院後,沈映雪就把他接回了家裏。
一進門,她就問李嬸,
“聶楚言呢,叫他出來。讓他收拾東西搬到客臥去,把主臥讓給徐升。”
李嬸愣了愣,小聲說道:“夫人,聶總和小姐已經一個星期沒回來了......”
聞言,沈映雪皺起了眉頭,
“那你去把他房間收拾一下,把東西都搬到客臥去。”
等李嬸去忙了,沈映雪才滿臉不悅地說道:“帶著小孩在外麵瞎混這麼長時間,等你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見狀,徐升趕忙摟住沈映雪的肩膀,輕聲安撫道:“映雪,別氣壞了身子,聶楚言肯定不是有意的。他或許是最近壓力太大,想出去放鬆放鬆,你就別跟他置氣了。”
“放鬆?他有什麼可放鬆的!徐升,你別替他說話。等他回來,你腿受傷這事兒,我跟他沒完!”
沈映雪被徐升這一勸,不但沒消氣,反而更火冒三丈了。
“映雪,我還是回自己家吧......要是聶楚言知道我住主臥,肯定會不高興的。”
徐升咬著嘴唇,眼中滿是楚楚可憐的神色。
“他愛回不回!不回就別回來!”
沈映雪一把拉住徐升的手腕,用力將他拽到自己身旁。
徐升深情看著沈映雪,故意撒嬌道:“映雪......你對我真好。”
房間收拾妥當後,沈映雪親昵地挽著徐升的胳膊,帶他走進了主臥。
“徐升,你腿受傷了,行動不便。等會兒洗澡的時候,千萬注意別讓傷口沾到水。我就在門外,要是有什麼需要,隨時喊我。”
沈映雪滿臉關切,不放心地再三叮囑。
可曾記得,那次我胃疼難忍,蜷縮在床上,懇求沈映雪幫忙去幼兒園接悅悅。她卻滿臉嫌棄,冷冷地嘲諷道:“聶楚言,少在我麵前玩苦肉計,這招對我沒用。你的女兒你自己去接,胃疼?偏偏趕在徐升小提琴演奏會這天胃疼?是打算疼死自己嗎?沒死就自己爬起來去!”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留戀。
我無奈,隻能強撐著難受的身體掙紮著爬起來。
可剛走到一樓,就眼前一黑,體力不支,重重地暈倒在地。
幸虧李嬸及時發現了我,給我喂了藥,還去幼兒園把悅悅接了回來。
那時的沈映雪又在做什麼呢?
是不是正手捧一大束鮮豔的紅玫瑰,在後台與徐升深情擁吻,濃情蜜意?
原來,她不是不懂關心人,也並非天生冷漠無情,隻是對我和女兒充滿了厭惡罷了。
這時,沈映雪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映雪啊,這兩天我怎麼都聯係不上楚言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他到底去哪了呀?”
電話那頭傳來我媽焦急的聲音。
“我哪知道他跑哪去了,估計是帶著孩子出去玩了吧。等他回來了,我跟您說。”
沈映雪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語氣敷衍至極。
聽到沈映雪的話,我心中一陣苦澀,媽,是兒子對不起您,再也沒有機會盡孝了。
“可是我看新聞說發生了命案,我這心裏慌得很......楚言和悅悅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我媽顯然有些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
“能出什麼事,他就是自導自演,您別跟著瞎操心。”
沈映雪不等我媽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徐升裝出一副關心的樣子,輕聲說道:“映雪,聶楚言該不會真出什麼事了吧?阿姨也是擔心,你別生她的氣了。”
沈映雪隨手把手機設置成免打擾模式,扔到一旁,不屑地說:“他能出什麼事?他那麼心狠手辣的人,老天爺都不收他。指不定是和他媽一起合起夥來演戲呢。”
徐升故作道:“聶楚言也是因為太愛你了,你就別計較啦。”
沈映雪溫柔的鑽進徐升懷裏,輕聲說道:“傻瓜,我心裏隻有你一個人。”
這令人作嘔的場景,我實在看不下去,便拉著女兒,轉過身。
就這樣又過了一天,警察終於找上門來。
沈映雪打開門,看到警察的那一刻,臉上明顯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沈夫人,您的丈夫和孩子已經失蹤四天了。我們需要您去警局辨認一下屍體。”警察嚴肅地說道。